见玄蛇一招不胜,风离手持龙吟剑,上前一步,躬身作揖,说道:“还请老祖赐教。”
须菩提老祖笑道:“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连你一个灵仙境后生也来向老道讨教了。”
风离道:“情势所迫,逼不得已。”
须菩提道:“无妨,老道也想见识见识乌云剑的威力。”
风离快步上前,连刺八剑,剑剑刺向须菩提老祖的咽喉,倒不是风离狠辣,而是他若不全力以赴只怕更无胜算,只希望能攻其不备,哪怕刺中一下,以须菩提老祖这地仙之祖的身份败了半招也是败了,绝不会厚着脸皮和他这个后生晚辈计较,饶是如此,才有一丝胜算。
须菩提下半身不动如山,上半身却如同风摇树一般左右摇摆,动作不快,却将剑招一一躲过,一连八剑,剑剑落空,剑刃与之脖颈相差不过毫厘,几乎是贴着皮肉而过!
风离也早已做好了准备,并不惊慌,第九剑刺出之时剑锋一转攻向须菩提的脚踝,角度之刁钻,已经深得“缠龙七剑”的奥义!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虽不知此时谁是道谁是魔,只见那须菩提右脚微抬,掠过剑锋,将龙吟剑轻轻踩在脚下,别小看这轻轻一踩,风离愣是抽不出来,那剑如同长在他脚下一般!
风离情急之下,使出鸣雷诀,一道电光从剑尖崩出,顿时传遍了须菩提的全身,他身躯微微一震,风离见隙,立马将龙吟剑抽出,一个翻身,远远站立!
须菩提被这突如其来的雷电击中,身子稍麻,脸色微微一变随即笑道:“有意思,缠龙七剑、乌云四诀,看来是得了凌渊的真传啊!后生可畏啊!”
风离道:“凌渊将军的本事我连皮毛也没学到,实在不该在老祖面前卖弄,丢了大将军的脸!”
须菩提白眉一挑:“哦?连皮毛也这般厉害,看来凌渊将军的本事果然是深不可测咯?”
风离道:“大将军乃天庭第一神将,自然是本领高强。”
须菩提又道:“不错不错……可你又知不知道,凌渊的本事是谁教的?”
风离自是不知,默然无言。
“我教的。”须菩提淡淡道,“缠龙七剑便是我创的剑招。”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在场三人皆愕然,享誉六界的凌渊将军竟是须菩提老祖的弟子,果然是名师出高徒,三人面面相觑,心如死灰,深知想逃出玲珑塔,即便是凌渊在此,怕是也并不容易。
风离手心冒出冷汗,哪里敢再上前进招,那缠龙七剑更是不敢再用,班门弄斧且不说,根本就毫无用处!
须菩提又道:“不过凌渊那小子笨得紧,天罡地煞之变愣是一变也学不会,筋斗云教与他,上去就摔个倒栽葱,好在那小子剑法上还算有悟性,缠龙七剑倒是都学全了,也算没有给我丢人。”
风离暗吐一口气,握紧龙吟剑,心想着这乌云四诀乃是龙吟剑独门秘法,须菩提老祖定不熟稔,为今之计只有攻其不备,事情才可能会有转机。
“说起来,我与他也已许多年未见了……”须菩提还在回忆着与弟子凌渊的过往,风离却趁机用出了“起风诀”,一股怪风呼啸而去,须菩提老祖还沉浸在往事之中,眼瞧这怪风袭来,来不及使出定身诀,只好一个顺势后仰,原地翻了个跟头后站定,稳如泰山!塔中的经书被风吹得乱七八糟,这时须菩提大叫一声:“我的笛子!”
适才他翻身之时,心爱的笛子从怀里掉出,此刻已经被风吹到了一角,他正要做法收回笛子,敖天眼疾手快,化出龙尾朝前一卷,便将笛子夺了过来!须菩提喊道:“还我笛子!”
风离见事有转机,便收了怪风,接过敖天尾巴上的笛子,说道:“老祖,笛子我们可以还给你,不过你得放我们走!”
须菩提道:“这可不行!”
风离道:“那我便将它毁了,晚辈也不怕开罪您,反正您不放我出去,我还是不是老死在此?”
“不过小小一支笛子,你小子要毁便毁了吧,我偏不放你走!”
“笛子对于乐者如同宝剑对于剑客,一把得心应手的好乐器如同一把称心如意的好兵刃,有时千百年也遇不到一件,这把笛子质地均匀,音色绝佳,就这么毁了岂不可惜?”
须菩提老祖双眼冒光,正想着上前询问,脚刚踏出随即又收回,说道:“差点着了你小子的道……不过,你真的懂乐器?”
风离道:“乐器花样繁多,自不可能都懂,不过这笛子嘛,放牛之时倒是时常把玩,也算有些心得。”
须菩提问道:“可会一些曲子?”
风离见他如此喜欢音律,于是顺应其意,接口道:“会一些乡村野调,上不得台面的,如果老祖不嫌弃,我便借花献佛给您吹上一曲如何?”
“好好好,快快……”须菩提显是痴迷音律,倒有些急不可耐。
少时风离放牛无聊之余便喜好摆弄笛子,又偶得一女子传授,吹笛本领可算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于是便挑了一曲拿手的吹奏了出来。
此曲名唤《清贫乐》,便是那位女子教与风离的,她每每吹奏总是梨花带雨,此曲曲调婉转哀伤,道尽女子思情之苦,分离之伤。少时风离情丝未长,只觉此曲太过凄凉,此时吹奏出来,脑中尽是夏寒的身影,他只怕永困此塔,与她再无相见之日,曲毕,鼻头一酸,滑下一滴泪来。
初时,须菩提听到笛音,先是诧异不已,很快便沉浸其中,眼光从未离开过风离片刻,他似乎将风离看成了另一个人,老眼泪花,满是情意绵绵。
须菩提老祖一连上前几步,扯住风离的衣袖,迫切地问道:“她在哪里?”
风离递还笛子,却不解老祖问的是谁,不知如何应答。
须菩提又问道:“这曲子是谁教你的?”
风离道:“是一位极美的姐姐教我的,她最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对着东边吹着这首曲子,每次吹奏完,总是要流泪,我问她怎么了,她总说是风沙眯了眼睛。”
须菩提心中“咯噔”一下,似乎被击中了最柔软的地方,沉默半晌,才缓缓问道:“她可曾对你说过东边的人?”他情绪波动极大,此刻说出的话也颤动着,有些沙哑。
风离道:“大姐姐对我说,东边的海上住着一位老神仙,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神仙。”
须菩提忽然笑了一声,“呵,最好最好的神仙,阿音,我如何能配的上一个‘好’字?”他转过身去,风离看到了他举起手臂,似乎是擦了擦眼泪。
“你们三人可以离开了。”
风离道:“多谢老祖网开一面。”
“是你们赢了,我双脚已出圈。”
“那便告辞了。”风离三人便朝窗前走去,此时窗上的屏障已经消失,三人似乎闻到了自由的空气。
“等等。”须菩提道。
三人心中咯噔一下,皆想:“难道有了变故?”
须菩提背着身子将笛子扔给了风离:“小兄弟,这笛子便送你了。”
风离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晚辈不敢收!”
须菩提缓缓道:“我以后再也不吹笛了……”
风离愕然。
须菩提接着说道:“有空就来方寸山找我,老道还想听这首曲子。”
“一定!”
说罢,须菩提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玄蛇道:“看来,这玲珑塔内的须菩提老祖不过是一缕元神,老夫原先也觉得奇怪,以地仙之祖的身份地位怎么甘心为李靖守塔。”
敖天道:“一缕元神已经这般厉害,那老祖本人……”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形容,便不再说下去。
三人顺利逃出玲珑塔后在林中分手,玄蛇要回去照顾丽姬,敖天逃狱自不敢回东海,想着找个深山避避风头,风离出了林子,看到凌渊与众神大战后的一片狼藉,尸体已经被处理干净,殷红的血如同一幅诡异的泼墨画。
风离没有看到凌渊和夏寒,料想八成已被天宫擒去,便欲上天一趟,可天宫守备森严,他一刚成仙不久的凡人如何能够穿过天地屏障?正手足无措之时,忽然发现草丛之中有一闪闪发光之物,走近一看,竟是能自由穿行仙凡两界的玉龙令!
“青儿姐,我们这就上天去救凌渊将军和夏寒……”
剑灵青儿显露真身,对风离说:“就凭你一个灵仙境的小修士,只怕连一个看门的也打不过!上次能打败巨灵神是占了龙吟剑的便宜,还有最重要的是凌渊传你的法力,现在你体内的法力实在微弱,仅凭武道的力量根本不足一提!”
虽说风离心中不服,可青儿的话也是事实,他与天庭众神仙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即便有龙吟在手,也终归是回天乏术。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青儿道:“我不过区区一剑灵,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我相信凌渊,他从来不会让人失望,小小的九重天如何能困得他住?”
风离心知青儿对凌渊一往情深,按说她应该比自己更加着急,可见她脸上云淡风轻,不免疑惑道:“你是不是已经觉察到凌渊将军他安然无事?”
青儿道:“大将军何许人也,自然平安无事。”
“那么夏寒呢?”风离急切的问道。
青儿“哼”了一声,说道:“她的死活与我何干?”
风离随即明白——凌渊将军对夏寒用情至深,甘心为她弃剑服药,不惜与整个天宫为敌,青儿怎能不妒忌,心生恨意?
“既然如此,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你若不愿意与我同去,就算赤手空拳我也要打上天去!”
青儿道:“那蟠桃园小仙何曾将你放在心上,你这么做值得么?”
风离淡淡道:“值得。”
青儿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执意,那我便随你一同去。”
“多谢。”
“你不必谢我,你是龙族后人,我是龙族之剑,若在这关头舍弃了你,实在是对不起龙帝!”青儿心中如是想,嘴上却说道:“谢个屁,要不是凌渊要我保护你,老娘才懒得管你,不过在闯天之前你得先学会如何熟练地凝结出属于自己的法力!否则像只软脚虾一样,只怕还没到天庭就累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