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野接过银子,对老妇人郑重道谢。
就在这时,他们居住的屋门口出现一个身影,只见林猎户一手抵后腰,一手紧紧扒着屋门,岣嵝着身子对外招呼着“望山娘来了,进屋坐坐吧。”
“爷爷,你怎么起来了?不是腰疼得厉害吗?”林山野攥着银子小跑过去,急忙搀扶住从屋里出来的老猎户。
“我没事了,这不是听见有人说话,就起来看看。”
老妇人在距离林猎户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老猎户你咋样?可是伤的厉害?有没有请大夫来看看?”
宋良佐跟在奶奶身边,看着老猎户一边龇牙咧嘴,一边不当一回的说“没啥大事,就是腰扭了下,是山野这孩子心思细,不肯离开我,这才麻烦你们帮着跑趟腿。麻烦你们已经过意不去,怎么还带菜来了?”
“我们本身就要去售药材,带过去只是顺手的事。山野这孩子有孝心,你有福气呢。”
宋良佐见老猎户笑,接着他催林山野说“快,快给你宋三奶奶拿凳子,就放在院子里,咱们屋里热。”
边上的宋良佐心里明镜似的,这哪里是林猎户嫌弃屋里热,他这是避嫌呢。
还挺好!
“不找忙,不找忙。我们把银子给你们送来就心安了,这就要回去了。”老妇人说着拉着宋良佐的手,作势要走。
“不急不急,等等。”老猎户见人要走,眼急身体不配合,只不过做了一个伸手的动作,人差点摔地上。
再次被从屋里拿凳子出来的林山野眼疾手快扶了一把,这才没摔倒。
“去,去拿半只风干的兔子给良佐,他以前最爱吃咱家的兔肉。”老猎户催林山野。
老妇人一听老猎户要给自己肉,嘴上喊着“不要不要”,行动上拉着宋良佐走的并不快。
宋良佐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奶奶,您老人家这是要闹哪出?真想要人家的兔子肉呀!
咱家现在也是日进五六百文立马能看到曙光的暴发户,想吃肉咱买不就成了,何必打老猎户家肉的主意。
宋良佐这般想着视线扫过山下小屋,综合对比,比他家穷好嘛!
老妇人要知道乖孙是这么想的,肯定要大喊冤枉,她比窦娥都冤,六月得飞雪。
她这么做着实是为了乖孙啊。
以前宋三全在时,没少带着她乖孙拎着酒来老猎户家那边蹭吃蹭喝,每次回来她问乖孙,“今天吃了什么好吃的?”
乖孙都会说猎户爷爷家的兔子肉好吃。
而每次说到这里时,伴随着都是乖孙眼里发光用手背擦口水的动作。
前几天家里又是吃油渣,又是吃肥肉片,还有骨头煮的米汤以及猪下水,她乖孙只是说她做的好吃。
他不护食不说,连着说起肉来也面上表现的也是平平淡淡,更别提擦口水的动作了。
所以,她心里有了比较,那就是老猎户这边的兔子肉肯定很好吃。
这不,来的时候乖孙要摘菜,她丝毫不拦着。
宋良佐此时是不知道奶奶心里的想法,要是知道,他肯定更大声的喊:他冤!他比窦娥都冤,六月飞雪都不够,得天上下刀子才能证明他有多冤。
馋到要流口水的是以前的宋良佐好吗?那个时候家里一年都吃不上两顿肉,平日里最奢侈的就是吃猪油烧的菜。
故而原主每次去老猎户那边能吃到兔子肉,他回想起来怎么能不流口水?
但,她宋小小是谁?
她是见过世面的人,也是吃过好东西的人。
虽然眼睛看到好吃的东西时最爱和鼻子先串通一气,然后它俩合起伙来去同大脑告状,说嘴巴想吃。
嘴巴往往没吃着羊肉还故意去惹一身骚,它每每都是一副不反驳不反扭扭捏捏、欲语还休、欲走还留的害羞模样,巴不得双手快点把东西往它这里塞。
她能惯着它们?
所以每次她遇见再喜欢、再好吃的东西,吃了就吃了,压根不会表现出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架势。
她们祖孙二人看似是在眼神交流,其实信号完全不同,谁也不知道谁心里的想法。
就在宋良佐想反拉着奶奶走快些时,他另外一只手却是被人拉住了,拽着他不进反退。
他回头看是追出来的林山野,神情有些严肃的说“你别走,我给你拿肉。”
好家伙,以前只有在某音上看到过亲戚给红包,小辈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实际上把口袋撑开让亲戚让口袋塞。
眼下,他奶奶嘴上说着“不用不用”,行动上去和林山野争夺自己,“推让”俩字被她表演得入目十二分,简直让宋良佐大开眼界。
在这场争斗中,宋良佐再次显得像一个傻子。
最后的结果就是林山野怕他们跑,强拉着宋良佐进屋子去拿肉,他年纪明明只有十一岁,手上的劲却是其大无比,宋良佐觉得手腕都快被他给掐断了。
宋良佐跟着进了屋子,屋子里东西不多,收拾得倒是整齐,鼻子对着空中嗅嗅,也没有闻到不干净的味道。
随即,他晃动一下有些被攥疼的手腕对林山野说“我不走,你放开我吧。”
林山野用充满不信的眼神看他,他干脆抬手指了指老猎户,说“我去看看林爷爷。”
林山野见他如此说,这才松开了他的手腕。
宋良佐走到老猎户跟前,关心的问“林爷爷,你哪里疼呀?我扶着你回床上歇着吧。”
老猎户笑起来让人能看见他嘴里的掉落牙齿后留下的缺口,“不疼,不疼,好很多了。”
宋良佐注意到他手抵的位置在后腰,也抬手朝他后腰够去,“你是这里疼......”
不等宋良佐把话说完,老猎户却是早一步注意到他动作,下意识的想扭动身子躲避开,结果疼的直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