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宫门旁的萧墨渊还不知大殿内发生的一切。
他右臂的伤口刚刚处理过,绑着白色纱布,鲜血顺着伤口渗出,很快就将纱布重新染成红色。
“王爷。”星电一身禁军打扮,跟在萧墨渊身旁,“是不是通知咱们府上的人,暗中调查今日所有赴宴之人?”
萧墨渊眉心微锁,手指搭在腰间佩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点动。
他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心中却在飞速思索今日所有赴宴之人的身份。
会是谁要行刺父皇呢?
“什么人!”
宫门外禁军冰冷的声音引起萧墨渊的注意。
他顺声望去,却见一个瘦小的女子跳下马,踮着脚尖往宫门内瞧了几眼,才匆匆忙忙上前。
“有劳各位禁军兄弟,我家公子今日也来参加百花宴。”
“我有要事要回禀,烦请各位禁军兄弟去通报一声。”
说着,女子抽出腰间令牌,便要递给禁军。
“沅苓。”萧墨渊适时开口。
他走起路来脚下飞快,可上半身却纹丝不动,若是不仔细看的人只觉萧墨渊走得四平八稳,绝对看不出他内心的紧张。
萧墨渊几步走到沅苓面前,不着痕迹地侧身挡在沅苓和几个禁军中间:“你来找你家公子有何事?”
叶晚萧还在宋府的时候,萧墨渊去接洲洲曾经见过几次沅苓,知道她是叶晚萧的贴身婢女。
宫中刚刚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叶家的婢女就急着要见叶长亭。
若是被人知晓,难免不会胡乱猜测。
所以萧墨渊才在沅苓拿出腰牌之前拦下她。
“见过宸王殿下。”沅苓知晓萧墨渊和武侯府的关系,也不瞒着他,凑上前几步,压低声音,“王爷,是我家小姐让我来的。”
闻言,萧墨渊神色更沉。
他扣住沅苓的胳膊,将她带到一旁,确定没有人能听到两人说话,这才轻声询问:“她让你来有什么事吗?”
沅苓从怀中掏出那方血帕递给萧墨渊:“小姐让我把这个交给公子。”
萧墨渊扫了一眼,看到血帕上的内容,瞬间紧起眉心,猛然看向沅苓:“这东西你还给谁看过?”
“奴婢一出府就忙着来宫中,哪有时间给旁人看这东西?王爷,我家公子在何处?小姐叮嘱了,这东西一定要送到公子手里。”
叶晚萧不知宫中已经发生了行刺之事,才让沅苓递消息入宫。
若是早上一些,这消息递进宫中,叶长亭来得及做反应,或许还能给武侯府挣下一个大功劳。
可是如今,行刺已经发生。
沅苓再拿着这东西入宫,那意义便完全不一样了。
试问,若武侯府和刺客毫无联系,又如何知道有人要在百花宴上行刺呢?
总不至于是刺客良心发现,所以才安排人给武侯府送消息,指望着武侯府的人能在关键时候阻止他吧?
虽然只是晚了一时三刻,可这块血帕已经从武侯府的大功劳变成了武侯府暗通刺客的铁证!
绝对不能让人瞧到这块血帕!
思及此,萧墨渊折起血帕,贴身收在怀中:“这东西我会递给叶长亭,百花宴还没结束,宫城尚未解封,没什么事你快回去吧。”
“可是……”
沅苓还要说话,萧墨渊抬起手,四指轻轻勾动几下,示意沅苓凑上前。
他压低声音,沉声道:“回去告诉你家小姐,紧闭武侯府大门,切莫出府。”
沅苓心下一颤,抬首望向萧墨渊。
可还没等她问出口,萧墨渊已面无表情,冷漠得仿佛刚才和沅苓说话的是另一个人。
他不着痕迹地对沅苓点点头,转身扬长而去,只丢给沅苓一个冷漠的背影。
沅苓拧着秀眉,双手攒在身前,手指在掌心里不住滑动,心中还在重复萧墨渊刚才的话。
为何要让小姐紧闭武侯府大门,切莫出府呢?
沅苓一肚子疑惑无法解答。
她迅速跨上马,扬鞭而去。
沅苓小心,自己无法参透宸王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只要将话传给小姐。
以小姐的聪明才智,一定很快就会明白宸王到底想说什么。
沅苓越想心中越发焦灼,夹着马肚子的双腿不停夹紧,只恨不能马上赶回府。
忽然,沅苓身后一震,马背瞬间弹了两下。
沅苓下意识转过头,恰好对上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
那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沅苓,嘴角一扬,露出阴沉的冷笑。
还不等沅苓喊出声,身后人扬手一巴掌拍在沅苓脖颈。
沅苓吃痛,眼前发黑,身子软绵绵地靠向后方,没了意识,逐渐失去知觉。
昏迷之前,沅苓还在低声重复萧墨渊的话:“紧闭府门,切莫外出。”
*即便宫内对外封锁消息,皇上遇刺一事还没传开,可城中却早早蒙上了一层说不出的怪异。
尤其是武侯府!
叶晚萧和叶老夫人商议之后,决定在事情尚未彻底明了之前,暂时关闭府门,谢绝来客。
叶老夫人还特意调了些精兵强将戍守武侯府,以防不测。
虽然武侯府做了完全的把握,可仅凭一方血帕实在说明不了什么。
叶老夫人当机立断,让叶晚萧安心回去等消息。
沅苓去了宫中,只要她回来多少能带来一些宫中的消息,到那时候局势定然会逐渐明了。
可眼看着时间不停流逝,太阳从天空正中滑到西边,从正午的亮黄变成了傍晚的橘黄,沅苓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叶晚萧在院中来回踱步,一双秀眉紧紧地锁在一起,心中那种不安之感越发浓郁。
沅苓始终未曾回来,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有些后悔为何要让白薇和白芷都跟着兄长进宫,若是她们中有一个在身边,好歹还能出去打探打探消息。
就在此时,院门被人猛然撞开。
叶晚萧惊了一跳,赫然回首,本能迎上前几步。
待到看清跌撞进院里的人,叶晚萧眉头锁得更紧:“叶叔,怎么是你?”
这叶叔可是老夫人身边的人,素日里只在老夫人院中伺候,很少会往其他院里去。
更让叶晚萧惊讶的是,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不面不改色的叶叔,此刻居然一脸慌张,额头上还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上前几步,甚至来不及行礼,沉声便道:“小姐,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