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景逸快哭了,身子抖若筛糠,带着哭音道:“陛下,臣弟知错了。”
他刚才还在宫里睡觉,正做着美梦,梦里有金山银山,还有数不尽的好吃的好玩的。
但是梦才做到一半,还没快活够,就被人从床上拖了起来,带到了太和殿上。
再然后就是一堆关于他组织写书卖书的证据,和那些枪手的供词。
姬景逸当时懵逼了一下,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闯祸了,但是不知道闯的是什么祸。
不就是写书赚点钱吗?皇兄自己不还是各种赚钱的手段层出不穷?
林止陌居高临下看着他,问道:“是么?你错在哪了?”
姬景逸一边颤抖一边想着,憋了半天试探说道:“臣弟错在……错在不该将赚来的银子藏着,没分给陛下。”
他年纪还小,简单的思维里想来就只有这个可能了。
“赵王殿下放肆!”
旁边传来一声怒喝,正是黎远,此时的他不顾朝堂礼节,踏步上前,指着姬景逸的鼻子骂道,“尔乃姬氏子孙,皇家血脉,生来便当为天下人示以风范,且为臣者不思为君分忧解愁,为民殚神,却在暗处仿鼠辈作为发售如此淫书,你……你何止枉为人臣,便是这姬姓都被你大大辱没了去,不肖!不肖啊!”
他是个资历深厚的翰林学士,一生研读圣人学说,对于那些话本杂书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更别说是这种不堪入目的东西了。
若是旁人写这种东西,他最多骂一句然后走开,可偏偏做出这种事的还是赵王。
于是黎远当场忍不了了。
他一开口,旁边数位学士也都义愤填膺的指着姬景逸痛骂起来,他们倒不全是真的愤怒,说不定有人偷偷看过这些书也说不定,但是这时候必须要出面表个态。
所以姬景逸悲剧了。
林止陌暂时没有再开口,任由这群学士骂够了,才抬了抬手。
底下瞬间噤声。
“来人,拿笞条来。”
一声轻语,在姬景逸听来却彷如阴间鬼蜮冒出来的一般。
徐大春捧着一根三尺来长的细条物件走到姬景逸身边,那张黑脸上挂着一抹邪恶的笑容。
林止陌望着姬景逸道:“老七,你身为亲王,竟行此无状之事,有辱先祖遗训,今日罚你二十笞条,可认罪?”
姬景逸已经骇得哭了出来,虽迫于林止陌的威势不敢哭出声,但已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这玩意是他童年的噩梦,当初就是被打怕了,从此对皇兄再不敢轻慢,可今天又来了。
早知道就不写书了,银子虽好,可打屁股真的疼啊。
他哭唧唧道:“臣弟认罪。”
黎远又跳了出来,怒道:“陛下,赵王殿下犯下如此大罪,岂可而是笞刑便可揭过?若此事流传出去,难以服众不说,更有损皇家颜面!”
林止陌道:“老七还小,他……”
黎远绷着脸道:“那也该罚!”
宁王适时的站了出来,说道:“启禀陛下,南洋新开设总督府,将欲整治沿海渔事与海防,臣以为,赵王终究乃姬氏子孙,可命他前去坐镇,并潜心修学。”
林止陌假装迟疑了一下,为难的看着姬景逸,最终说道:“众怒难平,老七,朕本该褫夺你藩王之爵,但念你年幼,便按诸位学士所言,罚你去南洋好好反省,望你日后能有些长进,少让朕操心。”
姬景逸听说不用削爵,已经松了一口气,至于南洋有什么他不知道,但是知道那里很远,可以不用再见到皇兄,这就蛮好。
于是他再怎么感觉冤枉,还是哭唧唧的认了下来。
徐大春亲自行刑,将姬景逸的裤子扒了,细长条的笞条带着尖锐的风声一下下抽在他的屁股上。
“啊!呜哇……啊啊啊……”
伴随着姬景逸的惨叫和痛哭,二十笞刑完毕,那小屁股上已经一片血红,惨不忍睹。
三日之后,姬景逸被直接送出了宫,将前往南洋,位于淡马锡新建的大武南洋总督府。
淡马锡,即林止陌前世的新加坡,自从他将周边诸国都捆绑到他的商贸战车上之后,暹罗马来亚淡马锡等国就俨然将大武视作了领头羊,一切以林止陌圣旨为重。
为了更好运营大武贸易联盟的事务,淡马锡主动将国中一府之地让出,划为大武租界。
姬景逸死里逃生,来到这里后发现气候暖洋洋的,景色也颇为不错,又靠着海,顿时一下子就放下心来。
不管怎么说,他小小年纪就有了一块封地,便试着开始按自己早前的梦想规划起来。
首先便是制定了一条他的刑罚:凡偷盗、闹事、斗殴等无关人命之罪,皆以笞条现罚。
这是他的噩梦,所以也要给别人尝尝,尤其是那尖锐的风声……
姬景逸觉得他封地上的子民一定会非常害怕,从此杜绝犯罪。
当林止陌回到宫中重新忙碌起来之时,大月氏王庭终于又开始掀起了一轮新的风雨。
血红色的风雨。
在鞑靼大军暂时撤兵之后,老哲赫终于露出了他隐藏多年的獠牙,开始向朝中诸多重臣暗下起了杀手。
一时之间,王城中不时传出某某官员暴毙家中或莫名死于乡野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