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为神色匆匆,满面忧容,径直踏入鲁正明的住所。未及客套,便心急如焚地说道:“鲁兄啊,如今这局面可谓是彻底乱了套。朝廷这般毫无章法地肆意妄为,生生将陈大人在密州精心擘画的局面搅得粉碎。密州城、板桥镇与古镇口之间的规划布局,本是一片大好的发展蓝图,密州与沂州、京师汴梁之间的商业通途,亦曾被寄予厚望,可如今呢?皆因资金断流而陷入了瘫痪停滞的困境。商家们一个个苦不堪言,难以为继,诸多工程纷纷下马,那些原本靠着修路谋求生计的流民,一下子又没了活计,重归闲散。如此一来,密州的治安状况愈发恶化,混乱的局面如同脱缰之马,肆意蔓延。”
鲁正明赶忙起身相迎,眉头紧紧锁成一个 “川” 字,语气沉重地回应道:“密州的灾祸不过是这漫天风暴中的一隅罢了。青州、莱州两地如今亦是流民如潮水般涌动,登州更是爆发了暴乱,这种种迹象,分明是大难将至的不祥之兆啊。”
柳相为无奈地长叹一声,摊开双手,满脸苦涩地说道:“鲁兄你是知晓我的,我这人向来只擅长守城御敌,对于这种开拓进取、扭转乾坤的棘手之事,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鲁兄你足智多谋,眼下这困局,可有什么锦囊妙计?”
鲁正明缓缓踱步,低头沉思片刻后,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说道:“当务之急,是要先稳住密州的局势。你想啊,若那些流民不能得到妥善的安置,迟早会酿成大祸。咱们不妨先清查官仓,看看是否还有余粮以及其他物资,先解了流民的燃眉之急,让他们能够勉强果腹,不至于饿殍遍野。而后,选派那些能言善辩、巧舌如簧之士,前往周边较为富庶的地区,向那些富贾巨商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许以重利,或许能募得一些钱财物资,以解密州的一时之困。此乃权宜之计,唯有先将密州的局面稳住,我们才能够有更多辗转腾挪的空间,去谋求长远之策。”
柳相为苦笑着摇了摇头,满脸愁绪地说道:“鲁兄,官仓的储备有限,恐怕难以支撑太久啊。况且,如今这局势之下,那些富贾们自身亦是深受冲击,自顾不暇,未必肯慷慨解囊相助啊。”
鲁正明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掷地有声地说道:“虽说困难重重,但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再者,我们可以召集密州本地的乡绅耆老,共同商议维护治安的良策。许以丰厚的奖励,鼓励他们出面组织民团,协助官府维持秩序。对于商家,可适度减免赋税,并且为他们提供一些便利条件,以此来激励他们重拾信心,恢复经营,盘活密州的商业。这几者之间实则是环环相扣、相辅相成的。若民团能够有效地维持治安,商家们自然会恢复信心,商业一旦得以运转,税收便会慢慢增加,到那时,官仓也就能有更多的物资补给,如此一来,便能形成一个良性循环,逐步改善密州眼下的困境。”
柳相为又是一声长叹,忧心忡忡地说道:“减免赋税这一举措固然是好,可官府的财政本就入不敷出,捉襟见肘,此举恐怕难以持久啊。而且,这民团若是组建得不好,缺乏管理,亦恐会滋生出诸多变数,反倒成为新的隐患。”
鲁正明沉思良久,缓缓开口道:“那便在民团组建之初,由官府精心挑选并派遣得力之人前去训练督导,务必确保民团纪律严明,令行禁止,一切听从指挥。至于赋税减免之事,可设定一个明确的期限与条件,待商家的经营状况有所好转之后,再逐步恢复正常的征收额度。并且,还可以鼓励商家们以工代税,让他们参与到一些公共建设中来,这样既能减轻官府的财政负担,又能促进地方的发展建设。与此同时,我们必须密切关注青州、莱州与登州的局势变化,与周边州府保持紧密的联系,互通消息,协同合作,共同应对危机,以防乱势蔓延至密州。唯有如此,我们方能在这朝廷失策所导致的重重危局之中,勉强支撑下去,苦苦寻觅那一丝转机。”
然而,理想虽丰满,现实却骨感。当他们着手清查官仓时,发现所剩物资寥寥无几,仅能勉强维持几日的流民救济。而被选派出去游说富贾的使者,虽费尽唇舌,却收效甚微。那些富贾们面对密州的乱象,皆心存顾虑,生怕投入的钱财打了水漂,大多只是敷衍塞责,给予的援助不过是杯水车薪。
密州本地的乡绅耆老们听闻要组织民团,亦是反应不一。部分人担忧惹祸上身,对官府的提议避而远之;只有少数热心肠且颇具远见者,愿意出面牵头,但在招募人手时,又遭遇诸多困难。流民们因长期饥饿与生活无着,大多身体虚弱、意志消沉,对加入民团一事并不积极。而那些尚有几分力气的,又觉得民团待遇微薄,不足以吸引他们冒险效力。
商家们这边,虽对赋税减免政策有所心动,但鉴于市场的极度萧条与治安的混乱不堪,仍不敢轻易重新开业。道路不通,货物难以运输,盗贼横行,即使开业也难以保障交易的安全进行。密州城仿佛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的泥沼,越挣扎陷得越深。
鲁正明与柳相为看着这一系列棘手的问题,眉头皱得更紧了。鲁正明深知,若不能尽快打破僵局,密州乃至整个地区都将面临灭顶之灾。于是,他决定亲自前往青州、莱州等地,试图与当地官府及有识之士共同商讨一个更为全面、有效的应对之策。柳相为则留守密州,继续努力稳定城内的局势,同时期盼着鲁正明此行能够带回希望的曙光。
鲁正明一路风尘仆仆,马不停蹄地赶往青州。沿途所见,尽是流民失所、田园荒芜之景,他心中愈发沉重,深知此次任务艰巨。
抵达青州后,鲁正明径直前往州府,求见青州知府。那知府亦是满脸疲惫与忧虑,相见之下,二人不及寒暄,便直入主题。鲁正明详细述说了密州的困境以及他与柳相为商议的应对策略,诚恳地希望青州方面能给予支持与协作。青州知府沉思片刻后,无奈地摇头叹息:“鲁兄,你也看到了,青州如今亦是自身难保。流民众多,府库空虚,虽有心相助密州,却实在是力不从心啊。”
鲁正明并未气馁,他深知此时唯有团结各方力量,才有可能找到出路。他提议道:“知府大人,虽困难重重,但我们不能坐视不管。或许我们可以整合青州与密州的资源,共同组织一个物资调配中心,将两地有限的粮食、物资集中起来,统一规划分配,优先保障流民的基本生存需求,再逐步恢复生产与商业活动。”
青州知府微微点头,觉得此提议有几分道理,但又顾虑重重:“这固然是个办法,可实施起来谈何容易?物资的收集、运输过程中,难免会遭遇流民哄抢、盗贼打劫,如何确保安全?且两地官府的协调配合,亦需要精细谋划,稍有差池,便可能引发新的矛盾与混乱。”
鲁正明神色凝重,缓缓说道:“大人所虑极是。在物资运输方面,我们可组织联合护卫队,由两地的官兵与招募的部分青壮流民组成,加强训练与管理,确保物资安全。至于官府协调,可设立专门的联络机构,定期互通信息,共同商讨决策,遇到分歧时,以大局为重,互相体谅。”
在青州的商讨虽有了初步的思路,但仍面临诸多挑战。鲁正明不敢耽搁,又匆匆赶往莱州。莱州的情况比青州更为糟糕,暴乱刚刚平息,城内一片狼藉,百姓人心惶惶。鲁正明见到莱州知州时,对方正忙于处理善后事宜,焦头烂额。
鲁正明表明来意后,莱州知州苦笑着说:“鲁兄,你看莱州这副模样,我实在是无暇顾及密州之事。不过,若密州能有办法帮助莱州恢复元气,我定当全力配合。”
鲁正明思索片刻后说道:“知州大人,我观莱州虽遭重创,但仍有可利用之处。莱州临海,渔业资源丰富,若能组织流民开展渔业生产,既能解决流民的生计问题,又能产出物资与密州、青州进行交换互补。
同时,密州可提供一些技术与人力支持,帮助莱州重建基础设施。”
莱州知州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此计甚妙,但这一切都需要时间与资金的投入,我们从何而来?”
鲁正明深吸一口气:“资金方面,我们可尝试向民间筹措,许以渔业生产的红利回报。时间紧迫,我们需尽快行动起来,先稳定流民,恢复生产,再逐步解决其他问题。”
在与莱州方面达成初步共识后,鲁正明带着些许希望与更多的责任,踏上了返回密州的路途。
他深知,要将这些计划付诸实践,还需克服无数的困难与阻碍,但为了密州以及整个地区的未来,他唯有勇往直前,与柳相为及各方共同努力,在这乱世中探寻一线生机,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回到密州后,鲁正明立刻与柳相为商议。
柳相为听闻鲁正明在青州、莱州的经历,既感欣慰又觉压力巨大。
二人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物资调配中心的设立事宜,同时发布告示,招募流民加入护卫队与渔业生产队伍。
然而,告示发出多日,响应者寥寥无几。流民们对官府的信任早已降至冰点,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力量,在这乱世中各自求生。
面对此种情况,鲁正明与柳相为决定改变策略。他们亲自深入流民聚集之处,与流民们面对面交流,承诺给予公平的待遇、充足的食物以及安全的保障。
经过一番努力,终于有一些流民被他们的诚意所打动,开始陆续加入。
而在商业方面,柳相为挑选了几位精明能干的官员,组成商业复兴小组,负责与商家沟通协商,制定更为详细的扶持计划。
他们为商家提供无息贷款,帮助修复受损的店铺与仓库,同时加强治安巡逻,保障商业区域的安全。
在各方的共同努力下,密州的局势逐渐有了一丝转机。
虽然困难依然重重,但人们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在这风雨飘摇的大辰朝土地上,顽强地挣扎着,期盼着能迎来真正的曙光与安宁。
随着部分流民开始加入护卫队与渔业生产队伍,鲁正明与柳相为不敢有丝毫懈怠,亲自督导训练与生产事宜。
护卫队在严格的训练下,逐渐有了纪律与战斗力,他们成功护送了几批物资,保障了物资调配中心的初步运转。
渔业生产队伍也在海边忙碌起来,一艘艘简易渔船出海,虽收获有限,但也为解决流民温饱提供了助力。
然而,朝廷那边却传来了更为不利的消息。由于各地骚乱不断,朝廷决定加征赋税,以筹集军费镇压。
这一诏令下达,密州等地的商家和百姓们顿时怨声载道。
原本就艰难维持的商业活动再次遭受重创,许多商家不堪重负,纷纷倒闭关门。
百姓们更是生活困苦,一些人甚至被逼得背井离乡,加入了流民队伍。
狄战率领着船队,踏上了奔赴辽国的漫漫征途。
那船队浩浩荡荡,船帆层层交叠着,恰似洁白的云朵满满地铺在海面之上,向着远方不断地蔓延开去,仿若一座于波涛之中缓缓漂移的雄伟海上城郭,磅礴的气势展露无遗。
然而,此去之路可谓危机四伏,荆棘载途,无数的艰难险阻与莫测的变数潜藏于其中,仿若重重迷雾紧紧地将整个行程裹缠起来。外界之人面对这浩渺无垠的汪洋大海,唯有空自叹息,实在难以窥探迷雾背后的真实情形。
狄战生得面容俊美,往昔在大辰境内,这出众的容貌常常为他暗中行事带来诸多不便,每次外出时都需煞费苦心去加以遮掩。
如今因那假意投辽之计,事务甚是冗杂,筹备工作更是紧锣密鼓,时间紧迫得都无暇顾及面容的修饰,只得戴上散发着冷峻气息的铜面具。
面具之下,智慧与果敢气魄深深地潜藏着,仿若即将出柙的猛虎一般,只待在辽国大显身手。
此刻,他立身于船头,海风呼啸着,衣袂烈烈地舞动。
他昂首,目光深邃而坚毅,凝视着远方的未知之处,心中仔细地斟酌着此行的诸般可能情况。铜面具在阳光映照之下闪烁着金属冷光,愈发衬得他神秘而威严。
海风仿若癫狂的巨兽,凶猛地扑向船队,呼啸之声犹如千军万马奔腾,似欲将船队一口鲸吞。
狄战屹立在船头,身姿挺拔如苍松,双脚稳稳地踏在船板之上,肌肉紧绷着,与海风展开顽强的对抗。
双手下意识微微握拳,身体虽随海风摇晃却能瞬间调适,那细微的动作尽显他对平衡掌控的精妙入微。
目光如寒星穿透暗夜风浪,敏锐地扫视着海面,任何一丝波澜都休想逃脱他的视线。他虽并非专业航海出身,却凭借超凡的领悟力与对自然的敏锐感知洞悉了航行诀窍,依凭着星辰、风向与波涛的韵律引领船队破浪前行。偶尔,他眯眼侧耳倾听海风的呼啸,似在捕捉其中隐匿的信息,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化为乌有,唯有他与大海在进行无声的交流。
于大友在船舱内奋力呼喊指挥:“各船留意,调整帆位,保持间距,切勿慌乱!” 声音在海风的肆虐中顽强地传扬开来,回荡于各船之上。船员们忙碌而有序,在狄战与于大友的指挥下井然不紊。
狄战深知船队协作之艰难,犹如指挥千军万马,绝不容许有丝毫差池。他迅速组建起多支应急小队,如蛟龙般在各船之间穿梭往来。
部分船帆被狂风撕裂,狄战仿若矫健的雄鹰,眼神决绝,牢牢地抓稳桅杆绳索,手脚并用敏捷地攀爬。
动作刚劲而果决,伸手抓握、抬腿跨越皆带着果敢的气势。登上桅杆顶端,狂风呼啸欲将他卷走,他凭借双手双脚的力量紧紧扣住桅杆,手臂青筋暴起,承受着巨大压力。
身体在空中灵活地扭转摆动,似与狂风共舞。抽出备用绳索与帆布,在队友协助下迅速修补船帆。手指熟练地在绳索间穿梭,动作精准,打结、缝合犹如编织胜利的曙光,额头沁出的汗珠,被海风拂过滑落脸颊,却丝毫未影响手上动作的流畅。
航行途中,辰朝海防巡逻队如影随形,仿若悬顶之剑。了望员的警报声划破长空:“辰朝巡逻队大批船只出现,方位东南,正快速包抄而来!” 狄战眼神瞬间冰冷,眉头微皱,脑海中高速运转,分析敌我形势。
他深知若正面交锋,必将陷入惨烈的消耗战,于是当机立断下达指令。船队变换阵型,如巨大的八阵图在海面展开。
他站在船头,身姿挺拔,双手有力地挥舞指挥各船行动,动作充满力量与节奏,仿若海上战场的主宰。部分船只加速驶远,风帆如乌云般制造突围假象;部分船只靠近暗礁海域,那里波涛汹涌、暗礁林立。
狄战率精锐舰队驶入暗礁群,利用天然掩护布置伪装物,将船只伪装成被风暴摧毁后搁浅的残垣断壁。士兵们熄灭灯火,潜伏在船舷之下,舰队宛如寂静的死城,唯有海风穿梭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