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视的唐糖,心中那股子火“噌噌”地往上冒。
她猛地扯下口罩,寒风如刀割般刮在脸上,可她丝毫不在意。
脸颊被冻得通红,厉声怒吼:“都给我停下!想死得更快,那就继续!”
这一次,她的声音响彻四周,喊得嗓子又痒又疼,寒风灌入,仿佛五脏六腑都要结上冰渣。
众人听到“死”字,心中皆是一颤,面露惊恐之色,纷纷停止了疯狂的拥挤。
连江宴也被这声怒吼震得身形一滞,尽管满心不甘,但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喝令侍卫停手。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唐糖。
当他们瞥见唐糖身后宛如战神般矗立的将军时,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寒意,后怕不已,暗自懊悔方才的冲动。
见众人终于停下来,唐糖长舒一口气,怒喝道:“都给我散开!想明天就暴毙被火葬吗?”
所有人闻言,皆是惊惧地“唰”的一下散开来,保持着一臂长的距离。
地上那些被踩踏得遍体鳞伤的百姓这才显露出来,痛苦地呻吟着,鲜血将地面染得通红。
“白靖,速去救治伤者。”
唐宋、白靖带着士兵急忙上前,扶起几十名伤者,快步送往帐篷救治。
唐糖察觉到自己身材矮小,说话不够有威慑力,转身登上马车。
站在车夫的位置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众人,眼中满是愤怒与失望,大声斥责:“你们这样抢药对得起将军吗?”
“对的起那些日以继夜为你们熬药、发药的医疗小队吗?”
“没被天灾夺走性命,却是要死在自己的愚蠢之下吗?”
“我们费心费力地救你们,你们却不知好歹、不惜命,那就由着你们自生自灭好了。”
“没有人有义务救你们的命、将军也没这个义务,能救你们的只有你们自己!!你们看看你们在做什么蠢事!!!”
话说到这份上,若还不知悔改,那真是无药可救。
唐糖握着迷你小喇叭的手缓缓垂下,她有些心灰意冷。
自己又不是救世主、菩萨神仙,也只是个普通人,何必趟这趟浑水。
百姓们听着唐糖的斥责,望着她失望的神情,心中满是悔意和羞愧。
他们心里清楚,如今能有药续命、有粥果腹,在这艰难时刻存活下来,全靠将军和唐姑娘。
实在不该跟着江宴抢药,做出这等忘恩负义之事。
有人“扑通”一声跪下,哭着说:“将军,唐姑娘,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
有更多的百姓承认错误,连连开口附和着。
唐糖咬了咬嘴唇,心又软了下来。
目光落在江晏的身上,随即跳下马车,一步步朝着他走去。
江宴见此,不但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鼓起胸膛,摆出一副我没错、你算哪根葱的傲慢模样。
根本不把唐糖放在眼里。
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江宴!
得让他知道,这八方财,容不得他这般胡作非为!
是只老虎今天也会让你乖乖趴着。
唐糖走到江宴身前,冷冷地哼了一声,眼神中有实质的寒芒射出。
这一声冷哼,就像是踩到了江晏尾巴一样。
瞬间让他炸了毛。
他堂堂七尺男儿,朝廷正二品官员,竟被一个小女子当众呵斥,这要是传出去,日后在朋友面前哪还有脸?
想到这儿,江宴只觉气血上涌,手已经不自觉地开始撸袖子,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嗯……”
涂山暻适时地轻咳一声。
唐糖虽不让他插手,但江宴这混小子要是敢动唐糖一根手指头,那只手他就收下了。
江宴抬眼望去,恰好对上涂山暻那冰冷如霜、满是警告意味的眼神,心下一颤,悻悻地放下了袖子,脑子飞速运转着该如何开口找回场子。
“手中的药从哪拿的,给我原封不动地放回去!”
唐糖的声音清脆响亮,不怒自威。
这话既是对江宴说的,也是对他那几个抱着大量药品的狐朋狗友说的。
江晏从怀中乖乖掏出几瓶布洛芬,还有几盒消炎药,伸手放回桌子上。
放回后,他如遭雷击,自己刚才是沾了什么脏东西吗?不然为何听她的话!!
江宴憋得脸色发红,他被一个女子指使了!
“哟,瞧江公子这脸色潮红,怕不是又高烧了?那劳烦江大人自己去排队领药。”
唐糖话音刚落,百姓们立刻“嗖”地一下,迅速而整齐地排起了长龙。
那队伍蜿蜒曲折,看不到尽头。
江宴咬牙切齿,双眼好似要喷出火来,死死地盯着唐糖。
迫于涂山暻的淫威,不敢动手,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气得心口直突突,呼吸也变得急促不畅。
“哟!江大人这副要吃人的模样,可把小女子吓坏了。奴家胆小得很,您可别这么瞪着我。念在您与将军同朝为官的份上,不想排队也成,不过……”
唐糖嘴角勾勒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眉头轻轻挑起,语调故意拖得老长。
江宴一听,神色一振,脸上泛起一丝喜色,连忙问:“不、过、什、么?”
“影,继续发药。”
唐糖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让影继续按照百姓每个人的状态,针对性发药。
发完药的人不能逗留,立马离开。
也确是医疗小队每家每户实在是忙不开的。
江宴见唐糖把话头掐断,心中好似被猫抓了一般,痒痒得难受。
“不想排队,那就拿金子来换!!!”
百姓方才也想听听不排队怎么拿药,可听到唐糖口中的“金子”二字时,纷纷摇头叹息。
认命地排队。
他们兜里连散碎银子都没几个,更别说金子了,那可不是他们能拥有的。
江宴却心中暗喜,他原以为唐糖会提出什么苛刻刁钻的条件,没想到只是金子而已。
在他看来,这药已然是唾手可得了。
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本大人有的是金子,说吧,多少能换?”
“一箱金子换七日的药。”
唐糖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却如同一座大山轰然砸在众人头顶,百姓们瞬间惊呆了,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天啊,一箱金子换药?这药得有多金贵啊!”
“就是啊,将军怕是把涂山家的家底都掏空了吧。”
他们望向那摆放着药品的桌子,眼中泛起了泪花。
桌上的药此刻在他们眼中变成沉甸甸的金子,和无法偿还的恩情。
曾经那苦涩难咽的药汁,如今回味起来竟似金水般甘甜。
“什么?这是明抢!你怎么不去做强盗?谁会当你的冤大头!”
江宴脖子一梗,满脸不屑地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