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人被请进来,那盼望的心也跟着松了下来,只听到那一声温和却又不失气力的声音,还带着笑意柔柔的叫道:“给外祖母请安。”
“好好好,来了就好。”
“快,过来让我瞧瞧,你气色怎么样?”
“我让人天天送过去的参汤,可有服?“
她一边问道同时拉着苏晚瑾往自己身边坐下,缓缓拾起手理了理乌发细细观察起来。
“一直有在喝。”
苏晚瑾开口答道,被洛老太太直勾勾的盯着反而倒有一些不大好意思起来,同时便不自觉的挪开了视线,此刻那主厅也站满了不少女眷与别家的夫人,虽不知具体是谁家,但单看衣着却也明显是权贵之家。
穿藏蓝色银纹,头戴深绿色翡翠的夫人先一步似带讨好笑迎上来:“果真是继承了上一任祭祀大人的几分相貌。”
“气色倒也比最开始红润了许多。”
“姑娘既然到了这里便莫要想家,洛老太太可疼着您了。”
“自然让你受不了一点委屈的。
见她先一步开口,一旁身着墨绿色的妇人也赶紧上前吹捧起来,谄媚的笑不输任何洛老太太倒也是听惯了这些话,直接发声打断。
“在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了,可有什么想要之物?”
“要用的东西玉木都会帮忙第一时间拿过来,倒也暂时无。“
苏晚瑾开口答道,稍细又白嫩的手被洛老太太紧握住,一丝暖和连带着心里面都被暖住了一般。
“既然是姑娘生辰,也已到了待嫁的年龄。”
“洛老太太要不趁着这次生辰大大举行一番,刚好也好顺便为姑娘参谋一个好人家”
“说起此事,听闻祭司大人前些日子亲自登门拜访薛家退了亲。”
“看样子,祭祀大人也很关注此事刚好也让他一起陪同商议挑选,这样就不用担心了吧?”
听着这些人的建议,洛老太太若有所思了一会又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倒也有理,上次我未与他商量擅作主张。”
“属实不妥,那这次他也一同来挑选的话我看他还有何理由不同意。”
虽知道洛老太太是一片好心,但苏晚瑾却也实在是无心顾忌这些,婉拒的话想要说出口的功夫。
却被她先一步将拒绝的话堵住,眼里又带着稍稍的期盼和恳求的目光:“主要还是过你的生辰,若是没有看对眼的也无事。”
“时间还久,你也不要担心。”
看着她这副模样后,苏晚瑾便也无法将拒绝的话脱出口,只能顺从的回了一声好。
次日一早,玉木难得往前院而去,刚走进院子里,便看到一抹身影正站在火盆旁边焚烧着什么。
天依旧有些乌沉没有一丝明亮,院内寂静到只能听到纸张细微的燃烧声。
洛亦水今日难得换了一身行头,细长的银发高扎起,细碎的长须刘海修饰着轮廓分明的侧脸,火光的倒映在他蝉翼似的眼瞳之中,将那份冷漠无情多添了几分暖意的错觉。
宽肩窄腰又高挑的身材穿着也显得极其修身,内衬着白色的交领,无任何点缀,而外面则是用流光绸缎制成一件较宽松的圆领外衫,呈藕粉色,给人一种流光细闪的感觉,同时又被那抹身姿吸引的无法挪开视线。
“大人,诗织家里的后事都已经打点好了。”
“还有她意外葬身鱼腹之事也已经告知了。”
看着玉木认真回报的表情,专注烧着信纸洛亦水这才微微抬了眼眸,但也是一瞬间很快又将注力回到了火盆之中,语气极其淡漠的开口问道:“可有将我的话跟他们说?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可知道?“
玉木点了点头继续笑道:“自然是,祭祀大人做出的所有选择玉木都会无条件的支持的。”
“就算掉入水里的是我,我也会没有任何怨言的。”
“你从小便是跟在长姐身边的人,我自然信得过你。”
洛亦水答道,很快便将椅子上另一沓信封递了过去便又开始往火盆里面丢起信件焚烧起来。
“说起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告知他们真相呢?”
“让他们一直这样四处寻人应该也有好几天了吧?”
“昨天,姑娘还在询问我那位大人是不是走了,怎么一直见不到人。“
玉木叹了一口气说着,看了看信封上的名字写着苏轼璃三个字后便开始焚烧起来,她知道这是洛亦水往年不断与苏轼璃来回交谈的信封。
却也没想到有如此之多,而苏轼璃也知道对面的人按辈分上也是个舅舅,时不时便会在信封之中写写苏晚瑾小时候的日常。
洛亦水则是假借打好关系,暗地实则是了解苏家那边的一切情况,然后在一步步的推算计划。
玉木无心的一句话语,却让神情恍惚迷离世俗之外的洛亦水将注意力拉了回来却不紧不慢的转移了话题继续道:“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以后不用过来,替我照看好阿瑾就行了。“
她一边检查着信封同时又丢入火盆之中回道:“姑娘她带着锦鸿去遛弯了。
“一大早便起了身,刚好我也借此次机会有些事想跟大人京报。“
“天竺街那边来传报,听说有人见到了陈褚等人,也不知是真是假。
“大人您看看该让人去那边搜查吗?
洛亦水将手里最后一封信丢了进去后,原本平静的脸庞这一刻眉眼紧促起来,眼中满是打量的神色。
心里唯一浮现的就是洛尤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天竺街那边本就是鱼龙混杂要搜也不一定好搜,更何况那边还有其他权势之族的产业。
但若是让那些不该传的话,传入了苏晚瑾的耳朵里面,哪怕是有千分之一的概率,他也想要将这一点概率抹杀掉。
闭眼沉思许久后才道:“把这个情报告知那两人,让他们暗下往那边搜查,还有多派一些人去。”
“私下搜寻,切勿打草惊蛇。
玉木点了点头回了一声好后,烧完了信件直接快步的离开了院子。
这几日,整个洛府上下都陷入了忙碌之中,而洛老太太明显心情也是很好的样子,苏晚瑾也总是大部分都陪在她的身边,又或者会陪锦鸿玩。
明眼人都能明显感觉到,洛老太太和祭祀大人对这位姑娘极其宠在心尖上的,就连此次生辰都秉着以繁为主,同时又宴请了不少权势贵亲之人。
而四方城的第一场的大雪也恰好是在苏晚瑾生辰的这天降了下来,洛府上下每一处都如同裹上一层银霜,盖着厚厚的白雪。
雪块从屋顶上掉落至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玉木替她梳妆好了一番后兴奋的看了看窗外的雪景道:“果真是瑞雪兆丰年啊。
“姑娘,你快看下雪了!“
苏晚瑾拉了拉身上红色的披风透过窗户看了过去,相比夜里的大雪,此刻的雪如同细盐撒下一般。
洛府难得敞开了主府大门,迎宾客齐入,府中顿时跟着热闹了许多。
洛亦水则是陪同着老太太一同问候宾客,只知道是祭祀的一位侄女的生辰,具体出自谁家便未明说。
洛氏经过上次大清洗,就留下了一位洛老太太,其余洛氏的人全部被清除,光是想想便已经让人足以不寒而栗,却也足以让人知道这洛祭祀并不似表面那般温和淡漠如水的模样,下起手来倒也真的是六亲不认。
整理好一身行头后,苏晚瑾这才难得出了后院往前院而去,本是想着既已到了前院怎么的也能看到千面狐了吧?
却不想依旧没有他的身影,只有这一张张不熟的脸,不断的与自己问好,打招呼。
她平复了那一瞬间心里的失落,得体的回应了那些人的问候。
“姑娘快来,老太太找你呢。”
洛老太太的贴身侍女看到苏晚瑾后,赶紧走了过来将她拉出那群官家小姐之中。
她也是不理解,究竟是什么事居然这么着急?
出了会客厅到了主院大门口处,只见洛老太太正站在一旁与人笑脸交谈着什么,明显心情很好。
“洛老太太,我给您带过来了。
侍女一边说着,苏晚瑾便已经被拉着凑上了前,这一刻她才看清了站在一旁与洛老太太聊天的男子。
他面相倒也生的颇有几分俊朗书生模样,又多添了几分漂亮,眉梢眼角带着万种风情感,相貌自然是比这里其他人要出众不少。
“苏姑娘,上次未能拜访到你。
“此次有幸能看到你,果真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运气。”
那男子行了书生之礼,说着的同时不卑不亢,显得极其大度不已,整身上下满是文雅之气。
苏晚瑾微微屈身回了礼,洛老太太这才笑吟吟的开口道:“薛家的小子,薛锦禹。”
“薛公子过奖了。”
听到她介绍后,苏晚瑾才开口答道。
“怎会是夸奖,此乃皆是我真情实意之话。”
“姑娘的确是好看至极,姿态之中又皆是文墨之气。”
“方便问问,可有读什么书?“
薛锦禹再一次大大方方的开口道,让人丝毫不觉得有何尴尬感。
“未读过什么书,只是一些诗经杂烩罢了。”
对方既是大大方方的模样,苏晚瑾便觉得自己又有何好遮掩的,直接开口答道。
“姑娘既喜欢读诗,我自是想考考你,你可会觉得冒犯?”
听她喜欢读诗,薛锦禹明显更加来了趣意,那抹笑都浓了许多。
苏晚瑾摇了摇头表示不会,能看得出来洛老太太似乎挺看重眼前这个人,想起那日在厢房之中洛亦水便是因为定亲的事情与洛老太太争执不下。
他人倒也不坏,一举一动皆是礼仪得体又极其关照别人的心情,眼里总是会细细观察别人细微的情绪变化,来快速的思考出应对想法。
“重重碎锦。”
“片片真花。”
薛锦禹故作思考了一番直接开口来了一句
极其简单的叠词诗词,苏晚瑾毫不犹豫的对了出来后,他露出稍稍的惊讶转而便是更浓的笑起来。
看着这两人谈话明显很融洽后,洛老太太心情也更加好了起来,之后又说起薛锦禹以前跟在自己身边那段时间的过往。
或许是洛老太太高兴,又或者是薛锦禹时不时会在一旁不好意思的打断,面露窘迫的神色,苏晚瑾时不时拿起手绢笑了起来。
不过也就过了几分钟的功夫,她便感觉身后莫名感觉一抹冷意,还有一道侵略性极强的视线不断的压迫而来,仿佛要将她吞噬进去一般。
苏晚瑾有些不自然的微微侧头用余光看了过去。
只见洛亦水身着那件藕粉色的圆领衣袍正站在主厅门口处,细雪打在身上为他点缀,多出几分清冷孤傲感,如同那一朵高岭之花,独立与世俗之外,眼里深邃处却相反皆是凡尘之中的阴霾与淡淡的怒意,散发出的气场皆是不详与危险。
她对上了他的视线,只感觉到那一股危机感与冷意从内而外迸发出,甚至不断的扩散在心头处。
而洛亦水对上苏晚瑾视线的那一刻早已经换上了那张熟悉又柔和的笑意,笑意却未尽到眼底。
苏晚瑾知道他此刻为何是这种状态,就像上次他质问自己是不是喜欢千面狐,自己却犹犹豫豫答不出口而让他感到不满。
而这个人只是换成了眼前的人薛锦禹。
特别是看到自己与薛锦禹有说有笑而心生了不满,但是自己本就对洛亦水无意,这样子不也刚好?
可是如此利用薛锦禹又是否会不好呢?如今千面狐也不在自己身边,若是在,那自然是直接拉着千面狐跟洛亦水坦白。
“嗯,千面狐当挡箭牌倒也是不错,可惜人不在。”
苏晚瑾若有所思的在心里呢喃起来,很快又觉得自己是不是精神不正常了,既然第一时间会想到千面狐。
“苏姑娘却也是有才学,想不到我临时兴起出的叠词诗句,你既然能这么快便对上。”
薛锦禹的话再一次将苏晚瑾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她此刻也想让洛亦水清楚,自己对他并无心意,希望他莫要在触碰这些禁忌与底线,而后那抹笑更加明艳动人起来:“薛公子是怕为难我,特意出了这种简单的诗句吧?”
发觉被看破后,薛锦禹也只能稍稍不好意思笑了笑,刚想要借此机会询问退亲之事,还未开口,便被人撞了满怀。
那人明显有一些醉意熏了头,酒水顿时洒了过来,很快便酒醒了几分致歉起来:“薛公子,属实是无意。
“还望莫要见怪。”
薛锦禹摇了摇头表示无事后,洛亦水这才皮笑肉不笑的走了上来开口道:“薛公子还是赶紧回去换身衣物如何?”
“毕竟这天寒地冻的,湿了衣冻着了,那我可是真的要自责了。”
苏晚瑾别有用意的看着他那副充满歉意的笑脸,满是虚伪之意,明摆着便是请人回去的意思。
洛老太太见状也只能如此,这府中本就大部分都是女眷,也没有替换的衣物,洛亦水若是真有心自然会主动开口让他留下换了衣物,而不是请他回府。
“站在风里久了,感觉头有点疼,恕我先一步失陪。”
“好,好生歇着吧,莫要勉强了自己。
等目送薛锦禹离开后,苏晚瑾便也想着离开此处,同时特意拉开与洛亦水的距离,得到洛老太太应允后便直接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看着苏晚瑾离开的背影,他便觉得心如尖刺一般疼痛,她明明知道自己因为何生气却依旧故意如此,是别有用意提醒自己的意思?
洛亦水自然不傻,如何看不出来苏晚瑾的意思,本以为自己能控制的住,放得下,但是再一次亲眼目睹这一幕。
他便感觉心里有一团黑色的迷雾,不断笼罩同时扩散开甚至到大脑,等反应过来之际,已经伸手推了那个酒醉的人。
绕过了那早已经结冰的池塘,抬脚走上了廊内便直朝后院而去,她本就大部分都待在后院处,对前院的路径倒也不太算熟悉,自然是侍女如何带她来,便也顺着同样的路线返回去。
此刻那枝头已经光秃一片,挂满了银雪,一步步踩在松软的雪地上发出声响的同时又留下一道道脚印,落雪早已经停,那暗红的披风稍稍飘动显得身影极其动人。
整个洛府上下唯一能在这种严寒的天气下存活恐怕也只有这密密麻麻的红梅林了,
她伫立在廊内细细看了屋檐外那一大片红梅,不过也只是欣赏了几分钟的功夫又感觉身子直冷的发抖便想着赶紧回房内烤火。
“苏姑娘?”
她拐角想要继续往前走的功夫,便听到身后侍女一声唤,恐怕不用想定是洛老太太不放心特意差人来的。
想到如此苏晚瑾便停了脚步刚想要回头应一声,便被洛亦水先一步拉着进了厢房之中。
这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又雷厉风行至极,让苏晚瑾根本没有时间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之际,他已然先一步快速的关了房门,或许是太用力的缘故房门关上去的同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紧接着又将她抵在房门,贴近了距离的同时,手又顺势扣住那纤细的指压在房门上。
无论身前的人如何挣扎都不打算松手的意思。
这一刻他只觉得心里猛然跳动的厉害,就如同真正的活过来了一番,鼻息间又带着一股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芳香,同时也是唯一能够安抚自己那颗躁动的心。
苏晚瑾被这他这一系列稍稍粗暴的动作不禁感到有些吃痛的深吸了一口气,又想将手抽出来,却只会迎来对方加重力气的握紧。
她微微抬眸,眼眉皆是紧锁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很快又转化为一丝惊讶,知道自己刚才有意的行为让洛亦水心中不爽,却不想他既会在这里等自己
他此刻的神色没有一丝笑意,满是淡漠疏离感,眉头紧锁的同时眼里又透着微怒,就如同被惹怒的猎兽一般直勾勾死锁着身前的人。
“嗯?奇怪了,苏姑娘跑这么快吗?
“苏姑娘,你在里面吗?
追过来的侍女听到这一阵关门声,还是忍不住确认性的敲了敲门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苏晚瑾就这样直直的对上了他那侵略性极其强的视线,又听到身后的侍女敲门的声音,心里便早已经知道这才是洛亦水的真面目一般,刚想要开口应声。
意识到她想要开口答应,即便连此刻她的眼里都没有一丝波动,他便觉得心里不甘直接粗暴的吻了上去,也不在乎站在门口的人能否听到这一阵动静。
感受到这粗暴的吻后,苏晚瑾不禁恐慌的睁大了眼睛,同时又带着一股明显的清酒味,唇瓣被啃咬的疼痛不断的刺激着她的神经与大脑。
他想要温柔以待,脑海却浮现着刚才苏晚瑾与薛锦禹有说有笑的场景便无法控制住自己又微微加重了几分力气。
嘴唇被咬的生疼,过于用力与不间歇的吻,让她完全有一些换不过气,甚至感觉到脑子开始慢慢的缺氧同时有一些昏昏沉沉起来。
渐渐的不断想要挣脱出来的手也没了力气,心里怎么也没想到洛亦水既然会疯狂到如此地步。
终究还是憋不住气一般松了唇想要大口的换气来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却反而为他得了个好机会顺势而入。
侍女听到屋内的动静,虽不知屋内是何人,但单单听那粗重的喘息声顿时便也知道了个一二,不自觉的红了脸赶忙着离开了屋前。
意识到苏晚瑾因为极度缺氧而即将要昏过去之际,就连身子都软成了一滩烂泥后,他才放过了那张被用力亲吻啃咬有一些发红的唇,转而直接又用鼻尖蹭了蹭那光洁的侧颈再次咬了下去。
好不容易被松开,她大口的吸着新鲜的空气,很快便痛的表情扭曲成了一团,手却完全挣脱不了束缚。
很明显洛亦水善于弓箭,手劲自然要大许多。
等她渐渐的不在挣扎后,他才松开了束缚住她的手,转而搂住那细腰间。
这一刻苏晚瑾才趁着空隙赶忙着想要将他推开,却发现完全是无力的挣扎根本无法推开,侧颈的疼痛依旧残留在身上,即使亲吻的动作已经停止,呼吸声却依旧凌乱的充斥在房中。
“洛亦水,你疯了吗?
“你别忘了我们的身份?!“
苏晚瑾再次拿身份的事情提醒他起来,想让他清醒一些,不要在如此。
很明显洛亦水却并不吃这一招了,神色依旧那般淡漠平静,同时又抬手将苏晚瑾垂落在那侧脸有一些凌乱的碎发挽至了耳后,喉结轻滑了下,眼神逐渐的暗沉迷离,仿佛早已经迷失其中一般冷道:“你不是她,还要伪装她多久?“
他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就如同一道重雷在苏晚瑾的心间猛的炸开,眼里猛的闪过一丝惊慌失措,一瞬间,却也不敢在对上他的视线故作糊涂起来:“你在说什么?”
“我根本听不懂你话里的意思。
“无事,那你便当我疯了。
“一个疯了的人,做出这些事不也合理不是吗?“
他嗓音显得沉沉的又有一些黏腻,让人听了便觉得心跳不止。
苏晚瑾不敢接他的话,心里只觉得虚的厉害,脑子里不断的回想着自己究竟是哪里走错了,会让眼前的人有这种猜测。
“阿瑾,他们都可以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他质问的同时又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对上自己的视线,身前的人眼中充满了躲避,这一刻也为那个猜测多添了几分证实。
苏晚瑾依旧保持这颗坚定不动摇的心,神情很是平淡的直接道:“该说的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祭祀大人,请你放开我,否则若是让洛老太太知道,自然是要生气了。
“那日我与她在屋内争执的话,你果然听到了?”
他道,神色夹杂着复杂却依旧那般强势不已,眼里的冷意足以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他越是如此,苏晚瑾便觉得越是折磨,即便在他已看出自己不是原主的那一刻,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悸动与欣喜,但很快便又转化为痛苦与折磨。
她挣扎的动作未止,又不断的侧脸闪躲开他想要凑近的动作,又能感觉到那一股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庞上,激起那一身鸡皮疙瘩。
“洛亦水!“
像是心里的怒意已然到达了巅峰,又或者是想让他脑子清醒一些,苏晚瑾那张平静的表情上难得浮现出一抹浓浓的怒火,连带着叫他的名字都充满了警告感。
她猛的抽出了手,又忍无可忍似的直接伸手打了过去。
那力度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一般,落在那张精雕玉琢又白净的脸蛋上,很快便出现了一道鲜红的掌印,同时又觉得手感到疼痛到发抖。
这一刻洛亦水才松了手,并没有展现过多痛苦的神色,表情眼里依旧透着一股淡漠疏离的冷意。
见他嘴角出血,脸红肿成一片,苏晚瑾心里又莫名的难受了几分,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下手这么狠。
只见他稍稍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缓缓的开口道:“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本该被如此。”
即便是如此说着,他却也不打算就这样放苏晚瑾出去的意思。
苏晚瑾知道这里必须要想办法让洛亦水消除这个猜疑,那就是自己有可能不是原主的猜疑,否则看他这副偏执又疯狂的样子是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难不成自己应该立场应该坚定一些向他表明自己就是苏晚瑾,不是任何人?
但在看到洛亦水那一刻后,她想要辩解的话又咽了下去,突然意识到就算自己在这里坚持自己就是苏晚瑾又如何?
他便会无条件的相信并且妥协了吗?很明显不会,洛亦水本就是生性多疑,洞察力又极其强的人。
倘若自己在这里撒谎让他暂且的相信自己就是原主,而洛亦水也只会表面暂时性的妥协,但依旧会在暗中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对比与原主有何不一样。
想到要圆一个谎则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堆积而成,她便感觉到身心已经疲惫,也不想在挂着苏晚瑾的名字与身份,在如此下去只会真的迷失自我转而会越来越被这里的一切影响。
藕粉色的广袖上顿时出现一道明显的血渍,即便能感受到脸庞处火辣的疼痛感,却也不极心里疼痛一分。
每当如此他便感觉已经要被这段扭曲的情感折磨的精疲力尽,失去了一切冷静的思考,满脑子只剩下渴望与占有,却也无时无刻不比任何人厌恶这样的自己。
明明一次次的警告与告诫,却还是义无反顾的跳进了这个火坑里面。
寂静的厢房内,只剩下彼此默契的沉默与无声息的痛苦,良久她像是先一步认输同时也不想在继续伪装下去直接道:“是苏姑娘帮了我,我答应她,会以她的身份活下去同时帮忙照顾好苏轼璃,也就是我爹。”
“如果不是她,我恐怕早已经是死去之人。”
“之所以还能活着站在这里,都是因为她。”
“正因为如此,我更应该与你保持……”
她一字一句坦白的说着,脸上的表情尽量表现的很平静,仿佛为了增加可信度一般,心里却已经是紧张的七上八下扑通扑通个不停。
话语还没有来得及说完,洛亦水却反而露出惊愕的神色转而眼里有光一般浮现出一抹欣喜。
他的猜测果然没有错,如果如此,她真的不是苏晚瑾,不是自己的长姐的女儿,也就是说自己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另一个人,这个诅咒总算是打破了,他也算得上一个正常人了吧?
看看洛亦水的表情,眼中早已经是思绪万千一闪而过,苏晚瑾便也知道自己既已坦白自己不是原主,那便该离开这里了。
就如同凌不是江栩竹而离开江家一样,她也应该像凌一样与这里的一切划分界限,这样自己才能从始至终都怀着一颗最开始的心走下去。
她微微低头还在思考该如何离开这里,又应该如何与千面狐告别的功夫,只感觉身子再次被人抱住,银丝发尾一同覆盖而下,扫在侧脸不禁连带着心里都有一些泛痒。
“果然如此吗?”
他话语里皆是喜悦,回想起那夜通宵达旦重复的看着一封封苏轼璃之前寄的日信,没想到真是如此,具体为何两人长得一模一样他也不在乎了。
他只需要知道身前的人不是苏晚瑾,他便安心了,具体情况也不想过多去了解。
“我该如何称呼姑娘你?”
看着洛亦水这变脸速度如同翻书一样,就连语气都带着满腔的欣喜,苏晚瑾也有一些傻了眼,但还是想要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
“我会用这个身份继续活下去的,洛亦水松手吧,我该回去了。”
她如此意志坚定,态度坚决的模样都如同一把刀刃不断的刺痛着洛亦水的心,转而脸上的笑也渐渐的退了下去,语气中满是不甘但很快又带着哄道:“好,阿瑾,只要你愿意如此,我都会支持你的选择。”
“此事就算当作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好吗?“
看着他那期许的眼神,无时无刻都在寻求机会,苏晚瑾便觉得有些头疼,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必须要彻底断了洛亦水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