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下来,李天仁真的感觉自己油尽灯枯!
跟其他同学一样,他为时间的悄悄流逝而极其心痛!
但他不能放弃!
纳丁戈迪默是他的同桌,不是其他同学的同桌!
同学们有同学们的事情,况且一些同学在那里笑着看着自己,不正是等看笑话吗?他必须忍着!
即使是在面对一个像牛一样的同桌说话!
可是,弹琴毕竟是弹琴,是艺术,有快乐!更何况,整天不停地对着对自己说的话完全没有兴趣的人呢?
改变人比改变牛还难啊!
不行!不能让自己走入死胡同!
想想,想想如果把同桌说醒过来,想想,想想同桌会帮自己改作业!
想想这个将来好得不能再好的同桌!想想这个同桌将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帮助!
是的,他必须说!不停地说!
痛并快乐着!人生不过如此!
于是,即使是所谓的“周末”,李天仁也都在坚持!
虽然内宿备考区是没有周末的,但他依然充满希望,苦苦坚持着。
他甚至把更多能用上的所有时间,都用在陪同桌和跟同桌说话上。
有一次,陪过同桌之后,李天仁心里产生了疑问:
为什么第三人民医院的廖专家说,多陪多说话,有助于同桌恢复。可是一个星期都过去了,为何一点作用都没有!
根本原因在哪里?到底是什么原理?
人体有经络,经络有运行规律气血不足就补,有损有余而补不足的原理。气血太盛则泄,通过针灸都能搞定。
可是同桌的情况呢?用说话就能搞定?鬼才信!
于是,他上收藏着全世界书籍信息的图书馆查找资料,但得到的,都只有一个答案,唯一的答案——需要时间!
屁话!什么事情不是需要时间?难道有了时间就有了一切?有了时间,我的同桌就一定会恢复!
呸!呸!呸!还不如把时间遗忘掉!
需要时间!
需要时间!
需要时间——!
我哪有那么多时间!
我的时间啊!
大部分人的一辈子,能为他人为社会真正付出的时间,也许就只是人生中的中间一段。
每个人的青少年时期,都是学习的黄金时间段,每一分每一秒都远远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
我的时间!我的青春!我的未来!
我的肖瑶啊!
肖瑶才是我的时间!肖瑶才是我的青春!肖瑶才是我的未来!
可是,我的同桌啊!你醒醒吧,求你了!
我的青春,我的幸福,在这个时候,在这个高三最紧张最重要最关键的时刻,怎么一切都变成——取决于你!
我的心里只有她啊!
你这个大灯泡,为什么那么大!为什么那么黑!为什么还那么亮!
又大!又黑!又亮!
天理何在!
公平何在!
苍天啊!大地啊!
……
李天仁在心里不知道悲愤地呐喊了多少次,但是每次想来想去,都终究回归到问苍天问大地的事情上。
于是,李天仁终归告慰自己——算了,自己跟这个大黑灯泡同桌相比,差很远!
每每想到这里,李天仁便从怨愤中转向使劲地鼓励自己——
这个同桌真的不容易!是真的不容易啊!
同桌他是已经失去,而我仅仅是未来不可以失去!
他失去的,已经没有希望要回来啊!而我,还有希望!
于是,在第二周的时候,李天仁虽然是身心极度疲惫和厌烦,但终归是,进入新的一周。
新的一周,新的开始!
我们伟大的华文,历史悠久的华文,天人合一的华文,向来是同音同源!
所以,“新”就是“心”,新的一周,就是心的一周,新的开始,就是心的开始!
加油!李天仁!从心开始,用心就有新的开始!
周一早上,廖老师在封闭式备考区的时间多,我得去请廖老师帮忙!
又是升旗仪式过后,又是上语文课。
下课后,李天仁逮住廖老师课间的时间,到办公室找廖老师。
他得向廖老师说出了自己的苦恼!他得向廖老师请教,或者请廖老师去咨询一下他在第三人民医院工作的哥哥!
当他对廖老师说完自己的苦恼,带着哀求的语气,问道:
“廖老师,为什么我陪同桌纳丁戈迪默同学那么多天,陪他说了那么多话,他为什么毫无所动?为什么他一点变化也没有?连一点变化的变好的痕迹也没有!”
“你跟他说了什么?”
“就是我过往的一些趣事,比如交朋友之类。还有我们Lc市的历史、学校的辉煌历史之类。——我还把我心底最不能说出来的秘密告诉了他!我把心都掏出来给他看了,反正,总之,他就是无动于衷!廖老师,你说我怎么办啊?”
“李天仁,再多些耐心!没事的!我也看得出来,你真的很用心!——”
李天仁听廖老师一说到心,忍不住抱怨道:
“廖老师,我是真用心了!但总是没有效果!廖老师,请您给我支支招吧?——你也知道,我只会针灸,甚至能看到别人的经络,用针灸精准地给人治病。虽然我也会潜水,更会下水摸鱼,但摸来摸去,我就怎么也摸不到同桌纳丁戈迪默的内心!他的悲伤太深沉了!太深了!深不见底!——我太爷爷跟我说过,最厉害的救人之术,就是救心,但他也从未教过我怎么治心!我这个时候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李天仁说得很快,顾不上自己的话有没有语病,反正他就是想接着说话,想发泄!
廖老师耐心地听着,看着李天仁焦躁的表情,静静地等他说完。
“李天仁,你既然知道用心,知道真正的救人在救心,那就顺着心走。既然纳丁戈迪默同学的症结在新心,就得从心上找解决办法啊。”
“我确实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总不能让我去把他的爷爷奶奶,把他的妈妈复活给他带来吧!”
李天仁人生中第一次显露出愁眉苦脸。
他真的是第一次品尝到苦,因为他以前只品尝到痛,以及施加到别人身上的痛。
现在他已经痛改前非,但是苦呢?他不知道!
在他的心里,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做到跨过“苦”这道坎!
看来,这个时候,李天仁确实需要帮助。
廖老师认真地思索着李天仁的症结所在。
他想了一会儿,说道:
“老师平常教你们,如果方向是对的,那么,就要顺着这个方向走下去,对吧?李天仁,理解老师说的意思吗?”
“这个我懂,在纳丁戈迪默同学是事情上,就是要陪着他,跟他说话。廖老师您的哥哥说的,准没错!我查过资料,说是需要时间,这一点,也肯定没错的。这就是方向!”
“很好!那么,既然方向是对的,那么就是具体的方法问题,对吧?你觉得你的方法足够具体吗?”
“具体方法?廖老师你说的是针对性的方法吗?”
“嗯,很好,一点就通!”
“可是,纳丁戈迪默同学的问题是失去亲人,这一点刚刚说过了,怎么可能有针对性的方法解决?嗯——我还是想不明白。”
“那我问你,你用过针对性的方法没?”
“没有!我不敢提亲人、死亡等有关的任何事情,我怕这样会伤害到他,让他勾起往事回忆,怕他更加伤心!”
“可是,他必须从伤痛中走出来的,他必须面对事实的!”
李天仁似乎明白一些,但还是疑问地看着廖老师,等老师说下去。
“我想,你得从让他面对现实着手!具体怎么说,怎么做,还得你自己琢磨!这一周发生的事,你为同桌付出的努力,我已经从白亚杰班长口中得知。我知道,虽然纳丁戈迪默同学没有开口说话,总是看着前方,但他终究会跟着你,而且只跟着你,别人说话都不好使。所以,现在,就你能做这件事了,别人替代不了!你得自己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