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锦弯下腰,舀了一杯猫粮倒进乐乐的碗里。
乐乐立刻低头埋进碗中,发出细碎的咀嚼声。
徐锦坐在地上,手指轻轻梳理着乐乐柔软的毛发,动作温柔而缓慢。
他的目光落在乐乐的身上,却早已失焦,思绪回到了那一天。
那次下班回来,他推开宋芷瑶出租屋的门,迎接他的却是一片狼藉和满地的血迹。
那个曾经属于她的房间,空荡得让人心寒。
从那之后,宋芷瑶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了任何踪影。
直到后来,他无意间看到了那些视频和截图,才知道她曾经遭受过怎样的折磨和痛苦。
他的瑶瑶——
那个曾经站在阳光下微笑着对他说“哥哥,我在家等你”的女孩,竟然经历了那样的不堪和羞辱。
徐锦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为什么?
为什么他没有早点遇见她?
如果他能早一点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是不是就能保护她,避免她经历那些绝望?
“乐乐,你说如果我早点遇到她,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他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在自问,又像是在寻求安慰。
乐乐停下了咀嚼,抬起头,蓝绿色的眼睛望着徐锦,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又像是在静静地陪伴着他。
徐锦低头看着它,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眼底却是掩不住的痛楚。
“她那么好,为什么偏偏要承受这些?”他的声音更低了,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哽咽,“如果我早点遇见她,我一定会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他伸手抱起乐乐,将脸埋进它柔软的毛发中,呼吸带着些许颤抖。
“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万一她……她要是……”他的话戛然而止,喉咙哽得再也说不下去。
乐乐乖巧地窝在他的怀里,用头轻轻蹭着他的下巴,似乎在安慰他。
过了好一会儿,徐锦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放下乐乐。
“但她还在,对不对?”他喃喃道,像是在对自己确认。
“这世上没有如果,事情已经发生了。”徐固元疲惫地坐到沙发上,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中透着无尽的疲惫与叹息。
他一直隐约知道,宋芷瑶曾经遭遇了什么,但他不敢问。
他怕触碰到她心里最深的伤疤,怕她因为揭开过去的伤痛而更受折磨。
可他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残酷。
徐固元的手停在额前,微微颤抖。
他的眼神透着无尽的痛楚与懊悔,似乎在自责自己的迟钝与无能。
他无法想象,两年来,宋芷瑶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些深藏在她心底的痛苦与挣扎,那些无人知晓的夜晚,她该有多孤独、多绝望。
他的眼眶微微泛红,想起了自己已逝的女儿,心里更是一阵刺痛。
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女儿,那是他生命中最无法弥补的遗憾。
他不想再让宋芷瑶,也从他的生命中消失。
“瑶瑶……”他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疼惜和怜爱。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徐锦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温宴。
“进来吧。”徐锦侧身将他让了进来,温宴手里提着一个小袋子,神色略显凝重。
两人一同走进客厅,温宴将袋子放到桌上,从里面拿出一个药瓶,放到徐固元面前。
“徐叔,你看看这个是什么药?”温宴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疑惑和担忧。
“这是你从哪找到的?”徐锦问道,目光落在药瓶上。
温宴叹了口气,神情复杂:“今天我在小宝的卧室打扫,无意间在抽屉里发现的。”
徐固元拿起药瓶,仔细看着上面的标签,目光逐渐凝重。
当他看清楚药名时,手指微微一颤,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
“这……这是专门控制情绪的药。”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而且这种药目前还处于实验阶段,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温宴皱起了眉头:“那什么样的人会吃这种药?”
徐固元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放下药瓶,目光落在桌面上,沉思片刻后开口:“这种药物通常是用来治疗严重的情绪波动,或者……控制情绪失控的患者。”
徐锦脸色微变,声音低沉:“情绪失控?她以前有这种问题?”
徐固元抬眼看了他们一眼,缓缓点头:“两年前,她刚来的时候,情绪的确很不稳定。我看得出来,她经历了非常严重的创伤,但她从不主动提起,我也不敢问太多。后来,她的状态逐渐好转,我以为……我以为她已经走出来了。”
温宴握紧了拳头,眼中掠过一抹心疼和懊悔:“我当初就不应该离开她。”
徐锦沉默片刻,目光落在那个药瓶上,心中五味杂陈。
没有父母的疼爱,她一个人在成长的道路上摸爬滚打。
青春期,本该是懵懂和期待的年纪,却成为她情绪最敏感、最脆弱的阶段。
温宴回忆起和宋芷瑶在一起的日子,她总是表现得那么独立,仿佛什么困难都能自己扛下来。
那种独立深深吸引着他,却也让他忽视了她内心的孤单。
她独立得让人心疼,独立到仿佛身后空无一人。
她总是提前为每件事做好最坏的打算,仿佛已经习惯了没有人可以依靠。
温宴的喉头微微一紧,回忆中的宋芷瑶让他心痛不已。
他无法想象,当年那个笑容灿烂的女孩,在经历那些绝望时,情绪该有多崩溃。
她的痛苦和挣扎,他竟然从未察觉。
“我的小宝……”温宴低声呢喃,语气里满是后悔和自责。
如果当年他没有选择离开,她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孤独?
如果他能够早一点察觉到她内心的脆弱,事情是不是会变得不一样?
他后悔。
后悔当年的离开,后悔没有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温宴闭上眼,心里涌起阵阵苦涩。
顾家老宅。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厨房,宋芷瑶正在为顾长尧准备早饭。
她小心翼翼地倒着果汁,却突然感觉一阵眩晕,手中的杯子猝不及防地滑落,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果汁溅了一地。
顾长尧听到动静,立刻走进厨房,目光迅速扫过她,语气里满是担忧:“老婆,发生什么事了?”
宋芷瑶低头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下意识地蹲下身,试图将碎片捡起来。
“别动!”顾长尧连忙抓住她的手,将她拉了起来,“你别碰这些,万一划到怎么办?”
他一边扶着她,一边仔细地查看:“有没有哪里受伤?是不是刚才不小心被扎到了?”
宋芷瑶愣了一下,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心里掠过一丝恍惚。
原来打碎东西,不会被骂的。
她低声说:“我没事,刚刚有点头晕……我自己收拾一下就好。”
顾长尧听到她的话,眉头皱得更紧,声音里透着几分责备:“你哪里没事了?别再动了!”
他将她扶到餐厅的椅子上坐下,耐心地替她掖了掖被散开的发丝:“好好坐着,别管这些,有人会收拾。”
很快,厨房里响起佣人忙碌的声音,将地上的果汁和碎玻璃片收拾得干干净净。
顾长尧坐在她身旁,伸手握住她的手,目光中透着一丝心疼:“老婆,以后这种事交给别人做,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宋芷瑶看着他那认真又宠溺的眼神,心中一阵温暖,却又忍不住轻声说道:“可是,我想亲手做给你吃……”
顾长尧轻笑了一声,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语气柔和而坚定:“你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宋芷瑶看着顾长尧眼中透出的认真与疼惜,心中涌起一阵暖意,忍不住点了点头。
“好,我听你的。”
顾长尧勾起一抹笑,将她的手握得更紧,语气温柔:“这才乖。”
他起身走进厨房,不一会儿端着两碗冒着热气的粥出来,放在桌上。
“你呀,就算想亲手做,也要等自己身体好些再说。”顾长尧坐在她身旁,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送到她嘴边。
“来,张嘴。”
宋芷瑶看着他那满是宠溺的模样,心里甜得像是喝了蜜,却故意别过头,轻声抗议:“我自己可以吃的,又不是小孩。”
顾长尧笑着摇了摇头,将勺子递到她面前,语气中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不行,今天我喂你。乖,快吃。”
宋芷瑶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只好乖乖张开嘴。
然而,刚一口粥下肚,她的胃便翻江倒海般的不适。她捂住嘴,脸色瞬间发白。
“老婆!”顾长尧神色一紧,立刻扶住她,语气里满是担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宋芷瑶摇了摇头,挣扎着想站起来,顾长尧连忙将她扶起,朝洗手间走去。
“来,慢点,我扶着你。”
走进洗手间,宋芷瑶扶着洗手台,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
顾长尧一手扶着她的腰,另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满是心疼:“老婆,吐不出来就别勉强,慢慢来,我在这儿。”
宋芷瑶的胃里空空如也,除了刚刚那一口粥,再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吐出。
干呕了几下后,她无力地靠在顾长尧的怀里,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
顾长尧眉头紧皱,心疼得眼底染上一片沉痛。
他用纸巾轻轻替她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手掌小心翼翼地搂住她纤细的肩膀,仿佛生怕她会从他怀里滑落。
“别离开我……”顾长尧低声喃喃,声音里带着隐隐的颤抖,像是带着哀求,“求求你……”
宋芷瑶微微睁开眼,虚弱地看着他,想要安慰,却发现连话都说不出。
最近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而顾长尧的眉头也一天比一天紧锁。
她知道,他心里有多害怕。
他一直是那个掌控全局的顾长尧,强大、冷静、不容挑衅。
可现在,他却害怕得像个孩子,连面对生死都显得手足无措。
他不敢想象失去她的生活。
不愿意面对她可能离开的事实。
顾长尧将她搂得更紧,低头埋在她的肩膀间,声音低沉却带着深深的绝望:“瑶瑶,你要答应我,无论怎样,都别离开我。好吗?”
宋芷瑶感受到他的颤抖,心口一阵酸涩。
她费力地抬起手,轻轻覆在他的背上,声音虚弱却温柔:“我在……一直在……”
这短短的几个字,却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顾长尧听着,低头看着怀中憔悴的她,眼中隐忍的泪水终于无法克制地滑落。
他贴着她的额头,声音低哑而坚定:“瑶瑶,我不会让你走的。我会拼尽全力,留住你。”
这一刻,他的无助与爱意,浓烈得让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