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大理寺。
谢择弈见了赵宴,将自己写好的文书送了上去,坐在书案后的赵宴翻看一眼,很快头疼地扶了扶脑袋,将文书合上:“你这写得也太详细了。”
谢择弈道:“职责所在。”
赵宴摇头叹气:“你倒是闲的有空干这些,我忙完陛下的案子,头发都快掉光了!”
谢择弈垂眸:“大人辛苦了。”
赵宴猛地一拍书案,面露凶狠地看向他:“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天,我是怎么过的?!”
谢择弈:“……”
他也就离开了八九日。
在赵宴看来,倒像是消失了三年五载。
赵宴郁郁寡欢地,招手让他过来坐。
谢择弈谦恭有礼地上前,于案前一侧坐下。
赵宴缓缓说道:“陛下那场刺杀案,竟还真同东宫有所牵连,东宫那位琼国良娣,被查出,私下与参与刺杀的女刺客多有接触——最最可怕的是,这良娣验有喜脉,怀有皇嗣。”
谢择弈认真地听着。
赵宴补充说道:“她如今已畏罪吊死,至此,也只能结案,我与陆大人,谁也不能再往下查了。”
谢择弈神情微变,手头拿过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翻了起来:“这位良娣畏罪自尽,是什么时候的事?”
赵宴一脸为难:“就在前日上了吊。昨日正午,整个案子便迅速结了,大理寺也好,刑部也罢,谁也不能再提,这对我们,倒也算好事……我们总不能、总不能说,这事儿真跟太子……这事儿,说不得……”
“嗯,结了就结了罢。”
谢择弈胡乱翻着书,应着。
赵宴还是一脸的头痛欲裂:“因为这个案子,太子殿下同怀王还起了冲突,怀王力主杀了那人了事,太子殿下却不肯善罢甘休,觉得暗处有人构陷于他,执意要继续往下查,可越查越不利,证据越来越多,我与陆尚书,本要将那女人带出,审问一下,然后,那个女人就吊死了。”
谢择弈静默片刻,随后说道:“赵大人与陆大人皆是秉公办案,不负圣人所托,不必忧心太多,事情既了,接下来这几日,便好好休息吧。”
“唉——”
赵宴又是长叹一口气。
他自是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就怕,陛下并不满意。
伴君,终究如伴虎。
圣人的想法,总是让人猜不透。
东宫那边,他与陆尚书,眼下想都不敢想。
赵宴埋着头,低声说着:“如今朝中已有流言,说那太子良娣,乃是东宫弃子,太子殿下未必没有参与其中……我与陆大人,尚不清楚,陛下是何想法,反正我们昨日去见陛下时,他脸色不太好……”
谢择弈无言。
赵宴倏然抬头看他,满脸抱怨:“这种案子,就该你来办,陛下对你,多有赏识,你总能让他满意,可是太子殿下,非要把你弄走,刑部那边,他也不让桑侍郎牵扯进来,可真是害苦了我与陆大人。”
谢择弈还是无话可说。
他与桑明容,那都是太子殿下不信任的人。
自然会想办法,将他们排除在外,免得他们在案子里搅混水,把事情闹得更不可收场——至少,萧常肃本人是这么想的。
苦恼不已的赵宴见谢择弈沉默的紧,正自疑惑,一番打量才发现他脖子上缠着两圈包扎的布条。
赵宴疑惑发问:“你这脖子又怎么了?”
谢择弈听到这句话,有所回神。
他笑了笑,伸手去摸脖子。
赵宴满脸不解地看他:“你笑什么?”
谢择弈摇头:“没什么。”
赵宴顿时有些气恼:“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有心情笑!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要把你叉出去!”
“下官失礼了。”
谢择弈连忙止住笑。
他恢复了几分正经,对赵宴说道:“赵大人,今日早点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可交待给我。”
“事情倒不多,我只是烦心……”
赵宴垮着脸,也不说玩笑话了。
“对了,李寺丞递了一份文书给我,关于望京东城的一些失踪案的整合。最近疑案不多,李寺丞便分心去查了望京城里的那些失踪案,貌似是个大案,我同他说了,他若是真有幸破此大案,我可举荐他任少卿之位,他多少算跟着你学出来的,是个很有干劲的一个年轻人……”
听到这里,谢择弈脑海警钟乍响。
他神情紧绷,心不在焉起来。
……
后面赵宴说了些什么,谢择弈记不清了。
告别赵宴时,没过多久,便又在衙署碰见了看上去忙得热火朝天的李尧。
李尧一见到他,欣喜地朝着他走来。
“谢少卿,听说你回来了,我正要去找你!”
谢择弈转头看他,莫名心虚。
“李寺丞,有什么事吗?”
李尧上前来,郑重其事地说道:“望京城里的失踪案,我已有头绪,想跟你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