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要是再做这样的事,吾定会如你所愿,让你死得痛快!!”
檀月煌几乎是以咆哮的方式吼出的这句话。
可紧接着不知是否是太过用力的原因,喊完她的胸口就如同万箭穿心般痛了起来。
她痛得失声尖叫,捂着胸口就要往后面倒去。
苏隶安心头一慌,下意识伸手去拉却没拉住。
慌乱之中,就见一抹苍蓝色的身影稳稳接住了檀月煌向后下落的身子。
定睛一看,来人是少符白。
少符白一手揽着檀月煌,一手成剑指快速点击几处穴位,封堵了毒素蔓延的通道。
可如此依旧无法抑制檀月煌的痛苦。
她极力地后仰着身子,好像呼吸不过来似的抓着胸前的衣服。
苏隶安顿感不妙,他强撑着起身抓过檀月煌的手把脉,发现是胸肺上的问题。
而自己刚刚也是相同的症状。
一个猜测浮上心头,不想却被突如其来的咯血给盖了下去。
苏隶安努力平复被毒影响到的思维,内心忍不住地狂喜。
少符白不明白为何檀月煌会突然不适,只得先带进屋里诊治一番再看。
好在是苏檀二人都没有对他的出现表示什么,彼此之间心照不宣,默认了下来。
松音殿里。
少符白尝试着各种解毒之法,苏隶安则在卧榻上运功解自己身上的毒。
一个时辰过去,苏隶安终于感受到了身体的恢复。
再看檀月煌那边,痛苦的人神色也渐渐开始恢复。
少符白有点诧异,但看着几乎是同时恢复过来的苏隶安,他突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是你解开的结界?”
苏隶安如此对少符白问着。
坐在床边的人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床上的檀月煌很快恢复了知觉,她在看清床边人后,立马翻身坐起,望着少符白一脸的茫然。
苏隶安立马心领神会,对两人道:“你们先聊。”
檀月煌见他要走,急忙追问道:“你要去哪?”
“……我已经知晓了你的答案,现在当然是要去救你的丈夫。”
苏隶安的声音平淡到堪称戏谑,可檀月煌却听得很是不悦。
他平时可不会这样“服软”,此刻说不定心里有怨发不出呢。
果然,苏隶安说完就对着坐在床上的人惨然一笑,默默出了门。
檀月煌顿时一个头有两个大。
想不到回来果真是没逃得掉,又开始在他们之间来回了。
抬眼看到沉默不语的少符白,她歉意地笑了一下,尴尬地不知该怎么说话。
“如果不喜欢他,直接拒绝就好了。”
少符白轻轻说着,檀月煌笑着点点头,没有回话。
她莫名察觉少符白好像有点不高兴,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我的行踪,还希望请你保密。来此是觉得你不安全,纺依或许并没有死,要想彻底解开你身上的毒并且摆脱操控,就得从你身边入手。”
少符白公事公办的样子一如往常,可今天檀月煌却觉得他好像对自己更加的疏离了。
因为心里很在意这个感受,以至于她都没有完全把对方的话听进去。
敷衍地点点头,突然就见少符白把手伸了过来。
冰蓝的灵力自他掌心从头顶灌入,檀月煌浑身上下立马开始成点状疼痛起来。
她努力咬牙忍着,最后却痛到脱力,竟然真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少符白见状连忙收手,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人虚弱地轻呼一声,绵软地重新倒在床榻之上。
那娇弱的喘息以及上下起伏的胸口,还有紧闭的双目和苍白的脸。
不知为何,这一幕竟然让少符白的心弦动了。
他不自然地别过脸去,甚至掩饰性的挪了一下身子。
檀月煌平复了一会儿,转过脸来,眼角的泪混着汗滴进了鬓角。
她强压下委屈,一字一句问道:“当初,你为何不辞而别?”
少符白瞬间身体一僵,他目光下移,发现自己手居然在抖。
檀月煌再次起身,坐到少符白的身畔。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甚至是呼吸都能喷到少符白的脖颈里。
檀月煌再次轻声重复了一遍。
她要看清眼前人的所有反应,上一世她来不及听他解释就将人无情赶走。
这一世,她要知道所有的原因。
凌华殿内。
苏隶安抓起药草放进捣药钵里捣碎,再放进一只琉璃盏里,使用狐火灵力将其炼化成丹。
纯姬好奇地四处打量,七舅的一切行为对她来说都是吸引。
苏隶安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随后捏开纯山尧的嘴,喂了解毒丹便使用灵力逼出体内丹药药效。
随后对纯姬道:“借用一下你的金簪。”
纯姬听话乖乖取下头上金簪,放到苏隶安的手里。
纯金的簪子通体金黄,十分好看。
可苏隶安嫌它不够长不够尖,于是施法将金簪炼化成一只长针。
金针被他捏着尾部,小心地插进了纯山尧的胸膛正中央。
一缕黑绿的毒气瞬间沿着金针盘旋而上,紧接着甚至自下而上流出了黑色的血。
“不行,药效太微弱,失败了。”
苏隶安重重叹口气,拔出金针,随手就放在了床头的托盘里。
看着七舅紧锁的眉头,纯姬急得团团转。
“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七舅,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要不你再试试?”
纯姬一着急,话就多。
喋喋不休地开始做起各种假设。
苏隶安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强行让她冷静下来,看着她薄荷绿的眼眸,认真地交代起来。
“放心,我会救他的,只是现在需要你帮个忙:你的金簪我要用一段时间,用来试毒;另外帮我叫一个信得过的婢女,这里你就别来了,释放的毒气容易对你照成伤害。到时候我可就忙不过来了,明白吗?”
纯姬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生怕有一点迟疑。
接着苏隶安向她要了几种罕见灵药后便请人出了门。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了苏隶安以及纯山尧两人。
紫色的衣摆来到床榻前,看着嘴唇乌紫面如死灰的妖帝,紫衣人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纯山尧啊纯山尧,想不到你居然会有落我手上的一天。我是真不想救你,但你有个好妹妹。”
说罢他顿了顿,继续自言自语:“不过能不能活看你自己,我可不保证你就能平安无恙地醒来。”
一番嘲弄过后,苏隶安开始继续在桌前捣鼓用药。
松音殿内。
面对檀月煌的声泪控诉,少符白内心的弦终于绷断。
他单膝跪在檀月煌的床前,行着龙族大礼,对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人说着。
“对不起。我当时别无他法,如果不杀掉赤蛟,我恐他们会伤害你。”
檀月煌睁着自己红肿的眼睛,模模糊糊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少符白。
手捏成拳,再次哭了起来。
她把自己手心掐得生疼,毫不顾忌地释放着心底的感情。
“原来过去这么久,我还是没放下你的不辞而别。”
这句话,檀月煌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哭到最后泪也流干了,声音也小了。
少符白却还是那样跪着,低着头,甚至都不知道过来拥抱安慰一下。
两人之间明明很近,却远似相隔天涯海角。
檀月煌想:少符白低着的面庞上,定是也连绵不断的淌着泪。
床边跪地的人强压了哽咽,强压了想将床上人抱在怀里糅碎的冲动,只是陪着无声地流泪。
泪眼婆娑间,少符白隐约瞥见了眼前伸过来只纤纤玉手。
手指甲是黑的,毒深入骨的迹象。
可他毫不犹豫握了上去,起身的时候磕绊了一下,最后缓缓坐到了檀月煌身侧的床沿上。
“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
檀月煌红肿着眼,嗓音略微沙哑着问道。
少符白缓缓点头应答,旋即开口,但他却始终低头不去看她。
檀月煌就伸出左手捏了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轻轻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