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月华隐于云层之后,只留下一抹淡淡的银辉洒在范府的前院之上。
前院的会客厅内,灯火通明,几排长桌并拢得整整齐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佳肴,香气四溢,引人垂涎。
夫子们身着各式各样的服饰,或儒雅,或庄重,陆续步入会客厅,各自寻位而坐。
他们一路闲聊,神色间却也难掩对美食的期待。
蒋睿城,一身锦袍,玉带束腰,显得格外精神抖擞。
他手持酒杯,热情洋溢,笑容满面穿梭于夫子们之间,不时举杯相敬,言道:“诸位夫子,这几日滞留范府,为了推行教育新政一事,大家辛苦了!蒋某在此敬大家一杯。”
夫子们闻言,纷纷举杯回敬,气氛一时之间变得热烈起来。
在这欢声笑语之中,有夫子提到了明日的重头戏,言辞间透露出几分凝重:“蒋夫子,明日学政府议事,关乎范府乃至整个学界的未来,切不可因一时之欢,而误了大事啊。”
蒋睿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眼神中却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他轻轻点头,以示赞同,随即又转移了话题:“诸位夫子放心,蒋某心中自有分寸。
来来来,大家继续用膳,莫要辜负了这桌美味佳肴。”
席间,蒋睿城一边与夫子们谈笑风生,一边不动声色观察着众人的举动。
他目光时而落在某个夫子身上,时而扫过桌上的菜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最终,他目光定格在了一位身着青衫,面容清癯的男子身上——徐林。
徐林此刻正低头沉思,似乎对桌上的美食并不感兴趣。
蒋睿城心中一动,暗道:“此人便是厨房管事所言的那位夫子吗?”
他起了试探心思,特意盛了一碗肉汤,缓步走至徐林面前,笑容满面说道:“徐夫子,这肉汤是厨房特意为大家准备的,酸甜可口,清淡不腻,口感极佳。您不妨试试看?”
徐林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僵硬。
他抬头望向蒋睿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不安。
但很快,他便收敛了神色,故作镇定地笑道:“多谢蒋公子好意,只是在下平日里喜食素食,对这肉汤怕是吃不惯。
再者说,明日还有正事要办,不敢贪吃。”
蒋睿城见状,心中已然有了几分把握。
他微微一笑,神色莫名,随即又转身为其他夫子盛汤。
那些夫子在蒋睿城的盛情相邀下,纷纷品尝肉片汤,对其赞不绝口。
夜色渐深,会客厅内欢声笑语逐渐消散,众夫子离席,回到住所。
徐林独自坐在客房之中,心中忐忑不安。
他时而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时而低头沉思,似乎在等着什么动静。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寂静。紧接着,便是一阵阵哎哟哎哟的喊叫声,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不断有人前往如厕。
徐林心中稍安,这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看起来一切进展顺利,徐林心中有些得意:这柳夫子似乎并没有那么难缠嘛!
但同时,他也感到一丝愧疚与不安,范府确实照顾很周到,却其教育理念他也蛮认可。
但徐林面色阴沉,心道:“别怪我,只怪对方给的太多了。
我辛苦一生,也赚不到那么多的束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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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更深,月亮悄悄隐退,蒋睿城妥善安置好众夫子歇息,悄无声息前往柳清漪处。
翠竹院内,柳清漪端坐厅内,耐心等候。
蒋睿城请如意通报,得到允许,进入会客厅。
柳清漪见到蒋睿城,请他坐下喝杯热茶。
蒋睿城也不客气,端坐桌前,手执清茶,慢慢啜饮一小口。
“柳夫子,事情已经办妥了……”蒋睿城放下茶杯,压低声音,简单讲述事情经过。
柳清漪神色不断变化,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许:“蒋夫子此举,确实巧妙。不过,我们仍需谨慎行事。”
微微一顿,她继续说道:“明日,烦请蒋夫子找个借口,将徐林单独支开。
我想,再试探一下其他夫子的反应。
若真是心中有鬼之人,定会再闹出些幺蛾子来。
早做防备,好过到时手忙脚乱。”
蒋睿城深以为然,眼中精光一闪而过:“柳夫子如此考虑甚是周全。
看来,这处理事务的天赋,你确实是与生俱来的。”
柳清漪轻笑,笑容中带着几分淡然:“哪里是什么天赋,不过是多多琢磨,想的多一些罢了。”
蒋睿城不置可否,柳夫子并不迂腐,灵活变通,甚至会不惜用一些小手段。
这是好事,如此一来,他们所谋之事更多了几分胜算,图大事者理应不拘小节!
次日清晨,蒋睿城一脸焦虑来到徐林面前,关切询问他的身体状况。
他眉头紧锁,神色中带着几分忧虑:“徐夫子,你身体可还好?
我听闻昨夜其他夫子们似乎吃坏了东西,一直如厕,此时身上都没了力气。
不知你今日情形如何?”
徐林心中暗喜,却故作担忧之色,他叹了口气,说道:“这可如何是好?不过我一切如常,看来这是天意。
今日即使只有我一人孤军奋战,我也必将舌战群儒,奋战到底。”
蒋睿城闻言,脸上露出沮丧之色,他无奈摇头:“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一切就拜托徐夫子了。”
顿了顿,蒋睿城继续说道:“不如我们先行移步学政府,去看看现场形势,多了解一些情况,应对起来也能更加自如。
若其他夫子们情况有所好转,一定会赶来学政府助援我们的。”
徐林欣然应允,二人相视一笑,便一同离开了。
二人离开后,柳清漪来到会客厅,她身着一袭淡雅的紫色长裙,裙摆随风轻轻摇曳,宛如一朵盛开的紫罗兰。
她静静站立,目光扫视着在座的夫子们,发现有几个夫子缺席。
她心中并不吃惊,只是微微一笑,神色中带着几分淡然:“诸位夫子,可知为何有人没有到场?”
有知情者回应道:“柳夫子,那几位夫子似乎身体不适,恐今日无法参与学政府议事。”
柳清漪闻言,轻轻点头,神色中带着几分关切:“身体要紧,诸位夫子也请务必保重身体。
如有不适,万不可逞强。
如意,你留下来,去请府医前来为患病的夫子们诊治,另安排人照拂好他们。”
如意照办,到场的夫子纷纷回应身体无恙,请柳夫子放心。
柳清漪颔首,正欲带队离开之际,一个年迈的老夫子匆匆赶来,他衣衫略显凌乱,神色中带着几分愧疚与自责:“柳夫子,真是抱歉,我这老骨头不争气,差点拖了后腿。
请柳夫子见谅。”
柳清漪见状,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居然真有人生病了。
她连忙上前几步,轻声劝慰道:“夫子莫要自责,身体要紧。
如您老身体许可,那便一同前往吧。”
老者闻言,面带感激,他连连点头:“多谢柳夫子体谅,我一定会注意的。”
柳清漪带着一众夫子,浩浩荡荡驶向学政府。
车队在晨光中缓缓前行,车轮滚动的声音与马蹄的得得声交织在一起,似乎在奏响胜利的前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