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吕香儿正在车行办公室慢慢翻阅着近段时间的生意记录本,算盘珠子拨拉着,她在复核。数据无误,吕香儿满意地合上记录本。
吕香儿与鲁山子候在一旁练习打算盘核算,吕香儿要求他们只要有空闲,多学点生意经。
“老板,外面有个老人请求见你。”蒋怡平进来汇报道。
“我去看看。”鲁山子立即起身,跟着蒋怡平来到外面。他将老人仔细搜查一番,然后,挥手让老人进去。
“小姐,我找你找得好苦啊!”老人仔细看着吕香儿,突然,老泪纵横道。
“你是?”吕香儿一脸懵,她让徐小慧将老人带至内屋,让鲁山子守在外面,闲杂人不能靠近。
“小姐,我是老爷生前的仆人何伯。这是你父母与你的合照,你瞧瞧,你多像你妈妈。”老人抖索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
徐小慧接过,递到吕香儿手上。
“父母?”吕香儿颤抖着双手接过,仔细地审视着,泪水已经模糊双眼。照片虽已泛黄,但依稀可辨,她的确与照片上的女人很像。
亲生父母,多么陌生的字眼,她的记忆中从来没有亲生父母的相貌、称呼,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亲生父母“四字。
“小姐,老爷在牢中死亡后不久,你就不知去向,后来,太太自杀了。”何伯泪水长流。
“我的父母不是病死的吗?”吕香儿一脸疑惑,此时,她已是泪水长流。
门外的鲁山子听到吕香儿的哭泣声,他无言地立在门边,感受着吕香儿的难过。
“不是。小姐,老爷、太太极爱小姐。如果不是家里出了变故,老爷、太太是不会离开小姐的。”何伯擦掉泪水,哽咽道。
“我母亲为何自杀?”吕香儿泪水盈满眼眶。
“不清楚,老爷被告密与革命党人走地近,被抓狱中后死去。我们就被赶出宅子,被赶出前,因为感念老爷太太的好,就偷了一张照片留做纪念。宅子后来发生了什么,谁也不清楚。”何伯说道。
“被赶出宅子,被我母亲吗?”吕香儿疑惑道。
“被吕春,老爷的亲弟弟,你的亲叔叔赶出。”何伯说道。
“为什么?他还在宅子里吗?”吕香儿问道。
“后来听说你母亲自杀了,宅子也卖了。吕春也不知搬到哪里去了?”何伯长叹道,“我被迫回到乡下,前段时间,孩子来桐城购物,看到包东西的报纸上有车行的开业照片,我感觉你挺像太太。所以,就斗胆过来问问。”
“何伯,谢谢你告诉我!”吕香儿拿了些钱给何伯,她感念何伯对父亲的忠诚,她一定要好好报答。
“小姐,你要注意安全。老爷、太太就你一个孩子,你一定要为老爷、太太好好活着。”何伯擦拭着泪水。
“山子,让怡平给何伯安排住宿,明天送何伯回家。”吕香儿吩咐道。
鲁山子将何伯带出后,他回到办公室,只见吕香儿仍然在痛哭,徐小慧跟着在流泪。
鲁山子默默地拿着桌上的照片,仔细地看着,他被照片上那女婴的一双大眼睛吸引了,这双大眼睛,似曾在哪里见过。
久久地,鲁山子凝视着,极力回想着,突然,他惊骇极了。幼时曾见过哥哥手中的那张照片,两岁多的哥哥站在母亲身边,母亲怀中也抱着一位大眼睛的女婴。
鲁山子不由抬头看着正在流泪哭泣的太太,他瞬间手足无措,眼前的太太难道是哥哥订了娃娃亲的女婴?
“山子,小慧,你们知道吗?我本来是小姐命,我的童年、少年,本应无忧无虑。但是,从小,别人告诉我,我的父母病故。十岁时,我的养母将我卖掉。我的东家姚太太拿我的卖身契威胁我,我不听话,就要将我卖到窑子里。我15岁嫁给老爷,幸亏老爷待我好。原以为,我可以心无旁骛地跟着老爷生活。如今,现实告诉我,我父亲是狱中死去,母亲是自杀。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吕香儿双手蒙眼,泪水倾泻而出。
“太太,这或许是命。”鲁山子劝慰道,自己比吕香儿小两岁,哥哥比吕香儿大两岁,年龄完全对得上。
“命运让我历经磨难,原来是要我代替哥哥守护着太太。”鲁山子暗想道,他想起父亲总是念叨着自己是哥哥的转世,原来是替哥哥守护着他漂亮的女孩,不,是自己漂亮的女孩。
突然,鲁山子想起父亲曾经为死去的哥哥配冥婚,疯狂地找寻过女孩下落。何伯根据车行剪彩的照片找寻到太太,那么,父亲是否仍在找寻太太?鲁山子深皱眉头,一丝残酷的冷笑轻扬嘴角,父亲,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地,我会守护着太太。
“山子,小慧,我们从小都失去父母。我不是你们太太,我只是你们的姐姐。我不想让我的命运再在你们身上出现,我一定要护你们周全。”吕香儿将徐小慧、鲁山子揽在身边,泪眼婆娑说道。
“太太,我必须要跟你说说我的故事。”鲁山子曾经犹豫很久,想将自己实情告知吕香儿,如果今天再不说,以后更难开口。
“叫姐,在这边,你们叫姐。在老宅,再称太太。”吕香儿说道。
“姐,其实,我曾经也生长在一个富裕家庭。”鲁山子嗫嚅道。
于是,鲁山子将他幼时经历说与吕香儿与徐小慧听。说完后,他如释重负。
“姐,我曾经迷失过,怨恨过,找不到生活的方向,是姐姐让我感受到世间的美好。我的真名不叫鲁山子,但我的真名我也不想再用。”鲁山子说道。
其实,鲁山子根本不敢说出他的真名,八岁的他,已能记住事实,他的父亲曾是桐城最大黑帮老大。他担心父亲的身份会惊吓到吕香儿,她会永远不认自己。
几年的相处,鲁山子已经喜欢上吕香儿,特别是知道吕香儿是照片上的女孩时,他蓦然觉地他所有的苦难是为了偿还给哥哥,然后,从他手中得到相伴女孩的机会。
“你还能找到父亲吗?”吕香儿听他如此说,停止抽泣,看着鲁山子说道。
“估计找不到了,我出来这么多年,父亲如果在,他不可能不来寻我。”鲁山子叹道,的确,八岁那年,他再也没有父亲下落。
当然,鲁山子也不愿再去寻找父亲下落,即使现在,他跟着吕香儿重回桐城的机会多,他仍然不愿去找父亲。哥哥去世后,他在父亲心中一直是个替代品,更何况,香儿曾是他父亲妄想做冥婚的女孩。
“何伯为何被赶走?母亲为何自杀?我也找不到真相了,”吕香儿长叹。
“姐,你想找,我会陪你。”鲁山子说道。
“姐,你想找,我也会陪你。”徐小慧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