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你在想什么?”
岑侍读不悦的看着李山,平时他很专心的,怎么这两天频频走神。
“抱歉岑大人,下关这段时间没休息好。”
李山歉意的说。
看着李山态度良好,岑侍读摆摆手只说了句:“不要仗着年轻就不注重保养了,晚上还是好好休息。下去吧!”
“是,大人。”
回到案牍边的李山磨墨的时候又回想起那个梦境,不知为何泰山王的面目十分模糊。
他的动机是篡位吗?曾经愿意为了大晨百姓安宁自愿去做质子的泰山王,如今也会为了权利弃百姓而不顾?
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心中有隐隐的不安。
下值后。
李山骑着萌萌来到柳赴跟前拦住他去路。
柳赴十分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李编修,我知道这匹马是你夫人给买的,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炫耀吧?”
李山没理会柳赴的不悦,开门见山的说:“我们聊聊吧,就现在,很重要。”
本不欲搭理李山打算直接回去的柳赴,突然拉不动自己的马了。
“追云,你怎么回事儿?”
柳赴十分恼怒,只觉被丢了面子。
也不知道为何,明明他的马是娘寻来的名马,但在萌萌跟前却一点儿也没有让他感到骄傲。
“柳编撰,走吧。”
李山有几分不容置疑。
*
茶楼包间内,柳赴黑着脸问李山:“说吧,你要做什么?”
只见李山站起来对他鞠了一躬说:“还望柳编撰为我引荐柳相。”
柳赴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听到他请求又有些疑惑,明明他不是攀权附贵之人,为何要如此行事儿呢?
一开始本打算拒绝的柳赴,看到李山诚恳的眼神,有些心烦气乱:“好叭好叭,就这一次,那是我父亲!”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让柳赴松了口,本来他还打算实在不行就当个坏人恐吓其一番。
*
柳家书房,柳文昌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闭了闭眼,真想好好教训自己儿子一顿,现在他这个左相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吗?
“柳大人,不知府上说话可安全。”
以往见到上官的上官的上官的上官,李山都是作鹌鹑模样,但现在不是给他藏头露尾的时候。
“你……”
听到李山这样说话,柳文昌有些不可置信,从没见过一个小小的编修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
但这种感觉又有几分新奇,以前他大儿子对他也是如此无拘无束。
“你们下去吧,不要让人进来。”
柳文昌对门口站着服侍的两位小厮说道。
然后他便直直看着李山,不再说话,倒要瞧瞧这个小年轻有何本事。
“泰山王。”
李山只说了这三个字,便让柳文昌瞳孔一震,他故作云淡风轻的抚了抚胡子。
“哦?不知泰山王怎么了?”
“柳相,我给您讲两个故事吧。”
不等柳文昌答应,李山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您应该知道今年的新科进士黄鹏程吧!”
“哼,知道,被逐出宗族之人。”
柳相冷哼一声。
“没错,他爹娘相识于微末,但爹一朝飞黄腾达,也忘了过往的恩爱。所以我朋友从小努力读书的愿望就是可以做娘的靠山,让那个家没人敢欺负他。”
李山继续说。
“哪个读书人读书没有为了家人的成分?”
这类故事柳文昌见了多了去了。
“可是在他刚刚中举后,他亲娘就去世了,黄兄悲痛欲绝,想为其母亲寻个真相,却得罪了自己父亲,曾经的垫江县县丞,如今的垫江县县令。”
“这是为何?难道他母亲的死真的和他父亲有关?难道黄氏宗族就放任不管?反而把他逐出?”
柳文昌有些不相信李山的话,这并不符合常理。
李山没理会柳文昌的话,自顾自讲了下去。
“黄兄母亲的死,除了跟他父亲有关,还跟泰山王有关,她被泰山王羞辱了。”
此话一出,柳文昌揪断了自己几根胡子。
“大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泰山王岂是你能抹黑的?”
柳文昌感觉自己三观被颠覆,有钱有权俊美无双的泰山王,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何必去沾染有夫之妇,而且都是半老徐娘了。
黄鹏程后面的事儿李山没有再讲,他已经把关键点引出来了。
“我在江南差点被冤枉成杀人凶手,若不是我背后有师门,又考中了举人,恐怕早就被当时只顾着告老的县令抓下大狱了。当时被折磨致死的女子我已经不太记得她名字了,似乎叫柳杏飞还是什么?”
李山有些惆怅,那也是个可怜的女子。
柳文昌没再说话,他倒要看看李山还能说出些什么。
“但其实杀害她的真凶,是泰山王。”
“够了,我看在你还年轻,前途光明的份上,今天你说这些我就不上报了。但是你若是在胡言乱语,小心我依法惩治。”
柳文昌没了耐心。
“柳相,您跟泰山王商量好了吧,您辅佐他坐上那个位置,他给您比右相更高的权柄,还让您女儿做皇后?”
李山想着自己梦里那位柳大人因为内疚自尽的行为,选择拿自己性命赌一把,直接说了出来。
柳文昌用力的一拍桌子,桌上的书还有灰尘等都被震了起来。
“李编修,你要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李山连忙说:“柳相,那你可知泰山王勾结了凸罗班的人,您放进来的,不是我们大晨的将士,是凸罗班的魔鬼。”
柳文昌被气笑了:“哈哈哈,李编修,说谎话也要打草稿吧?泰山王又不是凸罗班的人,凭什么放他们进来屠城?”
这最后一句话如同电光火石一般,直接穿过李山大脑,他感觉噌的一声,好多事情想通了。
“那如果,泰山王是凸罗班人呢?”
李山干哑着嗓子说出这句话。
“无稽之谈,无稽之谈!你是说皇室血脉被混淆吗?”
柳文昌不愿意相信李山的话,但是思绪却不自觉的往那个方向飘去。
自家大儿子小时候是泰山王年长几岁的伴读,他惊才绝艳到连先帝都赞不绝口,盛赞其日后必定能名留青史。
泰山王自请去做质子后,大儿子柳荃不放心,护送其前往凸罗班,到那边后突然重病,再也没回来……
小儿子柳赴就在那时候出生,有时他想抱一抱小儿子,就会回忆起聪慧孝顺的大儿子,常常感觉哪怕对小儿子好了,都是对大儿子的背叛。
所以明明柳赴已经很出色了,他却总不满意,总觉得,如果是荃儿,会做的更好。
思绪从回忆中出来,柳文昌有些理不清。
但眼前的年轻人今天绝不能离开柳府,不然柳家必然面临灭顶之灾。
“柳大人,知道这事儿的不止我一个,我失踪了,消息会怎样就不好说了。”
其实李山在说大话,他跟黄兄离得太远,好多消息都还没有互通。
现在就是赌,赌在柳大人心里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