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半,随着黑暗吞噬天空,婴灵的尖叫声准时响起。
五竹背靠古钟打坐,紧张的满头大汗,但是在我的命令下,一刻不停的念诵着金刚经。
如汪洋一般的婴灵,气势汹汹的冲进庭院,却不敢靠近古钟十米之内。
我的八卦镜碎了,桃木剑也断了,只剩下半斤糯米,和爷爷平常供奉在香坛上的金钱剑。
糯米对付灵体没用。
我索性轻装上阵,攥着金钱剑,死死盯着院门方向。
这时我感觉黄皮子留下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紧接着,我发现诵经声停了。
“别停,继续念!”我转身低喝。
结果却发现,五竹脸色白的吓人,满脸虚汗,像是马上就要咽气了一样。
我这才想起来,昨晚五竹就被女鬼震伤了,此时女鬼的阴气袭来,五竹雪上加霜,已经快要坚持不住。
周围的婴灵,仿佛冲破屏障,一刻不停的冲了过来。
好在五竹一边吐血,一边强撑着坐起来,又开始诵经,可惜他的声音无比微弱,而且断断续续。
婴灵直接逼近到我们三米之内!
偏偏这时,女鬼来了!
她仿佛一阵阴风,呼的一声就出现在庭院里。
由于媳妇被古钟罩着,她只能感觉到媳妇在附近,却找不到准确位置,徘徊了片刻后,果然被那些隐晦肮脏的脚指甲吸引了过去。
我猛地收紧拳头,死死盯着女鬼的一举一动。
“吃吧!大口大口的吃!只要你敢吃,我就送你上西天!”
在我惊心动魄的注视下,女鬼终于到了陷阱前,她缓缓趴下,对着存放脚指甲的木盒闻了一下,然后重新起身,朝着我们这边过来了。
“道友,怎么没用?!”五竹绝望喊道。
我眼神一虚,不由得踉跄了两步:“失策……她尝过我媳妇的血后,胃口变叼,现在只对血感兴趣。”
难道今晚就是我们的忌日?
不!
我脚下猛地一顿,爷爷为了我,不惜冒险走鬼门,生死未卜。
媳妇也未来也寄托在我身上,我不能认输。
“你不是只对血感兴趣吗?给你!”
我毫不犹豫的冲向女鬼,脱离金刚经影响范围的瞬间,婴灵就朝我席卷而来。
我一边挥砍金钱剑,一边主动向女鬼逼近。
就在女鬼张开双手抓向我的瞬间,我双脚一蹬,顺着她胳膊下方飞扑了过去,正好落在陷阱中央,紧接着挥舞金钱剑,在手心用力一割。
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
女鬼骤然兴奋无比,满是窟窿的血盆大口,长大到极致,发出啊啊的怪声,朝着我扑了过来。
肩膀被女鬼指甲刺穿的瞬间,我也触发了机关。
五十斤黑狗血瓢泼而下,将我和女鬼同时泼中。
啊啊啊!!!
女鬼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猛地把我甩飞,在庭院里疯狂打滚。
蕴含强烈阳气的黑狗血,像是浓硫酸一样,侵蚀灼烧着女鬼的身体。
本来就千疮百孔的皮肤,不断流出血脓,整个庭院都弥漫着刺鼻恶臭。
可就算是这样,女鬼仍旧没有魂飞魄散。
“仅仅是吸食了媳妇一滴血,就如此凶悍,如果那些邪物,真占据了媳妇……”
我不敢再想下去,捂着血流如注的肩膀,踉踉跄跄的冲到女鬼身边。
瞅准机会,将金钱剑用力插进了女鬼的眼窝里。
充斥着女鬼尖啸和婴灵嚎哭的庭院,瞬间安静到了极点。
片刻过后,婴灵开始四散而逃。
而女鬼的身体先是剧烈扭曲,紧接着噗的一声炸成一缕缕黑烟,消散的无影无踪。
“终于结束了……”
我捂着肩膀轰然倒了下去。
“道友,你怎么样了?”
五竹的虚弱声音传来,然而我却无力回应。
紧接着,我好像听到了媳妇的声音。
“李若白……你没事吧?”
咚咚咚……
媳妇轻轻敲击着古钟,再次呼唤:“李若白?”
尽管我狼狈不堪,浑身是伤,可是听到媳妇的呼唤,我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媳妇居然叫我名字,她居然叫我名字了?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撑起身体,摇摇晃晃的走过去,靠在古钟边上。
“媳妇,我没事,你呢?好点了吗?”
我隔着古钟,冲里面的媳妇问道,因为我此时实在是没有力气把古钟掀开了。
而且,把媳妇留在古钟里,肯定更加安全。
古钟里沉默了片刻,才再次传来媳妇的声音:“还有四天。”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之前媳妇一直有点看不起我,毕竟我的道行太浅薄了。
然而现在,我亲手干掉了女鬼,而且还是吸食了媳妇一滴血的女鬼。
很显然,媳妇已经渐渐开始接受我了。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但有一件事我能确定,我会死在你前面。”为了爷爷,为了媳妇,我无比坚定的说道。
经历了连续三天的险象环生,我也逐渐适应了,不再是最初那个无头苍蝇。
“走吧,离开这。”媳妇轻声回应。
这时我才发现,随着女鬼魂飞魄散,就连环绕在大雁寺附近的阴气,都跟着散去了。
难道是外面的邪物,误以为有什么得道高人在场,诛杀了女鬼,所以才暂避锋芒?
我也不知道……
不过既然媳妇说可以出去了,那就肯定没问题。
我和五竹休息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终于把古钟掀开,戴上媳妇,相互搀扶着,踉踉跄跄的朝着大雁寺外面走去。
穿过中庭时,我和五竹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
“那……那些尸体呢?”五竹眼神尽是错愕。
我也有点懵。
傍晚时,那些尸体还在,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大雁寺不能多待,立刻走!
“五竹,你自己回佛教协会报道吧,剩下的路,我们两口子自己走。”
站在大雁寺门口,我冲着五竹挥手告别。
五竹却有些犹豫:“道友,你是说,以后不会有脏东西纠缠我了?”
不等我回答,媳妇的声音就从麻布袋里飘了出来:“他死定了。”
五竹耳力惊人,竟然听见了媳妇的话,他一把抓住我的袖子,哆嗦道:“我……我不走!道友,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