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云小牛犊子一样冲出去,直接撞了对方一个大马趴:“我家祖宗好得很,你家祖宗的棺材板才要压不住了!”
林老太见胖丫头叉腰气势汹汹的模样,瞪着地上人眼睛贼亮堂,心里攒聚的一股怒气,瞬间消失了一半,赶紧弯腰抱起孙女,好一顿亲。
“阿宝说得对,谁家摊上这样的子孙,九泉之下都得臊红了脸。
他没教养,我们不跟他一般见识,去找府学的院长和学监,让他们把你四叔放出来!”
祥云直点头,头上双丫髻上的珠花跟着一摇一晃好不可爱,一路小跑到杨启铭身边,拽着他的手腕往外走:“启铭哥哥,带我去找这里管事的。”
杨启铭跟在后面,竟头一次觉得一个孩子的步伐能快成这样,他险些跟不上。
想起两次发生在他跟好友身上的情况,边走边问出心中疑惑。
“阿宝,昨天在房中,是林大夫救治的宋兄吗?”
“当然,我奶奶可厉害了。”
祥云脚下动作不减,眼珠子滴溜溜关注周围环境,昨天刚下过一场大雨,此刻路上正泥泞。
好巧不巧必经的一条小道上,有个积洼的水塘,她不想弄脏脚上的绣花鞋,转身熟练地从身后人张开双手。
杨启铭愣了一瞬,恍若大悟抱起胖丫头,手臂上相比半年前明显重多了的斤两,让他忍不住打趣起来。
“阿宝去了趟扶海城,是不是吃了很多好吃的,比上次见你重多了,再这么下去,启铭哥哥快抱不动你了,你也别叫阿宝了,改名胖宝吧!”
祥云小拳头捏紧,比鸡蛋大不了多少,在少年面前耀武扬威比试两下,小嘴撅得能挂油壶。
见对方眼里没半点惧色,反而还被她的模样逗笑了,直接头一扭。
听不见,她什么都不知道。
只要不承认,她一点都没胖!
府学里没有秘密。
林四郎早在学监收到消息的那刻,被放了出来,此刻正从不远处走过来,看到眼前一大一小大闹的场景,也跟着笑了。
一扫连日来的霉运,他迫切想沾一沾自家侄女的福运。
祥云看到四叔高兴坏了,脸上羞臊的红一扫而空,两只短胳膊跟搭起长梯子一般,直接从杨启铭怀中往林四郎怀里钻。
“四叔,阿宝好想你啊!阿宝担心你担心的都吃不好睡不好了!”
林四郎掂了掂怀里小人的重量,明显不相信:“小胖丫头唬我呢,长得白白胖胖似小猪,面色红润跟春日里粉桃一样,这是睡不着的模样,四叔我才是没吃好睡好呢。”
少年此时眼下青黑,脸蛋子相较于三月前路过萧县时,生生瘦了两大圈,原本好看的五官,现在也因为过于凌厉少了份少年的明朗之气。
祥云心疼地抚摸四叔的眉眼,难以想象但会儿奶奶见了得伤心成什么样。
“四叔受苦了,阿宝就知道四叔是被冤枉了。”
眼看着刚才还笑脸盈盈的小侄女,突然红了眼眶,鼻尖通红得跟小兔子似的,他立刻装作一副无所大谓的模样。
“没事,都过去了,而且四叔可听人说了,阿宝脑袋聪明,一下子找到文健话里的漏洞,好得很,饭没白吃,不能说我家阿宝是小猪,小猪可没阿宝聪明!”
听前半部分还沾沾自喜一脸得意的小祥云,听到后半句脸耷拉下来了。
直到林老太抱着小儿子一通爆哭,也没阻止她望向林四郎的目光里带着幽怨。
老太太将儿子从头打量到脚,要不是现场人太多,还得扒了衣服仔细检查皮肤。
不怪她多想,实在是府学的解决事情的方法过于粗暴和无礼,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否会动私刑让学员承认罪名。
林四郎再三保证没有遭受非人的虐待,只是有点饿了,老太太才赶忙叫来三儿媳妇给小儿子准备吃的。
许久没尝过三嫂手艺的林四郎,大口吞咽着面条,配上金黄鸡蛋和葱绿小青菜,再配上香油和葱花,简简单单的一碗家场面,就是让林四郎尝出家的味道。
好在一切沉冤得雪,现如今就看学院要怎么处置始作俑者。
林家人左等右等,等到书院中管事派人通知林家暂时借宿书院的时间已到,现在该是离开的时候。
温昭的惩罚处分依旧没有动静。
又过去两天功夫,林家人直接在里书院最近的客栈住下来,时刻关注温昭一事的处理结果。
结果却听到另外一则消息。
温家向学院捐献一大笔银子,学院作为回报将温昭的丑闻压下去,并试图让几位涉案其中的学子握手言和,相互不再追究。
林四郎和杨启铭火冒三丈赶到院长门口时,温昭正一脸洋洋得意往外走,刚好跟二人撞上。
温昭眼神轻蔑地从林四郎身上扫过,压低声音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你只是个小蚂蚱,还妄图螳臂当车,自取其辱!”
“出了事就知道喊家里人擦屁股,你没断奶啊?”杨启铭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污染了眼睛。
温昭看林四郎不顺眼,连带着所有跟他亲近的人,都不顺眼:“哪儿来的野狗乱吠,没教养,你好像没考上府学吧,想指点我的为人,先好好读书长长脑子吧。”
“你……”杨启铭被对方恶心的嘴脸,气得差点动手打人。
温昭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临走前还有闲心逸致摘走了回廊里种植的几株开得艳丽的茉莉花。
祥云被林老太抱在怀里走近时,听到的就是少年颐指气使的一番话,黑黢黢的眼珠子落在少年身上时,多了份不满和寒冷。
杨启铭冲着对方离开的背影,狠狠踹了两脚,鄙夷地啐了一口:“呸,上不得台面的兔儿爷,竟喜欢些女人爱的花花草草,四郎,你说他们这种人会不会背地里偷穿女人衣服,用女人的胭脂水粉。”
他越想越觉得一阵恶寒,忍不住打了啷个哆嗦,强迫自己忘记脑海中可怖的画面。
林四郎鼻腔冷哼一声:“谁知道,你瞧我们书院里的儿郎,哪个会对这些花感兴趣,回廊上大半的鲜花都被温昭采摘回去装点房间了,每日换新,比姑娘还讲究。”
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满满的嫌弃和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