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陆骁是想让苏雅请假休息，但他觉得，苏雅总是请假，对她的工作确实不好。
正好赶上军警联合办案，苏雅又是其中一个案子的主要牵头人，那让她来观看审讯，也合情合理。
等把她带到部队之后，让她在自己办公室里好好休息就行了。
两全其美。
“好。”
苏雅当然知道陆骁的用意，所以她也没有拒绝，而是乖乖地应下。
次日。
到了部队后，苏雅被安排在陆骁的办公室休息，陆骁则去准备审讯的相关事务。
“阿骁，我也想去看审讯。”
陆骁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毕竟，看审讯并不是一件危险的事。
审讯室。
军方的审讯室，相比魔都省公安厅的审讯室要先进许多。
苏雅在审讯室的外边，可以透过玻璃不仅能看到里边的情况，还能听到里边的声音。
但里边的人，既看不到外边，也听不到外边的声音。
李梅没一会儿就松口了。
其实原则上，李梅证据确凿犯下的罪，只是碎尸案，应由警方审讯。
但由于她的另外一个身份——孙闯的妻子，所以涉及到勾结敌特，向外输送消息，就先由军方做相关的审讯。
她意识到自己无路可逃之后，很快就撩了碎尸案的罪行。
“和郭英东怎么认识的？！孙闯今天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起走？”
听到这话，李梅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显然对于如何回答郭英东的事情，感到很大的压力。
但当她听到询问孙闯事情的时候，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目光闪烁，面部肌肉略有痉挛式的抖动。
“李梅，你应该知道，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坦白。”
陆骁的声音冷静且有穿透力，用目光给李梅施压。
“郭英东是……”李梅的眼珠子快速转动着。
“是我开诊所的时候认识的。他是传教士，需要一些医疗援助，所以找到了我。”
陆骁和苗方伟交换了个眼神，这个信息与他们之前调查的结果，不一样。
“孙闯呢？”陆骁问。
他打算先看看，李梅是拿什么理由说事的。
“他……他不知道我今天走，估计现在在找我呢……”
不管怎么说，孙闯今天没跟着自己出来是好事。既然他没被发现，那自己不管怎么说，都要把他保下来。
陆骁的目光锐利如刀。
“李梅，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至于能不能保住性命，全看你是否主动招供。
若是坦白从宽，也许还有从轻处理、保命的机会。”
李梅的手指不安地绞动着，她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无法逃脱的境地。
她在心里评估，孙闯到底值不值得用生命去守护。
李梅开始回忆，从她设计遇到孙闯，再嫁给他，然后为他生儿育女的生活。
至少，遇见他之后，她是幸福的。
“我……我知道，但是孙闯他真的不知道我今天要走。他只是说今天有工作要忙，晚一点回家。
我就趁他不在家，收拾东西打算逃走的。”
陆骁微微皱眉，心中对李梅的陈述产生了怀疑。
他知道，李梅的每一个字都可能是她在为自己辩解，甚至是为了保护孙闯而编造的谎言。
“你真的相信，孙闯会在这种情况下毫不知情吗？”
陆骁的声音依然冷静，但透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久，难道会对你的行踪毫无察觉？”
陆骁看得出来，李梅刚才根据自己的话，在心里评估了一下，孙闯到底是否值得。
那他要做的，就是让李梅看清孙闯的真面目，这样，她才有招供的可能性。
果不其然，听了他的话，李梅的脸色变得苍白，显然被陆骁的质疑刺痛了。
在外边观看的苏雅，挑了挑眉。
没想到，陆骁还挺懂犯罪心理的啊。
李梅低下头，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划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没有告诉他我会离开。”
李梅的声音微弱，带着一丝颤抖。
此时，苏雅敲门走进审讯厅。
“陆团，刚才何队来电话说，孙闯去公安厅自首了。说是……”
苏雅用同情的眼神看了眼李梅，犹犹豫豫地继续开口。
“说是他大义灭亲，主动提供李梅与敌特勾结的证据，自己也是前不久才发现端倪。”
说完，她就又离开了。
刚开始，陆骁还不知道，苏雅好端端的不在外边看，而是要进来。
听到她这番话，他明白了。
没想到……她还挺懂犯罪心理。
等苏雅离开后，陆骁再次对李梅施压。
“你觉得，还有必要护着他吗？”
终于，李梅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的内心在激烈地挣扎。
她知道，这有可能是审讯手段。但万一是真的呢……
那些曾跟孙闯在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无数次感到喜悦的瞬间，如今变得无比沉重。
她心中涌起一阵撕扯。
怎么会呢，他怎么会去自首，出卖自己呢……
看李梅神情有些松动，苗方伟适时地催促。
“如果你继续隐瞒，最终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李梅的内心越来越纠结，但她依旧不是很愿意开口。
苏雅在外边也有些着急，她觉得，还差最后一根稻草。
想了一会之后，她让同样在外边观看审讯的毕非凡，进去传递个消息。
“毕同志，你……”
毕非凡听完苏雅的话，看苏雅的眼神都变了。
他觉得，即便是陆骁，都逃不出苏雅的手掌心。
“咚咚咚。”
陆骁听到敲门声之后，以为又是苏雅，直接亲自去开门。
发现是毕非凡之后，立马后悔自己多走的那几步路。
“什么事？”
毕非凡以为陆骁这不耐烦的与其是因为审讯李梅累了，所以也没有过多计较。
“报告！我们调查到，今晚孙闯的行动轨迹。
他五点就下了班，然后去了解放路36号的一个独门独院的小房子。
直到晚上9点多才回到家。然后不到一个小时，他就去自首了。
自首完毕后，他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家，而是又去了解放路36号，到现在也没出来。”
陆骁挑眉。
警方确实安排人暗中监视孙闯，但他陆骁可没有。
看样子，又是苏雅安排的套路。只是因为她刚才已经进来过一次，所以这次派了其他人。
“继续说。”
他怕问错问题，所以并没提问，而是换了一种模糊的说法，示意毕非凡继续表演。
“我们跟警方立马对解放路36号的居住人进行了调查，发现房主是一个叫柳婉清的女子。
且经过对邻居们的询问，他们都说，孙闯和这位叫柳婉清的女子是夫妻。
以防万一，我们派人偷偷翻墙进去查看情况，发现……发现他们在行房事。”
呵！
陆骁干咳了几下。
他的小雅，真的是……什么事儿都能编出来。
就……挺靠谱的。
陆骁摆了摆手，示意毕非凡出去。
一旁的李梅，当然也听到了这些信息。
李梅的脸色骤然间变得苍白，眼中闪过一丝惊恐的神色。
她原本以为，孙闯没有跟自己出来，是好事，算是他们俩人中，有一个人躲过了劫难。
可现在的情况……让她的心像是被一把尖刀狠狠刺中一样难受，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李梅，你也知道，孙闯与柳婉清的关系并不简单。”
陆骁用一种极其冷静的语气说道。
“甚至，他今天选择没有跟你一起出门，也只是想让你去探探路，如果没问题，他再出门。
如果有问题……他一开始就打算，将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你。你自己琢磨一下。”
李梅的眼神有些涣散，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李梅低下了头，眼泪一滴滴地滴在交叉握在胸前的双手上。
过了很久，她终于抬起头，眼中满是绝望与决绝。
“孙闯很久之前就与敌特勾结，包括他升职的那几个关键案子，都是敌特在背后帮忙。
郭英东也是，我是通过他结识的。他升职后，由于处于高位，不方便再继续跟郭英东联系，所以就找我帮忙。
刚开始我是不愿的，但郭英东用我之前犯的碎尸案作为要挟，说如果不同意，就把情况告诉孙闯。
我不想毁掉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小家，所以就……同意了。”
之后，李梅将她知道的所有情况，全都交代了出来。
但除了郭英东是敌特们的联系人之外，没能得到其他的消息。
“看来，事情的关键，还是在郭英东。他开口了吗？”
陆骁从李梅的审讯室出来后，向毕非凡询问郭英东的审讯情况。
“远着呢，他肯定接受过专业训练，不然不可能顶得住这么久。”
毕非凡如实地将霍野审讯的情况，传达给陆骁。
“走。小雅，你先去我办公室休息。”
陆骁听毕非凡说完之后，就猜测到，可能是要用到一些应对特殊情况的特别手段，所以不想让苏雅继续查看。
苏雅作为已经当过一辈子警察的人，她当然知道陆骁为什么不让自己继续查看审讯。
她乖乖地点了点头之后，朝着陆骁的办公室走去。
郭英东所在的审讯室。
“瞳孔有些许晃动，他确实知道些什么，但目前还没开口。”
霍野在审讯室外，看到陆骁之后，就简要地跟他说明具体情况。
“毕非凡，你去向孙首长申请，说我们遇到了特殊情况，请求使用特别手段。”
毕非凡立马明白什么意思，敬了个礼之后，就走了。
“开始吧。”
陆骁对着霍野说道。他并没有打算，一开始就使用特别手段，毕竟，办事还是要走程序的。
但，他刚才从苏雅那里学到了——做戏，虽然无伤大雅，可以适当地夹杂一下。
“刚才李梅招了孙闯的所有一切，我们又通过孙闯得知了卫沙大人，现在已经在去找他的路上了。
你和他，只有一个人能活命——主要看谁先交代。”
刚进审讯室，陆骁就开始胡言乱语。
其实他也不确定，这个卫沙，到底跟郭英东是否有联系。
但炸一炸，总无碍的嘛。
郭英东刚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双脚用力，想要起身。
但转念一想，他们不可能得到卫沙大人的消息。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知道卫沙大人，也许是哪里随便听来的。
还是不能轻举妄动，自己身后的势力，可不是能得罪的起的。
要是他们知道自己招了，即便从这里活着出去，终也是死路一条。
“你们在框我。”
虽然他嘴上没承认，但陆骁和霍野显然都注意到了他听到这个消息时候的第一反应。
看来，他认识卫沙。
他们果然是一伙的！
“你知道吗？我们一开始就知道你受过专业训练、有强大的自制力，能在各种极端环境下保持冷静。但……”
陆骁的声音突然低沉而危险，“你有没有想过，‘死’这个字，距离你有多近？”
“你要威胁我？”郭英东冷笑，“你以为能吓到我？”
陆骁微微挑眉，语气愈发冷峻，“我并不想让你死。但我不介意让你活得不那么舒服。”
他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你不交代，你就会知道我能做些什么。
接下来，我给你……五秒钟的时间开口。五四三二一，来人！”
陆骁在半秒钟内数完五个数之后，叫了人。
几个士兵各自端着装着不同液体的盆，走了进来。
“啪！”
第一个士兵，率先将盆里的水泼到了郭英东身上。
“第一盆是冷水，其他的不是。什么？你好奇其他盆里是什么？来！继续。”
陆骁的语气，就好像调成两倍速的程序语言一般，没有感情，但能让他听得清在说什么。
“噗滋！”
“这第二盆，是我们部队几个功勋犬的尿液。怎么样？荣幸吗？”
郭英东：……
我可以说，其实我一点都不好奇、更不荣幸吗？
“什么？你说被浇了两盆液体，感觉有点冷？来给他暖暖身子。”
随后第三盆……臭烘烘的东西，泼洒在了他身上。
好家伙！
本来他打算甩一甩头上的液体之后，就开口骂陆骁两句的，但没想到，自己压根就没那时间。
现在好了，没办法开口。
一开口，那不明物体就有可能随着缝隙进入口中。
此时，有人敲了两下门之后，开门进来。
“头儿，孙首长同意了……呕！这是……什么味道？”
毕非凡刚进门，就被这一股令人难忘的味道，熏得连连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