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哪个价格……”
还有两分钟就要收盘，天威股份虽然价格一直控制在13.82，但显示的承接力量依旧是130多万。
情急下，周阳还是拨通了方瑜的电话。
此时方瑜正在大厅办理业务，距离刚刚挂掉周阳的电话才1分钟，脑中还在想他为什么会忘记账号，没想到他又打来了。
方瑜走到人少的地方，接起电话。
“你好，周先生。”
“十万火急，我的交易遇到了技术上的难题，我想清仓卖出，但现在已经集合竞价，我看不到下面的挂单，现有价位的承接资金只有100来万，而我需要卖出600多万，请问我该怎么做？”
虽然周阳语速极快，但方瑜还是听明白了意思。
她抬头看了眼大厅的时间，已经是2点59分13秒。
怎么说，怎么办？方瑜脑中也在飞速转动，从职业道德层面上来说，她有义务帮周阳解答交易问题，合理合法合规。但她心里面已经认定周阳是老鼠仓，现在这么着急，可能是和背后的大资金起了内讧。
“方小姐，没时间了！”周阳着急的催促。
“集合竞价计算很复杂，我一句话说不清楚，如果你要全部卖出，就挂低价格，越低越好。”
方瑜没有再多想，直接脱口而出。
周阳第一次在集合竞价操作，他得到了方瑜肯定的回答，也就不再犹豫，他直接挂断电话，扫了眼屏幕，在卖出价格那一栏输入13元。
而后，点下全部卖出。
时间是2点59分51秒。
周阳的砸盘单一出，天威股份的价格瞬间来到了13.48，相较13.82元下跌了2.8%，他心里算了账，如果按照这个价位收盘，自己会少赚十多万。
不过，说来奇怪，周阳突然感觉很兴奋，有一种在赌博的感觉。
他在赌，未来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区区600万而改变。
当周阳的单子出现在右下角时，莫圣的瞳孔突然放大，他按下电话的手有些发抖，第一次冲着孙鹏和王国武吼道：“怎么回事？集合竞价控制不住？”
只剩最后5秒钟。
今天太过顺利，孙鹏根本没有料到有人会在最后时段砸出将近40万股的抛单，所以他也没有动用过多的资金来做收盘价。
他此刻听到莫圣低沉的吼声，也是手忙脚乱，赶紧在电脑系统点下指令，猛往13.82敲入买单。
可时间紧迫，他们用的是拖拉机账户，资金来自不同区域的证券账户，反应需要一定的时间。
5秒钟，眨眼就过。
最后，收盘时间到，孙鹏本来打进去了60万股买单，只进去了20万股。
天威股份最终的收盘价格是13.78，涨幅8.4%，比原来预定的13.82低了4分钱。
收盘了，价格停止跳动。
周阳刷新了几遍当日成交，上面显示虽然自己卖单挂的是13元，但最后撮合成交还是13.84。
随后他又返回资金账户界面，看着上面显示着可用资金653万，终是舒了口气。
……
张文东来到公司的时候，发觉这里的气氛非常的压抑。
孙鹏和王国武站在莫圣办公室门口，脸色特别难看。
“怎么回事？”张文东问道。
“刚才出了点状况。”孙鹏回道。
具体的细节张文东一向是不过问，听孙鹏说了收盘价的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对两人说道：“这样吧，你们先在外面等等。”说完，就走进了莫圣办公室。
莫圣抱着手站在落地窗前，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
张文东先是在电脑上看了下天威股份的分时图，然后走到了莫圣旁边，问道：“出什么事了？”
“最后5秒钟，最后一笔单子。”
张文东把刚才孙鹏说的收盘价是13.82和13.78对比之后，记起来今天是12月28日，瞬间明白了莫圣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有家中的亲人，才知道莫圣为什么会在这天对这个数字这么偏执。
“这人是故意的？”张文东从这笔单子的交易时间和交易数额来分析，很难相信他不是故意的。
莫圣没有回答，因为他现在心里很乱。
“这样，你不要为这个事情操心了，交给我，我晚上去问问清江营业部的丁春生。”
……
收盘后，方瑜还没有回过神来。
周阳突然来电话，急促简洁的问话方式显得咄咄逼人，这是她在工作生活中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话不多，但是每一句都包含着大量信息，并让自己无法抗拒，一时间摸不清他真实的想法。
“方姐，怎么了？”赵西林路过大厅，见着方瑜在发呆，笑着问道。
方瑜回过神来，又进入工作模式，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指着开户柜台，说：“那边开户的人很多，你先去指导一下排队的人，把单子预先填好，可以节约很多时间。”
大厅里嘈杂一片，热闹程度堪比菜市场，居然出现了复古的现象。
仿佛现在没有网络，个人电脑没有普及，散户只能在柜台排队交易。
吵，实在是太吵了。
这不是牛市，又是什么？
她抬头看向行情大屏幕，上面正在滚动股市行情，上证指数今天涨幅是涨了1.23%，收2567点，深成指下跌0.82%，报收6647点。
市场的分歧不影响场外资金的疯狂入市。
今天早会的时候，李锐让投顾发给客户的咨询里面，就有关于市场分化的风险，让客户注意资产配置，大小均分，不要押注在同一类别上面。
就这些大道理，方瑜已经给客户发了两年，她总结出一个道理，这些话术横竖都对，但又没有任何实际意义，时间越久，就让她思考起这份工作的意义到底何在。
方瑜不炒股，但是周围的同事，还有同事的家人都会炒股，不炒股的人因为没有利益牵扯，看待这个市场就会相对理性。
不管从哪个角度去看，股市已经过热，是自己从业两年以来从来没有见过的热度。
“你们看看，今天上证指数的点位和幅度有点特别。”
刘大爷的声音依旧是营业部里最响亮的。
“有什么特别？”一个戴着眼镜的阿姨问道。
“涨幅是1.23%，收盘点位是2567，两个顺子，说明背后的大主力，认为股市一路顺，后市必定大杀四方。”
方瑜看着这群群情激昂的人，听着他们荒诞的言论，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面，突然有些头晕乏力。
回到楼上的办公室，世界顿时安静下来。
方瑜舒了口气，打开电脑，整理起实盘大赛的资料。
这个星期是大赛的第一周，营业部的客户盈利水平都不错，最高的赚了22%。
资料整理到一半，她脑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周阳，这么神秘的人，这个星期又赚了多少？
她点开后台资料，上面显示周阳这个星期买入的个股是天威股份。
方瑜对应着打开天威股份的K线图，不出所料，周阳买入之后就大涨。
结合刚才他打来的电话，方瑜算了下时间，今天是他持股的第三天。
从刚才周阳电话的内容来推断，今天尾盘就会全部卖出。
方瑜拖动鼠标做了一次统计区间，短短三天，就赚了30%。
她盯着尾盘的集合竞价，看到了下面突然出现的爆量，成交额有700多万。
一切都对上号了。
这个周阳，果然又是稳赚不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