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许青山递上来的花名册看了一遍,刘平知道了这个千户所的大概情况。
这个守御千户所乃是成化朝时期设立,初时有军户八百多户。
除去千户所的正兵八百多人,另有余丁八百多人。
再加上军户一家的老幼家眷,整个千户所差不多有3000余人。
到了万历朝末期,因为天灾加剧,再加上卫所军官的强取豪夺,大量生存不下去的军户沦为了逃户。
以至于现在的千户所里面,军户只剩下了五百多户。
现在站在校场之上的八百多人,只有五百多正兵,其他的都是余丁而已。
这些余丁乃是洪武爷开国之时,配属给军户的仆从。
朝廷原本的目的是让这些余丁可以帮助军户减免种地的压力,从而可以更好的进行军事训练。
可随着大量的军田被侵占,军户自己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每天都是怨气冲天,这些配属给军户的余丁,自然而然便成了发泄对象。
因此,这些余丁的逃亡比军户更甚,这也是场上五百多军户只剩下了三百多余丁的缘故。
合上了花名册,刘平对着一旁如临水火的镇抚官道:“唱个名吧,先验一验人数!”
许青山躬身一礼,随即顺着花名册上的名字念了起来,被叫到的军户和余丁皆是开口回应。
“杨老二何在?”
“小人在此!”
“……”
一直念到了最后,许青山连叫了五个一旗的军户没有任何回应。
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许青山上前禀报道:“禀千户大人,牛百户麾下少了五人未到”
刘平眼睛眯了眯,然后望向了一旁有些臃肿的牛百户。
牛百户慌忙的一下跪倒在地,满口都是大人饶命,那五人确实是他麾下。
但几人皆是军中好手,使得一身好武艺,常常在军中便是刺头一般的人物,便是自己也管不得五人。
刘平一听,脸上是寒光阵阵,队伍里有这样的毒瘤,今日便是要彻底切除。
“既是如此,本官恕你无罪,带人去将这五人带过来!”
牛百户一听,心底是放了十万个安心,招呼着十几个贴身的家丁便冲向了一间营房。
却是校场最后边的一间营房里,五个喝的醉醺醺的军汉正在打着瞌睡。
一个人不知为什么突感心中不妙,便拍了一下身旁的醉汉问道:“大哥,今日便是那新千户上任的日子,刚刚已在营中点卯唱名,你我当真要一直在此睡上一觉”
“怕个鸟球,上任王千户还在时我等便是如此,怎地这新千户初来乍到,必要寻军中好手充当家丁,日后说不定还要来请我呢”
那军汉是狂妄一笑,两眼之中是醉意连绵,且不知大祸已经临头矣。
“啪”的一声,牛百户瞪着双眼推开了营门。
指着床榻上躺的横七竖八的五人大喝道:“奉千户大人令,将这五人统统拿下!”
“牛二,你竟敢拿我,晚上睡觉之时,当心你的脑袋”
十几个家丁冲了上去,将锋利的腰刀架在了五人的脖子上,引得其中一人大声喝骂威胁。
牛百户脸色更是阴冷,平日里他便忍受够了这麾下的五人。
因为上任王千户的原因,牛百户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气。
此时,见新来的刘千户要惩治这五个嚣张跋扈的贼汉。
自然是难掩心中快意,大声回骂道:“马强贼子,今日便是你大难临头之时”
五人更是大怒,口中不断喝骂,就连在校场之中的刘平都听到了一些污秽之语。
他的眉头锁的更紧,只叹道这牛百户真是个憋屈之人。
“快,老实点!”
终于,在骂骂咧咧之中,五人被押到了众人的面前。
几人被按住跪在了满是灰尘的地面上,仍是将头抬的高高的。
刘平见状,眼中寒光更甚,嘴上却是笑呵呵的道:“本千户今日点卯,为何失期不到?”
“我兄弟五人昨夜喝大了酒,今日自然是要大睡一场,千户大人竟是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跪在前面的马强大喝一声,满脸都是不服的回瞪着刘平。
这话便是直截了当的笑话刘平的心胸狭窄,因这点小事便要惩治五人。
刘平一听,一下子便气笑了。
军中法令如此,这帮老兵痞自己犯了戒还如此嚣张的强词夺理。
真以为刘平手中的刀是泥捏的呀!
笑了笑,刘平来到了跪在地上的马强身前。
看了眼这军汉乱糟糟的头发,用手一摸叹道:“如此大好头颅,可惜可惜呀!”
这下便是傻子也都明白了刘平的意思,那军汉的眼中也是一暗。
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叫道:“你竟要杀了我等,这军中可没有比我们五人身手更好的了”
另一边的马二更是惊惧,平日里跟着大哥嚣张惯了。
今日里眼看就要丢了小命,口中不禁发出了哭腔喊道:“千户大人,小的知错了,这切都是马强的主意,还望大人饶了小人的性命,日后必鞍前马后,唯大人马首是瞻!”
这马老二也是个混蛋角色,性命攸关之时连自己的兄长都可以舍弃。
此刻表了忠心,只求刘平能放下心中杀意。
“马老二!莫要如此丢人现眼,死便死了,当真不是个好汉子!”
马强心中怒气更甚,开口辱骂起了这不争气的弟弟。
刘平没空再理几人的闲话,拍了拍手喊道:“当真是个好汉子,那某便成全了你!”
说完,一把拔出了腰间的战刀便是挥了下去。
血液溅了有一米多高,马强的脑袋犹如垃圾一样滚落在了地上。
“大人恕罪啊!”
一旁四人,一见嚣张的马强便是这样被随随便便的杀了,心中是肝胆俱裂的求饶。
刘平没有半点的同情之心,看着身旁的梁飞几人挥了挥手。
梁飞点了点头,几个亲卫冲了上去。
四声凄厉的惨叫之声响起,便是顷刻间就丢了性命。
“罔顾军令,宿醉营中,这五人在本官刚任之时便如此跋扈,今日便是明正典刑之时!”
大吼了一句,刘平的目光目不转睛的看向了大气也不敢喘的场上众军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