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字原本是水源给人类带来福祉的意思。
可一旦洪水泛滥,给人类带来的便是灾难了。
饶晋这一刻瞬间顿悟,钱泽应该罪加一等,因为去年从五月开始,洛州发洪水便是上天对钱泽的警示。
当时只是没有人想到,那是钱泽所犯罪行惹怒了上天,上天降下的惩罚。
钱泽这厮应该罪加一等。
“将这陨石运回京城。”饶晋命令道。
回到衙署,饶晋便坐在桌案前,洋洋洒洒写了一万字陈述钱泽罪行的折子。
折子与石头几乎是同时到达京城。
只是陨石去了观文殿。因为观文殿都是研究经文的学者,让他们仔细研究这陨石上的图案究竟是何意。
饶晋的折子则是送到了皇帝的龙案前。
皇帝读到饶晋陈述的情况,勃然大怒。
折子里诉说,晦星出于东方也是因为钱泽建设姚林,培育姚花,极其耗费民脂民膏,惹怒了上天,所以上天才会降下警示。
先是民谣在大周内四处传播,然后便是晦星出于东方,有陨石降落在姚花圣地。
皇帝怒不可遏,一个破园子就成了圣地,那他的摘星楼,逍遥楼算什么?他的御花园难道是草甸子不成?
饶晋将去年洛州发生水灾的事情也安在了钱泽的头上。
随即便是钱泽侵占百姓土地多少亩,有多少百姓被他逼的无家可归,沦为流民。
他不仅如此,对于其他提出异议的下级官吏,极尽打压,打压不住便设计家人残害,手段之残忍,闻所未闻。
皇帝随即便写了诏书,贬钱泽为庶民,流放三千里,所有家资全部充公。
处理了钱泽之后,皇帝一阵轻松。
他可以彪炳史册的政绩差点因为钱泽这个害群之马而有所损失。
好在从洛州洪水到河北路的霜冻,再到今年的晦星出于东方,所有的天降灾祸,全部都是因为上天对钱泽的警示,与他无关。
如果这些警示是落在姚丞相头上,皇帝心里也有负担,毕竟姚仁美是他亲自任命的宰相,而且委以重任。
姚仁美也给他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勾当,皇帝心中难免有所负担。
现在所有的警示和惩罚全部都落在了几百里之外的洛州,落在了钱泽的身上,与他这位皇帝有什么关系呢。
皇帝觉得浑身轻松,心情十分愉悦。
于是在摘星楼里与官员们吟诗作赋,喝酒取乐,大肆庆贺。
随即,在宴会上他高调宣布,要在九月的时候进行秋猎。
随着皇帝年纪渐长,再加上私生活泛滥,每日身体乏累,根本没有出去骑马打猎的想法。
皇帝这一次心情太愉快了,原本准备十月份才进行的秋猎,提前到了九月份。
八月上旬,钱泽要被流放漠北了。
裴乐瑶也心情愉快,因为严鹤林确定要来洛州做知府。
在皇帝心里,还是这些老臣最值得信赖,尤其是那些潜邸就跟着他的是文人谋士。
因为他们几乎都没有胡作非为,也没有结党营私,十分爱惜自己的羽毛。
钱泽的事情出了之后,姚仁美也对洛州产生了厌恶。因为洛州差点让他丢了宰相之位。
心理上的洁癖一旦产生,很难免除,于是他便主动举荐让严鹤林做洛州知府。
皇帝听到姚丞相的举荐的话,甚为满意。
如果姚仁美再度举荐自己的人做洛州知府,皇帝便要失望了。
姚仁美好不容易重新掌握实权,怎么可能因为洛州知府这个职位,就惹得皇帝生厌。
此时君臣得宜,想法不谋而合,自然是十分欢喜。
裴乐瑶站在洛州城北的送客厅,喝着奶茶,欣赏着漫山遍野的牡丹花。
原本牡丹就是山野之中的野花,却被人挖回去栽在园子里,养育的越来越娇气,价格也越来越贵。
像钱泽这样的人,为了得到优质的牡丹花,把这些原本属于百姓打猎的山林全部都围起来,只为了供养野生牡丹花生长的土壤。
人心是何其的自私和贪得无厌。
两个衙役押着钱泽向北而去。
钱泽脖颈上戴着沉重的木夹,脚上还戴着脚镣,走路缓慢。
他不禁回头望了一眼繁华的洛州城,曾经这里是他的天下,家财巨富,呼奴唤婢,珍馐美妾,那才是人的生活
眨眼之间,一切繁华都已经远去,现在他像是在做梦似的。
他总觉得自己不可能有今日这般境地,可确确实实发生了。
以前他是骑在别人头上,现在他脖颈上却套着沉重的木架,压的他脖子都抬不起来。
“看什么看?”衙役张虎一脚踹在钱泽的后腰上。
钱泽一个踉跄,向前几步倒在地上。
脖颈上的木夹异常沉重,他根本无法自己起身。
钱泽看着张虎,以前这些人跪在他面前给他舔脚都不配,现在竟然敢对他拳打脚踢。
真是太有意思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变化怎能如此之快。
“看什么看,再看我挖了你的眼睛。”张虎厉声喝着,便拔出小腿上的匕首,刀刃逼近浅泽的双眼。
钱泽吓得不由闭上眼睛,心跳加速。
“兄弟,就这么杀了他,也太痛快了。”孙辽握住张虎粗壮的手臂,唇角勾着冷笑。
钱泽纵然是再糊涂,此时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他震惊的睁开眼睛看着两人。
随即他露出讨好的笑容。他也不是读书出仕的文人,有什么气节。
他不过是姚仁美为了对付整个钱家把他提拔上来,委以重任。
他在洛州经营多年,无非就是为了恶心钱家。
“两位兄弟,虽然我的钱财已经充公,可是我的妻儿还在。”
像他们这般出身地位的衙役,他随便给点甜头就他们够他们晕头转向,找不到北了。
只要哄好了这两位兄弟,他在路上过的也是逍遥快活的日子。
“再过两日,远离了洛州,我的家人便会快马加鞭送来银子,少说也有几千两。”
“你们要明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以前是洛州知府,整个洛州都是我的。我手指里漏的一点残渣,就够你们快活一辈子。”
“不要如此恪尽职守。”
孙辽冷阴森森的盯着钱泽,“有钱就了不起了,有势就了不起了。”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爷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