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惊鸿起身,揉了揉扶苏的脑袋,笑道:“我是你哥,不对你好,对谁好。”
赵惊鸿看了看扶苏裘衣上的脏污,蹙眉道:“没了婢女的伺候,你也得照顾好自己。”
扶苏微微点头,“省得了大哥。”
赵惊鸿微微点头,带着另外一套东西离开了房间回到自己屋子里。
但想了想,赵惊鸿又拿着汤婆子、手炉和足炉离开房间,去了医工处。
冬日严寒,最近感染风寒的人不少,还没到医工处,就看到很多人在排队,还不住地咳嗽。
赵惊鸿见状,觉得要提高工作效率,势必要改善一下刑徒和徭役们的生活环境了。
要不然刑徒们休息不好,亦或者感冒了,工作效率会大大降低。
就算使用牛马,也得给牛马们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啊。
一走进医工处,赵惊鸿就看到许多医工在忙碌着。
而侠医正在书写药方。
赵惊鸿走到侠医跟前,冷眸看着侠医。
侠医被赵惊鸿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
“那个……赵先生,您这是……”侠医讪讪一笑。
赵惊鸿将汤婆子和手炉足炉放在桌子上,冷眸盯着侠医,“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你家那名女眷依然乱跑,出了事情,你们能承担得起吗?”
莫说这里的士兵几年都没见过女人了,士兵们的纪律还是较为严格的,一般情况下不敢乱来。
但那些刑徒和徭役呢?
大家生活都很压抑,生不如死,临死之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很是正常。
但是后果却不是侠医和他家那名女眷可以承担得起的。
侠医额头冒起冷汗,尴尬道:“那个……百里无名属于特殊情况,所以需要指导用药……”
“别跟我说那么多废话!”赵惊鸿指着桌上的汤婆子道:“此乃汤婆子,灌入热水,可暖手暖身,亦可放入被窝之中。此乃手炉,放入石涅亦或者木炭,可取暖。此乃足炉,效果一样,用来暖脚!”
说完,赵惊鸿转身走了。
侠医愣住了。
他还以为赵惊鸿会训斥他一番,要求将女眷给赶走呢。
没想到就说了一句,还给送了东西,就走了?
这不像赵惊鸿的风格啊!
还没等侠医回过神来,一道白色的身影裹挟着香风就冲了上来,将桌子上的东西席卷而走。
侠医急忙喊道:“那是我的!那是赵惊鸿给我的!”
但那人理都没理他。
侠医无奈,只能悻悻坐下。
而门外。
赵惊鸿则正趴在墙边看着这一幕。
但是,他没看清那人的容貌,只是穿着一件白色的战国袍,搭配上裘衣,脸上挂着纱巾。
只是,此女子的举动,倒是让赵惊鸿相信了这女子应该也是一位医者。
她对侠医的态度表明,她并非单纯的侠医下属,对侠医基本上没有什么尊敬可言。
但一名子女,留在营中,怕是迟早要出麻烦的。
离开医工处,赵惊鸿找了一匹马,乘骑前往刑徒住所。
刑徒住所距离军营还是挺远的。
那是专门安顿刑徒的地方。
再远一些的,则是徭役居住的地方,要稍微比刑徒居住的地方好一些。
看到刑徒们居住的地方,赵惊鸿算是明白,为何有那么多刑徒受寒感冒了。
这与其说是居住的地方,倒不如狗窝来的舒服。
房屋是用木头搭建而成的。
四处漏风不说,房顶上也是用稻草覆盖,这要是一下雨,必然四处漏雨。
此处四处无遮挡,寒风瑟瑟,吹入这一片片的木屋群落中,发出阵阵呼啸。
赵惊鸿刚想要进去,就被士兵阻拦。
“你是何人,为何来此!”
赵惊鸿掏出军中令牌,两人立即放行。
虽然赵惊鸿没有职务,但令牌还是有的,很多人并不认识赵惊鸿,为了方便行走,赵惊鸿要了这块令牌。
这可是扶苏的令牌,拿此令牌,如同督军,这些士兵自然不敢阻拦。
进入里面,赵惊鸿立即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腥臭味。
到处都是粪便和尿液,空气中混杂着一股难闻的气息。
他选择一间屋子走进去,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气息。
屋子里是通风的,因为寒风可以透过木头缝吹进来,呼呼的风声有些刺骨,但是房间却没有开窗。
屋内堆积着一堆稻草,可以看出有人躺在上面睡觉的痕迹。
那犹如小狗睡出来的稻草窝里,还有一件单薄的被子。
被子都已经被睡得包浆了,还在使用。
他们应该没有清洗替换的条件。
他蹲下来,摸了摸有些发黏的被子,不由得一阵蹙眉。
里面,只是填充了一些碎稻草而已。
这岂能保暖?
他离开房间,去往下一处。
也是如此。
屋子里都散发着一股恶臭。
他看了许久,连个厕所都没看到。
粪便最多的地方,就是有人挖了一个坑,蹲在那里就可以解决。
这时候,赵惊鸿还看到有人拖拽着几具尸体往外走。
赵惊鸿上前,看着僵硬的尸体,立即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这几天死的,才发现。”士兵回答。
“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吗?”赵惊鸿蹙眉询问,心中的怒火不住翻腾。
“不知道,一般要么刑徒汇报,要么是闻到臭味了,我们才能发现。我们巡逻,并不进入屋内。”士兵回答。
赵惊鸿握紧了拳头,冷眸瞪着面前的士兵。
他们对刑徒如此冷漠的态度,让赵惊鸿心中觉得恐怖又愤怒。
刑徒也是人啊!
也是生命啊!
很多都是之前他国的士兵,也曾征战沙场,也曾为国效力,虽然针对对象不同,但也是为人。
虽国不同,但大秦一统天下之后,他们也属于大秦的子民。
可是,为何对待他们,犹如对待牲口一般?
他们不配为人吗?
虽然大秦取消了奴隶制,但这些刑徒不是另类的奴隶吗?
赵惊鸿叹息一声,对士兵们摆了摆手,让其离开。
他没有为难这些士兵,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只是时间长了,变得麻木了。
最可悲的就是麻木。
鸡杀鸡,猴杀猴,人杀人,同类相残,最为残忍。
赵惊鸿离开此处,骑上白龙,围着刑徒聚集地一阵奔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