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他是谁还敢这么做,难道想丢了这份工作不成?”另一个声音责怪道。
这几天里叶泽泪水早已干涸,区区一个耳光根本无法平复内心的痛苦。然而她还未开口说出任何话语,楚乐宇似乎就已经洞悉了她的心情变化,主动伸脸过去承受更多的惩罚。“如果可以让你好受一些,请尽管继续。”
“就算打死你,苏允就能活过来吗?”
无论怎样对待自己,楚乐宇似乎都已经准备好接受所有责备了。“全怪我行了吧,你要打要骂随你高兴。”
这些日子强忍着悲痛假装平静的叶泽终于彻底崩溃,原本给人以精明干练印象的职业女性此刻只剩下对楚乐宇歇斯底里的质问:
“如果不是你的错还能是谁?那时候你在干嘛呢?求你多少次你都无动于衷!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晚了,你说什么也没用。打死打伤我都改变不了结果!”
说完便试图推开他,并再次重重甩下一掌。“你跟顾信庭一样虚伪极了!活着时怎么不关心,死了倒装模作样,究竟为哪般啊?”
太过悲愤令叶泽全身颤抖不已。“原来你们所有人都如此薄情寡义!”
望着眼前几近失控的女子,楚乐宇眼中闪过一丝隐痛。“其实我也很自责”
“他有什么好难过,允儿走了,现在和安玉之间的绊脚石没了,他好着呢!”
楚乐宇嘴巴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叶泽没兴趣理他,径直往车走去。眼看她就要上车时,她猛地停下脚步。
“乐宇,看见你就让我想起那天允儿的事。我当时真是不该去找你。我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原谅你。你以后别再来找我,咱俩不是同路人。”
叶泽坐进车里,一脚油门轰然离去,把站在原地的楚乐宇留在身后。
直至她的车消失在路尽头,楚乐宇才转身离开。
进了金爵别墅区,刚好碰见正在清理酒瓶子的文阿姨。
一见到他,文阿姨的眼前一亮。“乐宇少爷,快去看看您舅舅吧,他又喝酒了。”
楚乐宇瞄了一眼她手中满满当当的一堆酒瓶子。“家里还有其他酒吗?”
文阿姨并未理解他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说,“还有的,我这就去收起来。”
“不需要了。您今天休息,明天再来打扫就行了。”
这才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但还没等她开口再劝劝时,乐宇已走进屋内并上了二楼。
打开房间的大门,浓浓的酒味瞬间弥漫过来。
楚乐宇捂住鼻子,越过地上的空瓶子向里走去,拉开了厚重的窗帘,让窗外的日光照射进来。
刺眼的光线使顾信庭下意识用手臂挡了挡脸。
“把帘子关上!”这个嘶哑的声音中满含不耐与恼怒,全然不复往日那低沉而稳重的腔调。
面对着明显不高兴的小舅舅,楚乐宇还是坚持自己的立场:“小舅舅,这都下午七点多了啊”
“给我拉上!”顾信庭几乎是吼出来的这句话。
无视对方的情绪反应,乐宇干脆也在旁边坐下,拿出一瓶未开封的好酒放在桌上。
“刚去找过叶泽了。”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又轻声道:“被揍了。”
就像个被人欺凌的孩子,满心委屈,却又不敢直接发泄出来。
但是对面那个曾经威风八面的男人此刻却像是对一切都没有兴趣的样子,依旧只是埋头饮酒。
“连你也怪罪于我吗,小舅舅?”
这一夜注定漫长,在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进房间之时,顾信庭早已不见了踪影。
散落一地的衣服散发着难闻的气息,上面甚至有着几个因不慎点燃香烟留下的烧焦痕迹——这一切都说明了这位昔日的骄傲如今已然成为行尸走肉般地存在着。
听闻此事的人可能会以为失去了苏允让他如释重负;但事实上,失去爱人后的顾信庭比任何人都要糟糕得多。
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物之后,楚乐宇下楼看见厨房里正忙碌准备早饭的文阿姨。
“小舅舅什么时候离开的?”
“半个多钟头以前吧,乐宇少爷用膳了吗?”
他摇了摇头拒绝了提议,并且吩咐道:“不吃,您上去收拾一下卧室,顺便把那些喝过的酒瓶全部处理掉。”
听见这命令式的语句,张姨显得有些为难:“怕是不太妥,上次扔了几瓶就招来了大半天责备。”
楚乐宇停下脚步看向她:“这次就说是我吩咐的。”
说完他就迈开步伐朝门外走去,同时打电话联系陈辛了解清楚状况,得知舅舅正在公司后随即驱车前往顾氏集团所在地
自从顾峰被赶出顾家后,村里的乡亲们都人心惶惶,生怕哪天顾信庭不顺心了,一句话就把谁家给踢出门去。其实啊,自打苏允出事那天起,顾信庭就没一天开心过。如今整个村子的人做起活计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卖力、更用心了。
即便这样,顾信庭依旧吹毛求疵,哪怕是一点点小事也有可能让乡亲们背井离乡。最可怜的要数顾府大门外,那些由陈辛领头的几个管家,一天下来没个不挨训的。楚乐宇到了村口时,正赶上李家的小丫头从顾信庭屋里出来,门一关,小姑娘这才敢哭出声,那泪珠儿哗啦啦地掉,显然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陈辛一把把她拉到一旁,“不想干了?当着大人的面就敢嚎啕大哭,这可是犯了村里的忌讳呢。”李丫头边哭边答:“翔哥,我哪儿舍得走呀!”村里人虽说是辛苦,可顾家人从来不让他们白流汗,除了正常的酬劳,还有额外的恩赐,逢年过节更是有丰厚的大礼包等着大家伙儿呢!这般好的待遇,就是天天听骂也不敢撂挑子不干哪。
见是楚家公子前来,陈辛赶紧把手中的账本塞过去:“劳烦您代我把这些东西交到主子手里吧。”李丫头还在一边抹眼泪,提醒他:“翔哥你不怕大人又责怪你?”陈辛脸色瞬间凝重起来,无奈地接过那摞纸页:“罢了罢了,还是我自己进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