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断上涨的运势下,他被蒙蔽双眼,逐渐失去分寸。后来竟在某次聚会时喝了酒,含糊不清的把护身符的事一股脑地说出来,还为此洋洋得意。
那些与他交好的富二代本就没有多少真心,听到这种东西的存在顿时来了兴趣,即使内心不怎么相信,但为了找乐子,还是强行把它“借”了过去。
他直到醒酒后才发现护身符失踪,立即焦急地四处寻找。拿着护身符的富二代们早就转移位置,寻了个好用的狗腿子,让他许下近乎不可能的愿望。
几乎立刻,被当作狗腿子使唤的男孩接到了电话,他瘫痪在床多年的奶奶竟奇迹般地恢复,甚至直接下地行走。
这种超出科学常理的事情,顿时让富二代们对护身符相信几分。一个有着无伤大雅小爱好的家伙随手许了个愿,不出意料,再次实现。
即使能让得到它的任何人都愿望实现,但这群纨绔仍不满足。
一个护身符,可不够分。
这让他们对护身符最开始的主人产生了好奇。
让人开口的方法有很多,失去护身符的少年被打回现实,满身狼藉地带着他们回了家。富二代们有说有笑,但在看见他家状况时不可抑制地皱起眉,嫌弃的站在门口,让他把人叫出来。
他握紧拳头,隐忍不发,沉着声让正忙于给父亲洗澡擦身的母亲出去,说门口有人找她。
母亲憔悴着脸茫然地走出门,迎面便是几千万的开价,只要她把给她护身符的人供出来。
她注视他们嬉皮笑脸地盘弄着手里的护身符,又看向躲在身后不敢看她的儿子,缓慢又坚定地拒绝了这个诱人的条件,即使不断加码也不肯改口。
他们最终失去耐性,身体力行地告知他们,鸿沟不可跨越。
少年哭嚎着哀求母亲,年纪轻轻就满头白发,形容枯槁的女人绝望地流下眼泪,承受着这场本不该出现的灾祸。
该如何开口,她早已不记得是谁给了她护身符,这话不会有人信,只会变本加厉的欺凌他们。
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去。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失去耐心的纨绔们故意设计,让她失了工作,儿子不断遭受霸凌,每天都怨恨地辱骂家里每一个人。
仿佛一切的错误都因她而起。
绝望中,她来到湖畔,失魂落魄地隔着铁丝网注视摇曳的芦苇丛,大脑空空如也。
“要不要做一笔交易?”
小女孩推开植物园的小门,从里面缓步走出,适时地开口道:“只要你给我一个满意的故事。”
“故事?”
她精神恍惚,就连看见小女孩也只觉眼熟,丝毫想不起她是谁。
“我有什么故事可以交换?”
“很多很多,”小女孩歪过头,苦恼地思考着,“无论是被父母抛弃,还是后来被卖做童养媳,失去上学的机会,都是很有用处的故事。
现在这段也不是不可以,但结局太坏,我不喜欢。”
“很坏吗?”她机械地发问,“只要我死了,他们就可以获得一大笔赔偿。老公的病会有人照顾,儿子也不会再受人欺负,这不是很好吗?”
“那你呢?”小女孩直勾勾地看着她,“你的幸福呢?”
“只要他们过得好……”
“骗人。”她忽然打断,冷漠地说道,“被抛弃被卖掉都没放弃希望,靠自己努力爬出泥沼,纵使遇人不淑也没自我放弃,挣扎着向上生长,再难再痛都没求过谁,深爱着每一个小孩,即使她们对你抱有恶意。
这样一个人,你现在告诉我,为了窝囊老公和废物儿子,你要放弃生命?”
“我……太累了……”
她眼角沁出泪滴,双唇止不住颤抖。这么多年的苦与恨,终究把这个苦命的女人压垮。
“交换吧,”小女孩向前几步,她伸出手,一个崭新的护身符安安静静躺在掌心,“就这么死了,你不会不甘心吗?”
女人片刻心动,随后清醒过来,巨大的恐慌和不可言说的情绪死死包裹住她。在人迹罕至的深夜湖边,她面色苍白,不住地大口喘气。
“是你给了我护身符,”她的眼泪连成一线,不断砸落地面,“为什么?”
“我说过不要告诉任何人,”她面上一派冷漠,“不遵守诺言,就该承担后果。”
她像被击中一般,身形不住摇晃。直至靠到铁丝网,才勉强支撑住身体。
“我答应你。”过了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话时冷静得可怕,“我同意交易。”
小女孩心满意足的把护身符塞到她手里,又取走记忆作为交换。拿着几近补好的故事书,她一蹦一跳地朝植物园走去。
没走出多远,身后传来很响的落水声。
她歪过头,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她步伐不停,一边哼着不知名的曲调,一边翻看故事书,消失在幽深的灌木丛中。
之后的事情也很简单。
学校赔钱了事,她的儿子被迫转学,又因记恨家里,带着钱从此销声匿迹。
她的丈夫死于无人照顾的一个深夜,等公婆得知消息时,尸体早已腐烂发酵,流得满处都是。
他们一边哭嚎一边咒骂,收拾完遗留财产和儿子的尸体后,把房子迅速低价脱手,带上薄产重回老家,直到老死都没再出来。
自此,没有人记得她的存在。
风波似乎就此平息,直至多年后那群纨绔长大成人,各自拥有自己的家庭,如父母那般把孩子送到这里————
某个沉睡许久的存在,悄无声息地苏醒了。
小女孩仍是那副模样,她坐在高高的树枝上,百无聊赖地翻动故事书,隔着不远的距离,注视“她”从湖底爬出,穿过铁丝网,一步一摇地朝宿舍走去。
翌日,一声尖叫刺破云霄,强制唤醒无数昏昏欲睡的学子。
那群纨绔的孩子之一,就那么死不瞑目地挂在宿舍门上。
所有人都因此混乱,在接连死去好几个当年纨绔们的孩子后,他们终于意识到,这是一场复仇。
幸存者们陷入空前的恐慌之中。
但没有人能找到凶手。
“这就是你的愿望吗?”
小女孩晃动双脚,伸出手从没有意识的尸体正上方抽走最后一份记忆,化作书页,严丝合缝地拼接进故事书。
一道白光闪过,故事书焕然一新。小女孩忍不住露出大大的笑脸,手舞足蹈地庆祝这件好事,还险些从树上掉下。
“作为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那一位。”她从树上跳下,几步走到“她”面前,郑重许诺道。
“一切都将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