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刚打开院门,队长就探了半个身子进来,神情充满了慌张,“穗丫头,你拿去的书可有翻开?”
对于队长的话,何麦穗有些疑惑,走上前回答道:“有翻开,怎么了队长?”
“你王叔家的猪崽不进食了,瞧着蔫巴得很,怕是要死了。”
“啊?那去找兽医啊?找我干嘛?欸?等等!我鞋掉了。”何麦穗嘴里嚷嚷着,然后金鸡独立跳着去穿鞋。
“兽医在大队,我这不是寻思着怕去大队来不及嘛,先让你去瞧瞧。”
她穿好鞋,看着“跟屁虫”弟弟,没好气地说道:“睡会觉或者写作业,跟来干什么?”
弟弟晃着她的手臂,一个劲地撒娇,“嗯~,姐你就让我去看看吧。”
何麦穗妥协了,一路上与队长几乎用跑的,来到王叔的猪圈外,就闻到刺鼻的气味,身后的队长说着严厉的话,“我说王铁军,你平日里花点时间冲冲你这粪坑行不行?这也太冲鼻了,我这眼泪都止不住的流。”
王叔脸皮臊得没吱声,倒是婶子跑来一个劲地点头表示知晓了。
得亏粪坑在另一侧,要不然何麦穗会直接退出去,这也太遭罪了。
猪病学书中有明确的说明,诊断猪是否患病可以从粪便,精神与食欲,以及体温这几个方面进行判断。
可是圈里有三只猪,单从粪便上看观察不出什么,但是角落里一只趴着的小猪,是肉眼可见的精神不好,再从腹部呼吸起伏来看,应该有发烧情况。
何麦穗的思考,在其他来看热闹的人眼里叫没本事,“铁军,我看你还是快去大队找兽医吧!”
王叔有些摇摆不定了,心中无主意,他便去询问队长。队长则做出“嘘”的手势,充分给予了对她的信任。
何麦穗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对比其他的小猪,这只猪崽腹部有明显的异常,她低头看了看脚上的草鞋,再看了看圈里没打扫的猪粪,以及拱得满身都是猪粪的猪崽,“有没有长筒胶靴?还有胶手套?”
王叔自知她要这两样的原因,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只有这种胶鞋,手套没有哦。”
看着王叔手里那黢黑的解放鞋,何麦穗断了要穿的心思,“王叔,你们去将那只病猪崽抱到院里去,这里气味冲鼻,我又施展不开。”
王叔应了一声,然后翻墙进圈去抱猪崽,其他健康的猪崽见此吓得到处躲,倒是那只病猪没啥反应。
等王叔将病猪崽放到院里的地上,何麦穗立即去触及腹部,明显感受到有干硬的粪块,“这是便秘了,平日里喂鲜嫩的猪草喂少了。”
队长一听,立刻用毒辣的眼神看了看王叔与婶子,那两人羞愧地低下了头。
“可有办法医治?”
何麦穗在院里接横梁雨水的缸里洗洗手,“有,先把堵在门口的干粪便掏出来些,再去割块肥皂泡成水,灌到肠里。”
“啊?”,王叔与婶子齐声惊叹,然后再齐声询问:“怎么掏?”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渍,“用手啊。”然后一脸认真地看着王叔。
队长知道两人在犹豫什么,当即呵斥道:“愣着干嘛?想等猪崽死了再动手?铁军你掏,世莲你去弄肥皂水。”
一声令下,婶子跑得极快,生怕队长反悔。倒是王叔扭扭捏捏的,“队长,我…,我下不去手啊!”
“那就等着用钱解决吧。”瞧着王叔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队长可气了。
一想到会损失钱,王叔便认命地蹲下身子,对着猪屁股,左手提起猪尾巴,右手指哆哆嗦嗦伸去。
谁知下一秒,“呕”的一声,王叔放下猪尾巴,跑到排水沟里去吐了。
众人“切”的一声,语气是相当瞧不起。
王叔吐了好几下,眼泪汪汪地喊道:“谁能帮忙掏一掏,我愿意赠予一枚鸡蛋。”
鸡蛋诱惑下,必有勇夫。吊儿郎当的王麻子站了出来,“王铁军说话算数哈,我帮你掏了,你得给我一枚鸡蛋。”
看到王叔迫不及待地回答道:“我王铁军一定说话算数!”
王麻子显然是馋鸡蛋了,看表情简直就是跃跃欲试,蹲到猪屁股后面,伸出手指,在大家看戏的表情下伸了进去。
见此,众人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这王麻子平日做事不着调,但一有啥好吃的,那还是挺上道的。”
“是啊,是啊。”
看到王麻子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天,这粪都成石块了。”随着这句话落下,看上去坚硬如石的猪粪就被掏了出来。
然后画面便有些不可控了,“呕”声一片。
何麦穗无语地扶了扶额。
这时有声音传了过来,“让让,哪个猪崽要死了?”一位老兽医挂着药箱挤了进来。
“天呐,一看这猪粪就知道是便秘了。”,老兽医的话刚落,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了。
“这麦穗丫头还是得行啊!诊断没出错!”
“是啊,是啊。”
有老兽医跟她诊断得如出一辙,何麦穗心中的自信爆棚了,特自豪。
老兽医看到婶子端出一钵肥皂水时,语气很赞同地说道:“不错不错,处理很对头,先把门口的干粪掏了,再灌些肥皂水。三队长,你们队上有兽医?”
队长笑眯眯地回答道:“就是这丫头,仅靠一本老兽医传下来的书,就无师自通了。”
老兽医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充满了审视,而何麦穗坦坦荡荡,颇有自信地站着。
“嗯,挺好。学无止境,继续加油。”
闻言,何麦穗惊喜地点点头,“嗯,我会的。”
接下来是给猪崽灌肠,看着老兽医从医箱里掏出一根管子,管子末端连接着一个囊,“丫头,想不想亲自动手?”
“可以吗?我想试试。”
在老兽医的指导下,她成功地给猪崽灌了肥皂水。
也就几分钟吧,猪崽便有了反应,一摊摊猪粪喷了出来,整个院的空气里都弥漫着臭味。
看热闹的众人们纷纷捏着鼻子往后退,这会是她职业生涯的第一次上手,简直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