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只有卞语嫣在,她见到小桃和李笑笑,立刻迎了出来。两人寒暄了几句,就直奔主题了。
“季先生此番过来,应是因为花魁舞弊过来问话的。”卞语嫣给李笑笑冲泡了一壶上好的普洱,给两人端上。
李笑笑观她神色自若,一点都不着急。
‘花魁舞弊’这个词,李笑笑说得,从卞语嫣嘴里说出来,却带了几分不一样的含义。
“舞弊?卞姑娘何出此言。”李笑笑见她不急,自己也装傻,看谁更沉不住气。
“季先生,曲家两姐妹的事情,奴家已经知道了,无须遮掩。”卞语嫣掩唇轻轻一笑,那双杏花眼带着几分算计。
好家伙,昨日曲家姐们刚被处置,今天卞语嫣便知道了。看来以卞语嫣的精明,曲家姐妹怎么可能算计的了她。
“那便敞开天窗说亮话,谁害你摔下舞台的。”
“是谁重要么,季先生认为追究这个有意义吗?”
李笑笑眼睛一眯,就差拍桌子,不是你让我们查的么!
既然,卞语嫣自己也知道不论真相如何,都是不可能改变现在的结果。那么,她又折腾这个干什么?
“那你所求是什么?”李笑笑皱眉,看向眼前这个女子。
这个女子不同于穆吟霜的清冷,反而是媚骨天成,一颦一笑自带一股勾人摄魄的韵味。
“季先生知道的,这次的御前表演的机会。”
卞语嫣从容的,给李笑笑续上一盏新茶。她要的当然不仅仅是御前表演。
“那你能给我什么?”
“您想要的真相。”
是啊,花魁大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论舞弊真相如何,都不能做更多的事情,也不能改变什么。
那为何李笑笑还要追查,想来不过就是为了一个真相。
不得不说,在洞察人心这块,卞语嫣是个高手。
“你知道曲氏姐妹对你动了手脚。”
“知道。”卞语嫣的眸中闪过一丝的轻蔑:“那是两个单纯的人儿,被挑唆一番,便一头栽进别人编织的陷阱里。”
“所以,你并未怀孕。”
“不曾,曲先生是君子,我们的交往均是发挥情止乎礼,从未有半分的越矩。”
卞语嫣想了想又道。
“我知道季先生怀疑曲先生。可是,奴家可以以身家性命担保,曲先生高义,他虽不愿我去争那红尘富贵,却不是自私狭隘之人。他断是不会阻止,也不会用那样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你知道陷害自己的人是谁。”李笑笑瞳孔微沉,她不是在问卞语嫣,而是肯定句:“你是故意摔下舞台的。”
卞语嫣抿唇不语,跟前这个小姑娘比她想象要厉害啊~难怪能得玲珑公子的另眼相看。
李笑笑见她不说话,却不打算放过她。
“让我猜猜,你明知道凶手是谁,却又不肯说出来。你包庇凶手,并不是因为凶手对你而言很重要,而是因为凶手握有你的把柄。”
“所以,当凶手拿着把柄出现在你表演的舞台上,你不得不配合凶手,自己摔下舞台。”
“你口口声声说,你会给我一个真相,但对于你与凶手之间的交易,却支支吾吾。”
“季先生是个妙人,自然知晓奴家的苦衷。能说的,奴家自然知无不言。那人确实拿了我的把柄,但这个把柄不会威胁到余香阁和公子,也不会影响您追逐真相,所以奴家可以不说。”
李笑笑一瞬不瞬盯着卞语嫣半晌,忽然望向庭院,声音带着几分悠远。
“你虽然自小长在墨国,但有些习惯是血液里自带的,融入骨髓里头,死后是要埋回故土的。”
风徐徐的吹了进来,拂动院落中的茶花,卷进屋子里,带上了几分淡淡的茶香。卞语嫣的眸光黯了黯,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你是盘国人,还是细作。”
盘国四季如春,子民善舞乐,家家户户种茶花,喜好茶尤其是普洱。那伺候的丫鬟也不是不会说话,而是不敢说话。怕说话自带口音,被察觉出是哪里人。
李笑笑来找卞语嫣,也不是指望对方能告诉她凶手是谁。
她只是好奇,凶手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让卞语嫣当场放弃比赛。毕竟,如果早已经握有把柄,为何要等到最后一刻,才拿出来。
从结果来看,卞语嫣事先并不知情,否则她直接不参加比赛即可。而且,凶手为何是要等到最后一刻。
还有就是,凶手明知道曲家姐妹的计谋,一定会被卞语嫣识破,为何还要设个圈套多此一举。
为了防止舞弊,参赛者之间是不能接触的,甚至幕后准备的人,都是成初自己人,这个李笑笑特地向何伯求证过,绝不可能被安排奸细。
“我确实是盘国人,却不是什么细作。小姐,您切莫妄言。”
“是么。”
李笑笑站了起来,背着手,缓缓踱步,看着那院落的四方空间。
“这个院落临着余香阁,这个地段,地价必定不菲。倚红院空间很大,头部的姑娘们,都有自己的独立宅院,那院子不比这里差。”
“若是为了方便,为何不住到那里去。而你这里,并不是只有一个伺候的丫鬟,而是其他人没有办法现身。”
“因为余香阁里暗卫众多,你们的人一旦在你的院落进出,便会被察觉你的身份。而你住在这,是为了这里是你们联络点。”
李笑笑说到这,特地看了小桃一眼。
这位金刚芭比立马站到屋外,就见她拾起地上的石子儿,朝一旁的墙面掷了过去。
“嘭!”
墙面立刻被石子儿砸出一个不小的深坑,就见小桃拍拍手,冷横了卞语嫣道:“我劝你不要枉动,你们不是本姑奶奶的对手。”
卞语嫣看着那深坑,脸色已经转白,手里的物什默默的掩回到袖子里。
“莫说什么灯下黑,你的身份,别以为公子不知晓。”
李笑笑冷笑:“他既然不处置,便是不在意。不过,御前表演毕竟事关两国,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说,本小姐实在无法引荐。”
“小姐!”卞语嫣嘴唇发白,哪还有刚才的镇静。她那拼命隐藏的身份,没想到一下子被李笑笑识破。她一下子跪了下来,脸色苍白。
“求您了,御前表演对奴来说,真的很重要。奴保证,这件事情不会影响到余香阁,亦不会影响到公子,同样也不会损害墨国。”
否则,以听雪楼(墨国最强的情报组织)的情报,早就将他们这群残兵收拾掉了。
“在商言商,你用什么换?”
”那人给奴一件东西,或许小姐您会感兴趣。”卞语嫣咬牙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转身从那古琴下的暗格里取出一卷画卷。
那画卷泛黄,看着有些年头了。上头绘有一黄衫女子,面如满月,肌肤胜雪,眉如远山含翠,唇似点朱丹砂,娇艳欲滴。
那是一个很美的女子,既可娇憨可爱,亦可妩媚动人,既可高冷如霜,亦可热情似火。每一种风情,皆能令人心醉神迷,难以自拔。
李笑笑的目光落到那幅画的印章上,瞬间脑海什么崩塌了。
那个印章上,分明有两个草字——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