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他们都不会死,你乱叫什么。”
少年伸手抓了一把风,语气说的漫不经心,在感受到空气里逐渐灼热的气息后,纤长细密的尾睫一压,透出了几分强势的威压。
紧接着,半空中飘浮的炙热石块,一部分调转了方向,朝着对面的两道身影疾速而去。
[你……]
红衣天道气极,刚想说些什么,却是被另一边的白发天道拦了下来。
年长的白发老者挥手竖起一道金色的结界,暂且把冲过来的石头拦下,冒着炽红色焰火的石块被淡淡金色包裹住,不一会儿,石头熄灭了焰火,又被金光拖拽着落到了地面上。
金色的瞳孔视线下垂,先是望了一眼无畏无惧的少年,然后是少年旁边的青年,再是怒视戒备祂们的五人,最终,视线落到了被捆绑一地的身影之上。
沉默片刻后,威严又有些许无奈的沧老声音响起,[你成长至此,我确实是对你无可奈何居多。你想与这个世界同归于尽,但是你也很清楚,这不过是妄想而已。这个世界可以重置再来,你却是无法真正地摧毁它,你现在的作为,不过是陡增你又一世的痛苦罢了。]
“那又如何?反正你们又杀不死我!这个世界一重置我就自爆,我就不相信它在又一次摧毁后,不会迎来真正的泯灭!”
少年嘲讽出声,眉梢间写满了憎恶与不屑,同时脸上的神情还透着一种绝对的自信,戏谑地朝对方打趣道,“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试试,看看是我先魂飞魄散,还是这个世界泯然于众?”
[荒唐!]
被挑衅激怒的红衣天道怒不可遏,一双上挑的桃花眼里盛满了怒火,右手一起,无数的金光乍现,电光火石般地就往少年的身影疾冲而去,[你若想魂飞魄散,我这就成全你!]
呼啸而来的阵阵寒风间,挑眉戏笑的少年依然端坐于台阶之上,动手的是旁边的夏青鹤。
只见白发白袍的青年悠悠起身,视线终于舍得从少年身上挪到外界一分。只不过那双好看的丹凤眼,在触及对面半空的身影时,里面的柔情似水,转瞬就变成了寒冬冰湖,锐利的目光如同四周围绕的银白长剑一般,透着令人胆寒的浓厚杀意。
“惊尘。”
夏青鹤沉声喊了一声,悬在空中的银白色长剑顿时发出几道响亮的剑鸣,随后,有自我意识般地,无需操控便自我飞舞起来。道道蓝光划过,带着嘹亮的破风声,毫不留情地把那些金光挡回去,而且还势如破竹地直刺向红衣短发的虚影。
红衣天道恼怒地躲过那漫天飞舞的剑阵,犀利的目光落到夏青鹤身上,带着循循善诱,[外来者!念在你修行不易的份上,现在离开这个世界,我可以不找你的麻烦!]
“阵起。”
夏青鹤冷着脸双手掐诀,道道蓝光不断逸出,而悬浮的惊尘自也是感应到了自家主人的心绪,银白剑刃上泛着的寒光更甚,剑身上的繁杂剑纹也逐渐亮起,剑鸣不止,直指红色虚影。
“……”
贾安冷眼地望着对面的动静,看到红色那货没了平时的端庄威严,心下愉悦,干脆自己也添了把火,单手一挥,无数的石块又变回了锋利的箭矢,一视同仁地朝着对面发射过去。
[……]
白发天道对抗面前这攻击倒是没有另一位天道慌乱,不过也不算轻松就是了,因为祂们还得分出一半的力量去阻止周围火势的蔓延。
沉默片刻,白发天道突然说道,[如若重置世界,你们没事,但这底下的村民,可就是真真切切的魂飞魄散,再无轮回可能,你可要想清楚了。]
“你倒是还敢提他们!”
触及到那段腥臭的记忆,少年脸上的神色一瞬间厌恶起来,眼底里包含的是数不清的憎恶与仇恨。
少年厌恶的视线落到底下的道道身影,脸上的神色更冷,透着种种压抑到极致的愤怒与暴戾。
“惶惶贾家村,一百三十一口人,哪一个人没有吃过我的肉!哪一个没有喝过我的血!我凭什么要放过他们?!我早就说过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是一个十足的恶人!魂飞魄散又怎样?不得轮回又怎样?那是他们该死!!!他们欠我的!!”
少年愤怒的声声嘶吼炸响在耳边,原本默然静候的五人却是大惊失色!
那声声话语里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也太过于惊心动魄了。只是听着,他们心里就噌噌噌地冒起了一股怒火!更别说当事人少年了。
沉默不发的活火山,一旦暴发来,便尤如山崩地裂般,带着毁天灭地之势,把深埋地壳的炽热熔浆,猛地喷薄而出。
如同雨点般落下的滚烫岩石,灼烧着稀薄的空气,本就稀疏的地面此时被炽热深厚的熔浆覆盖,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而此刻少年的神情,便如同积压已久的火山一般,刻意去模糊的记忆,此刻轻而易举地被挖了出来,压制的种种怒火与怨恨也都重新充次着大脑,控制着神经,控制着情绪。
“我教他们怎么建房子!我教他们怎么种菜!怎么养鸡养鸭!我教他们上山打猎!我教他们认字识草!我有错吗?!我有错吗!!”
“凭什么他们那么对我?!”
“凭什么他们认为是我有罪?!”
“他们有什么资格定我的罪?!”
少年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但那里边的怨恨与嘲讽却是更加清晰。
“知道菜刀割在身上是什么感觉吗?”
“知道自己死不了,第二天又长出新的血肉是什么感觉吗?!”
“我凭什么要放过他们?!”
“我恨不得他们每一个都不得好死!”
“刀不划在你们身上,你们就永远都不知道疼!”
晃动的身形,红了的眼眶,说不清楚是因为这极大的背叛而愤怒,还是因为自己真心待人却落地如此下场的满腔委屈……
明明名字都提示地这么明显了……
贾……
假……
只有他一个人当真了……
……
夏青鹤满目心疼地注视着刚刚因为激动愤怒而站起来的少年,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塞了棉花一样干涩难受,他只能不问少年意愿地,紧紧把人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