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又响起,不急不缓,却在空寂的房间显得刺耳。
“李科,快快开门!”
门外之人忽地发声,那熟悉而懒洋洋的声音,竟与室内的皇甫轩如出一辙。
李科闻言,一脸愕然,目光在屋内静坐的皇甫轩与门外呼唤之间来回游移。
屋内的皇甫轩神色凝重,一根手指轻轻竖于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眼神中透出的沉稳与严肃,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几分。
“喂,怎么还不开门?”门外之人显然不耐,开始用力推搡着房门,发出惊人的砰砰声,
李科意识到,不论如何,让两个人见着面了,才是对自己安全的最大保障,因为不管谁真谁假,真的那个必定会保护自己的。
随即,李科动作迅捷地拉开了门栓,一阵带着微凉之意的夜风悄然涌入,紧接着,一道黑影仿佛夜色中的幽灵,掠过李科的身旁,径直扑向屋内。
李科的目光迅速一转,耳中已听到屋内窗户猛然开启的声响,紧接着,又是一股混乱的气流在屋内肆意翻腾。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外面传来一声清脆而突兀的扑通落水之音,李科再看屋内的桌边,原本坐着的那个皇甫轩的座位已然空荡,显然,他已经趁乱逃脱。
“好一个机敏过人的贼子,竟能如此迅速地脱身。”破门而入的皇甫轩喃喃自语,语气几分不甘。
旋即他看到桌上的茶水,冷眉一竖,直接将茶壶和杯子席卷到地上。
李科看到木地板上,翠黄如琼浆玉液的茶水流淌在地上,起初很平静,但很快它便与木地板散发出滋滋作响的白烟,茶水居然变成腐蚀性极强的毒药!
“还好我晚上睡觉从不喝水。”李科悻悻道,转而又仔细打量起现在这位皇甫轩,心想这百分百就是真人了吧,可他和逃走的有什么区别呢?
李科的目光如细丝般穿梭,逐一观察着眼前这个皇甫轩,最终得出结论:两者之间竟是毫无二致。
他不由自主地向前几步,轻巧地撩起皇甫轩的裤腿,眼前赫然呈现的是同样密布的黑色腿毛。
“干什么?喜欢龙阳之好?”皇甫轩猛地一惊,弹跳至一旁,脸色微愠。
“怕你也是假扮的?”李科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打趣道。
这时外面又起一阵风声,宫素然翩翩然的推门而入。
皇甫轩身形一动,双腿猛地向前踢出,似要以腿为鞭,却在半途猛然一顿,语调中带着几分意外与赞赏:
“这宫亲事是真的,面对我的凌厉攻势,竟能如此从容不迫,真是令人钦佩。”
李科心急如焚,紧跟其后追问:
“可曾追上那贼人?”
宫素然轻轻摇头,手中紧握的黑色剑鞘轻轻搁于桌上,秀眉微蹙,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被毒药腐蚀的面目全非的地方。
李科与皇甫轩不由自主地怔了怔,心中暗自惊异:宫素然身手不凡,竟也未能将那人追上,足见对方实力非同小可。
“他们,已然进来过这房间了吗?”宫素然问道。
紧接着,李科便将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娓娓道来:宫素然飞身而出去追击之后,一位假冒的皇甫轩,其面容之逼真,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进了屋内,还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毒打算诱骗着李科喝下。
此言一出,屋内三人皆心头一凛,意识到对手的易容之术已臻化境,真假难辨,更令人心生寒意的是,对方对他们的一举一动、性情习惯竟是了如指掌。
李科不禁后怕地问道:“刚刚那人明显是武艺在身,为何不直截了当的下手。非得用毒...”
皇甫轩道:“一些江湖人士杀人便是有着自己的一套规则,他们杀人非得用自己的方法,要不怎么证明他们手段的独特和厉害,这也就是他们扬名立威的手段。”
李科大概懂了,这些许就像现代时候,人们给自己贴标签,通过标签认识人,名声才传得快。
“想来那人便是江湖中人称‘药儿郎’的奇人,惯于当面施毒,视他人性命如草芥,以目睹毒发为乐。”宫素然缓缓言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清冷,“只可惜,一身轻功,却似乎只用于这等阴诡之事。”
皇甫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戏谑道:“宫亲事此去不管不顾,竟将皇上亲点的翰林书画院待诏抛在脑后。倘若李科有个万一,只怕你皇城司的差事,也要跟着玩完咯。”言罢,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李科的眼眸倏地一凝,意外捕捉到宫素然那张素来清冷如雪的脸庞上,竟掠过一抹淡淡的红霞,转瞬即逝,随即,她又恢复了往日的冷艳与矜持。“此番,是我疏忽大意了……”
\"既然如此,我便就此别过,免得扰了你们二人的美景良夜。\"皇甫轩嘴角轻扬,带着一抹笑意,悠闲地晃动着双腿,缓步跨出了门槛。
“你...”宫素然娇怒道,但皇甫轩早已经出了门。
李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宫素然身上,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李科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冰山美人脸红起来真是犯罪!
以前李科也只是觉得宫素然是抓自己的女警察,一副高高在上样子,高攀不得,但现在居然会脸红!
李科打破沉默道:“宫亲事,要不你在床上睡着,我坐着?”
“不必了。”宫素然吹灭桌上烛灯,又坐回老地方。
房间顿时暗下来,李科看着隐入黑暗的宫素然,心里一动,不禁又搬来一把椅子,坐在桌子的一边。
李科接着窗户透下来的微微光线,隐约看到她的闭合着的眼长长的睫毛,弯而翘。
宫素然闭着眼,忽然开口道:“李待诏你擅长什么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