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祈毕竟是兹丘国君王,好歹见过世面,一阵惊慌之后,慢慢地镇定下来。
他防备地看着如树般高大的狐狸,沉声问道:
“你是狐妖?你来此是什么目的?!”
馥蕊深深看他一眼,感受到身后的南荣婳要入柴房中取虫卵,二话不说便又回身用巨大的爪子拍向南荣婳。
南荣婳一个闪身,馥蕊动作收不住,猛地朝柴房的方向拍了过去。
柴房的屋顶和墙面瞬间塌下来一个大洞,装着虫卵的瓷瓶出现在几人眼前。
馥蕊屡屡不得手,心中怒火更盛,她调动身体中的妖力聚于掌心,眨眼间便再次朝南荣婳挥出!
巨大的狐狸爪子狠狠地拍向地面,尘土一下飞扬起来。
馥蕊的一张狐狸脸上露出了自得的神情,她慢慢地抬起爪子,本以为看到的会是一团肉泥,可没想到,只有一个巨大的爪印!
“你活了几百年,就只会这些?”
一道平静无波的女子声音从一旁的大树上方响起。
馥蕊抬眸看去,正对上女子一双淡然的眼睛。
她觉得自己被戏耍了一般,又再次伸着爪子去猛拍南荣婳站着的地方。
可将整棵树都拦腰拍断了,也没有触碰到南荣婳的一点裙角。
一旁掐着腰看好戏的桑庄斜着眼往耶律祁那里扫了一眼,幸灾乐祸道:
“耶律君王,你还没看出这是谁?”
耶律祁一怔,拧着眉看她,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桑庄捂着嘴娇媚地笑了起来,“今日老娘心情好,便给耶律君王解解惑,这臭气熏天的狐妖…便是你明媒正娶的馥蕊娘娘啊!”
耶律祁惊得向后退了一步,他看了一眼庞大的狐狸,实在与娇媚的美人儿联系不到一起。
可回想到平日里馥蕊的种种异样,以及今日如此大的动静她都没有现身,耶律祁已是心有怀疑。
“你以为她如何能识得神主?”桑庄轻笑一声。
耶律祁一瞬防备地看向桑庄道:
“你知道神主?”
顿了顿,他心中警铃大作,视线往柴房处看去。
这一看,却让他心头发了凉!
只见沈临鹤已将装着虫卵的瓷瓶拿在手中,走到了屋外。
“你…你不是窈蝶的朋友?!”耶律祁怒吼道,“速速将虫卵还给我!”
言罢,他猛地朝沈临鹤冲了过去。
耶律祁妄想将沈临鹤手中的瓷瓶抢过,可他虽高壮,身形却不敏捷,沈临鹤几个闪身便躲开了他的攻击,然后足下运起内力,一跃上了房顶。
馥蕊此刻也注意到了沈临鹤手中拿着的瓷瓶,她正要猛地往沈临鹤那处扑过去,却忽地感觉自己的身体沉重了许多,就连爪子都抬不起来了。
馥蕊心中惊骇,此刻倒真似有高山压顶一般压在她的头顶上。
馥蕊努力抬头看去,只见原本在南荣婳手中握着的灯笼,此刻正悬于她的头顶上。
而让她感到重若高山的份量,竟只是灯笼洒出的昏暗光芒。
“这…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馥蕊咬着牙,从嗓子眼里发出愤怒的嚎叫。
南荣婳微微挑了挑眉头道:
“你说的不错,确实是鬼东西。”
馥蕊慢慢被压得抬不起头来,她的视线往耶律祁那处看去,眸中含泪道:
“君王…救我…”
耶律祁的目光从沈临鹤手中的瓷瓶上挪开,匆匆看了她一眼,声音中隐含着怒气说道:
“救你?可笑!
你只是一个好色好淫的妖怪,你欺骗了我这么久,我恨都恨不够,怎么可能救你?!”
说罢,耶律祁再不看馥蕊一眼,他攀着墙往屋顶而去,想要抢夺沈临鹤手中的瓷瓶,故而他没有看到馥蕊眼中那浓得要溢出来的悲伤。
待他爬到了屋顶上,却恰好看到沈临鹤将瓷瓶的塞子拔了出来。
耶律祁眼睛忽地瞪大,他大喊道:
“不可以!”
然后猛地一跳,也不顾他此时正站在屋顶的边沿上,就要去抢沈临鹤手中的瓶子。
沈临鹤一个侧身,耶律祁身形不稳一下从屋顶摔了下去,可没有预料中的疼痛,他的身下软绵绵的,起身一看,他竟被馥蕊的尾巴接住了!
鼻尖传来狐狸的异臭味,耶律祁一个翻身而起,嫌恶地离远了些。
馥蕊方才艰难地伸出尾巴已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她再支撑不住,在灯笼的照射之下,一下变回了小狐狸的模样。
毛茸茸的缩成一团,正趴在地上喘着气。
“是你?!”
耶律祁这时终于认出了,这只狐狸是早些年前他曾经救过的一只狐狸。
那时他的皇兄耶律郜尚在,他也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子罢了。
馥蕊见他终于认出了自己,心中涌起希望,眼巴巴地望着耶律祁。
可没想到,耶律祁目光中的惊讶之色褪去后,仍然皱着眉嫌弃地看着她。
“早知你是只狐妖,我当年才不会救你!”
沈临鹤冷笑一声道:
“狐妖,你的报答于如此残虐之人毫无用途,你不想想,当年他在兹丘国还只是个无足轻重的皇子,是他的皇兄耶律郜对他多多维护,可后来…他不还是抢了耶律郜的君王位置吗?”
“不、不是的!”耶律祁愤怒大喊道,“你们都不知道,我那样做是有原因的!”
沈临鹤却似乎对他所谓的原因一点也不感兴趣,他将手中的瓷瓶一下翻转过来,顿时密密麻麻的细小虫卵从瓷瓶中纷纷扬扬撒了出来。
寒风一吹,便化作了黑色的粉末洒落在地了。
耶律祁呆立原地,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整个人犹如木头一般一动不动。
馥蕊恶狠狠地朝南荣婳吼道:
“虫卵已经被毁了,你…你赶快把你的灯笼收走!”
而南荣婳却摇了摇头,“收走做什么?让你继续残害别人吗?”
馥蕊心头彻底凉了下来,她这才明白,南荣婳对付她不只是想要毁掉虫卵,还想要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