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李婶听到南荣婳的说话声,悄悄打开了一道门缝朝外看。
而门口那几个大汉听到南荣婳所说,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眼神不自觉地向角落里那辆马车瞟去。
一个不注意,只觉得身边一阵寒风扫过,再回过神来时发现南荣婳竟不知怎么入了府门。
几个大汉一惊,忙不迭地就要跟着闯入宅子里。
可对上南荣婳一双如冰的眸子,他们又迟疑地顿住了脚。
这眼神…竟让他们不敢上前!
南荣婳安抚地摸了摸双喜的头,双喜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脸上再没有害怕的神色,崇拜地看着她的南荣姐姐。
宅子的门大敞着,南荣婳就站在门内朝外看,目光还是落在那辆马车上。
“昨日,郭尚书在我宅子里答应的事,想必还是算数的。”
那几名大汉压根不知昨日发生了什么,他们今日是被临时拉来镇场子的。
“不知昨日郭尚书擅闯民宅的二十大板打了吗?”南荣婳嘴角微微勾起,但眼里分明没有笑意,“我也未等到郭尚书的道歉,莫非尚书想要入狱三个月?”
这下百姓中有人开始低声议论郭家的所作所为。
“前日晚上,我确实见这宅子里灯火亮了一晚,动静还不小,原来是郭家的人闯人家一个姑娘的宅子啊?!”
“这也欺人太甚了吧,我就说嘛,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在宅子里走失,最后出现在郊外的山上呢!肯定是郭家血口喷人!”
“看看人家这么一个纤弱的姑娘,宅子里也都是老幼妇孺的,郭家人真是不要脸!”
……
马车那还是没动静,门口的大汉们有些站不住了,可他们自恃是尚书府的人,怎么能害怕这小小的平民女子!
几人刚要怒斥出声,却听巷口传来马蹄声。
“让让!金吾卫巡街,都让开!聚在此处做什么呢!”
百姓们一听是金吾卫,忙贴着墙根让出一条道来。
傅诏骑马行在前方,见几个男人围堵在南荣婳的宅门前,脸色更加冷硬。
那几个大汉见是金吾卫统领,瞬间变作了鹌鹑模样,再不敢出声。
傅诏停在宅门前,并不下马,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几个男人,问道:
“谁家的人?”
“吏部尚书郭…郭家。”大汉声音低了许多,面上不见方才的傲然。
虽然金吾卫统领不比吏部尚书官职高,但他手下有金吾狱啊!
传说中,里头的狱卒都拿人血当酒喝!
“郭家?”傅诏喃喃道。
片刻后,他点点头,“是来给南荣姑娘赔礼道歉的吧,毕竟他曾擅闯人家府上,若得不到主家谅解,按律须得入狱三个月。”
门口那几个大汉神色一僵,竟然真有这件事…那…
“哈哈哈哈!傅统领言重了!”
角落的马车车帘一撩,随后郭庸从车上下来。
他面带笑意朝门口走来,而后说道:
“本都是误会,哪来擅不擅闯的,想来南荣姑娘也没有放在心上,今日我派人前来便是想与南荣姑娘好好说说,解开上次的误会!”
说完他朝那几个大汉瞪了几眼,骂道:
“几个没用的东西,让你们好好来与南荣姑娘处好关系,怎么越弄越僵!滚!”
那个大汉不敢多言,麻溜地离开了。
郭庸又看向南荣婳,虽面上带笑,但也只不过是为了演给百姓看的。
实际心里头气恼的很!
如今他家的那点私事都被抖了出来,再加上那日郭钰不堪入目的样子,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郭钰认祖归宗一事又得延后了。
而且郭钰清醒之后,咬定了那晚跟着南荣婳入了后院,没有出过这宅子,所以虽不知南荣婳是如何将郭钰移到郊外后山的,但肯定是她搞的鬼!
“南荣姑娘上次拿了我的金子,为我指明了儿子的位置,我们也算是公平交易了。什么擅闯民宅,都是误会,姑娘不也没有报官嘛!”
“谁说没有报官的!”
沈临鹤从人群中走出来,吊儿郎当地笑着。
他在郭庸面前站定,手里还捏着一张纸。
“我竟不知是误会,想着郭尚书竟然敢闯国公府未来新妇的宅子,便…报了官!”
他将那张纸往郭庸面前一亮,郭庸脸色便白了几分,当真是报官的证明!
“你…”他指着沈临鹤,有口难言,这报了官可就无法擅了了!
若真定了他的擅闯民宅之罪,不说那道歉一事了,单就打二十大板,他这养尊处优的身体就扛不住!
郭庸的怒气噌噌往上涌,他好歹还是六部尚书之一呢!
“好你个沈临鹤,”郭庸压低了声音道,“你可知我是吏部尚书,你若想恢复大理寺少卿之位,还得看我的脸色呢!而且你报官压根说不过去,那夜是金吾卫与大理寺陪同来此的,若我是擅闯民宅,那岂不是说金吾卫和大理寺也擅闯民宅吗?!”
那日他情急之下竟被南荣婳忽悠住了,后来冷静下来一想,他同金吾卫和大理寺一起来的,也算有理。
要是咬定是在金吾卫和大理寺授意下才闯了这宅子,想必傅诏和衡昌也得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能反驳!
“噢——”沈临鹤一副恍然的表情,“郭尚书说得有道理啊!”
郭庸轻蔑地冷哼一声,心中得意,正琢磨着用什么办法再把南荣婳骗走的金子拿回来。
可下一刻沈临鹤捏起那张纸,眯着眼对郭庸说道:
“可是郭尚书,我并没有报官说你擅闯民宅啊?”
郭庸一愣,他这才仔仔细细地去看沈临鹤举起的那张纸,只见上面清清楚楚写着——
赃滥之罪!
郭庸的脑子‘嗡’的一下,擅闯民宅与赃滥之罪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再往下看,接收的官员印章竟并非府衙的官员,而是…御史大夫谢坤!
他脚下一软,差点栽倒过去。
这时,郭钰的小厮急匆匆地挤过人群跑了过来。
他气喘吁吁停在郭庸身前,也来不及行礼了,一张脸急得快要哭出来:
“老爷,你快回府看看吧,我去给少爷送饭的时候,发现少爷房间的门窗都是紧闭的,可是…可是少爷他不见了!整个府中都没有少爷的踪影!”
郭庸一听,彻底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