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得向前看…
可又有几人能做到呢?
南荣婳垂眸,转身便往巷外走。
此时,隔壁院门忽然打开,一个老婆婆颤颤巍巍端着一盆水泼到了门外墙根的地上。
待要回身往家中走时,却突然看到黑乎乎的巷子里站着两个人。
老婆婆‘哎呦’一声,吓得差点摔倒。
“老婆婆,我们不是坏人,你别害怕。”沈临鹤笑着说道。
老婆婆定了定神,看清是一个俊俏公子和一个仙女似的姑娘,面色缓和了些。
她嘟嘟囔囔说道:
“哪个坏人会说自己是坏人呐!”
老婆婆正要往回走,沈临鹤忙上前几步,笑容和善道:
“婆婆,方才我俩见有人在旁边这户人家门口徘徊,怕是歹人,于是过来看看。”
老婆婆一听,顿住了脚,回过脸来眯着眼打量沈临鹤。
这才发现这公子衣着华贵,看来是大户人家出身,定是看不上他们这些贫穷人家的仨瓜俩枣。
她这才放下了戒心,朝隔壁院子瞅了一眼,老婆婆叹了口气絮絮叨叨说道:
“说来,闵氏也怪可怜人的,听说她的相公以前是个带兵打仗的将军,战死沙场的时候,闵氏肚子里的孩子都七个月了。”
“她独自一人照顾孩子,为了挣银两,将孩子放在篓里背着,到处去给人做工。”
“闵氏年轻的时候长得貌美,她一个寡妇带着孩子,门前是非哪能少得了?”
“不过她从不解释,直到有觊觎她美貌的臭男人堵到了她家门口,邻里都跑来看热闹对她指指点点,她才从屋里拿出了一把菜刀,义正言辞说自己这辈子除了那个死去的相公,再不会有其他男人,还将自己的脸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当时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
“看热闹的人见状吓得散了,从那之后再无男人敢上门,也无人再说她半句。”
老婆婆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十几年过去了,卓哥儿眼看着大了,她终于要熬出来了!”
南荣婳扫了一眼闵氏的院门,沉吟问道:
“婆婆,卓哥儿姓什么?”
老婆婆一愣,皱着眉仔细回忆。
“唔…上次府衙的人来核对丁籍,我记得闵氏说卓哥儿姓严,对,是姓严,卓哥儿的父亲生前是个大将军,叫严…严…”
“严蒙?”南荣婳声音低沉。
“对!就叫严蒙!”老婆婆一脸疑惑,“姑娘认得他?”
南荣婳沉默片刻,才开口道:
“严将军,听说过。”
“哦…还真是将军啊…”老婆婆转身回了院子,一边走还一边感叹道,“这位将军要是没有这么早死,闵氏和卓哥儿定过着好日子呢,唉…”
陈旧的木门在眼前关上,沈临鹤拧着眉侧目看向身旁的女子。
只见她虽是神情淡然,但周身的冷意遮都遮不住。
沈临鹤抬手轻轻覆到南荣婳的肩膀上,这才发现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片刻后,南荣婳忽而一声轻笑,“若方才知道他就是杀我南荣一族的刽子手,此刻他已经连魂魄都碎成渣了。”
沈临鹤知她内心恨意翻涌,“他下次来寻你,你可以…”
“不,”南荣婳不等他说完,冷声道,“等不到下次。”
话音刚落,沈临鹤便觉眼前一晃,南荣婳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巷子里。
-
魅影从京城城南的小巷中离开后,隐在暗色的夜中一路离了京。
它的速度很快,可以说只要有影子在的地方,他便可以瞬间融进去,而后寻找下一个影子。
而十二年以前,它从没想过自己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不人不鬼。
算了算时辰,此刻已是子时,一路回到圣地尚来得及。
京城南边是一个人口不多的小城,名叫丰德县。
县郊有一处茂密的竹林,每年三四月时,经常有人来此处踏青赏竹。
如今隆冬,竹叶掉了个稀疏,但若有风吹过,竹林依旧发出哗哗的声响。
白日看着倒是寻常,可夜晚的竹林看着一片阴森景象。
魅影每次从京城返回圣地,这片竹林是他的必经之地。
魅影速度不减,变换着身形在林中穿梭。
这片竹林还是往日模样,可它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按理说一盏茶时间便能从竹林这头穿到那头,可今日估摸已经半炷香了,它竟还没看到边。
心中一急,魅影的速度加快,可又过了半炷香时间,他依旧没能穿出这片竹林。
魅影忽地停住。
不对…它好似一直在林中打转。
魅影观察四周,它现在理应在竹林中心,此刻它不想再管什么方向,只想先出去再说。
它的身体慢慢缠绕上一根竹竿,而后骤然用力,竹竿便一下从底部断裂,斜斜倒下
魅影便顺着竹竿的方向前进,然后再用另一根竹竿与方才那根拼接成一条直线,它顺着直线走,便不会再走错了。
魅影十分认真,生怕方向有误,可一刻钟后它却又忽地停下了,且浑身发起抖来。
只见前方的地上有一条接一条的竹竿,是它方才拼接的!
它顺着直线走,却回到了原地!
魅影终于死心了,它不再尝试着向某个方向走,偶尔是停下来环顾四周,嘴里发出了一阵略显焦急的叫声。
“严蒙。”
忽地,头顶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魅影听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愣了一瞬,仿佛不确定是不是在喊自己。
片刻后它向竹林上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