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评事吓了一哆嗦,瞬间感觉整个头顶都冒着凉气。
不过太子以及大理寺和金吾卫的人都在,他定是不能丢了面子。
于是年轻评事给自己壮了壮胆子,朝那骤然亮了灯的房间大声喝道:
“谁在里头装神弄鬼,大理寺官员在此,还不赶紧出来!”
然而房间中一声回应都没有。
年轻评事心里发毛,想进房间查看又不敢。
一只脚往前迈了一步,又犹犹豫豫收了回来。
他侧头去看南荣婳的神色,却见她像看一个傻子一样看着自己。
年轻评事瞪着眼,“我…”
然而南荣婳却不再看他,撇过头去,无奈说道:
“凶手方才在房中,你打草惊蛇,他已经跑了。”
傅诏一步上前将房门推开,众人在门外将房中的情况看了个七七八八,里头确实空无一人。
傅诏大踏步迈入了房中,只见房内的装饰与三楼其他的房间别无二致。
此刻房中各个角落的灯盏全部点亮,各个窗户也紧闭着,但诡异的是房中一个人都没有。
傅诏在房中各处查看了一番,最后在一个角落处看到了一个女子的面纱。
面纱呈鲜艳的红色,边角处还坠着几颗金色的铃铛。
“是灵犀的面纱!”芳姨在门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面纱,“方才灵犀就是戴着这个面纱跳舞的!”
如此更加验证了方才南荣婳所说是真的。
年轻评事额角冒出了冷汗,他看着芳姨问道:
“一个面纱而已,你怎么就断定是死者的?”
芳姨眼睛望着那面纱,眼眶又通红起来,她哽咽道:
“今晚灵犀跳的那支舞叫‘胡云飞天’,当时外邦舞姬来京城只暂留短短十日,灵犀为了学这支舞起早贪黑,硬生生在十日内学会了,还得到了外邦舞姬的赞赏。知意楼共有舞娘八人,但只有灵犀能跳这胡云飞天舞,而这面纱是当时那外邦舞姬送她的,上面金色的铃铛是纯金打造,京城再无第二个。”
年轻评事听后心中一凉,但仍旧嘴硬辩解道:
“说不定…楼中有其他娇娘喜欢这面纱,特意仿制的呢?”
芳姨抹了抹眼泪,“也说不定,但是灵犀曾经告诉过我,她的面纱左边第二个铃铛里头的金丸子不知何时掉了,她还伤心了好一阵,这事只有我和她知晓。”
傅诏拿起面纱,找到芳姨所说的铃铛,仔细一看,里头果然没了金丸子。
这下年轻评事无话可说,面色惨白地低下了头。
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他。
算到今年,他已跟着陆光远查了四年案子,是大理寺几个评事中最优秀的。
可往日的案子哪有今日这般怪异,处处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一直沉默的太子面色阴沉,他的目光凝在南荣婳脸上许久,似是重新打量和评判这个女子。
从第一次见她,直到方才,李赫全只认为她是个空有容貌又自以为是的女子,可如今看来,并不是如此。
“南荣姑娘如何知道凶手刚才就在这个房间?”他目光沉沉盯着南荣婳说道。
“感觉。”
“感觉?”李赫全明显不信,他挑着眉轻笑出声,“若人人都靠感觉来判断,那大理寺岂不有不少冤案错案?”
南荣婳似乎很不想与他多话,她今日有些明白了,为何真龙不属意这个大庆国名正言顺的太子做下一任帝王,要是她,她也不愿意。
南荣婳冷然扔下一句,“不止如此,我还感觉到方才太子房中还有他人,不知为何太子没有说实话呢?”
说完,也不看李赫全的脸色便转身离开了。
李赫全被她的话惊住了,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见其他人都在看着他,李赫全避而不谈,眸泛冷色说道:
“今日可是大开了眼界。”
他侧目看向沈临鹤,眸含深意,一句话不再说便大步走下楼梯,离开了知意楼。
李赫全的侍卫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面带怒意。
他方才不在房中,而是在门口守着,寸步不离。
虽然不知房内情景,但房门可从未有人进出过,所以房内有没有旁人,他能不知?
“太子,沈临鹤的未婚妻也太过嚣张,怎能如此污蔑于你,要不要属下使点手段…”
李赫全摆了摆手,状似大度说道:
“我堂堂太子,怎么会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再说了,今晚沈临鹤不顾金尚书脸面,直接揍了金尚书的儿子,明日朝堂上定有好戏可看,无需我出手,他们接下来定不会好过!”
侍卫连连点头,阿谀奉承的话又说了一大堆。
李赫全想起方才南荣婳不把他放在眼中的样子,狠狠咬了咬牙。
原本想等沈临鹤没了大理寺少卿之职后,给这女子些好处,让她离了沈临鹤,可如今…
李赫全勾了勾唇,目光阴翳,他改变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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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朝堂之上。
文官武官分成两列整整齐齐站在大殿中,傅庆堂身为一国丞相站在最前方。
今日久未露面的圣上上了朝,太子只能坐在他下首的椅子上。
沈临鹤在队列最后方,眼皮打架,哈欠连篇。
昨晚在知意楼待到很晚,天不亮又要起床上朝,每十日一次的点卯是他最痛苦的时候。
约莫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就在沈临鹤站着都能神游太虚的时候,终于恍恍惚惚听到圣上说道:
“好了,以上的事便按照太子的意思办吧,爱卿们若无其他事便退朝吧。”
沈临鹤眼睛连睁都未睁,便要转身向后,等着丞相带着百官退朝。
可没想到下一刻一声嚎啕大哭响彻在大殿中,直把沈临鹤的瞌睡虫吓得跑没了影儿。
只见金尚书扑通一声跪倒在大殿中间,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喊道:
“圣上,太子,你们要为臣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