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荣婳用赞赏的目光看着沈临鹤,直把这位沈家大少爷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南荣婳看着他渐渐变红的耳朵,淡淡挪开了视线。
“沈少卿从未见过这女子,就能觉察到自杀一事有异,为何贺府中人就觉察不到呢?”
沈临鹤眉心一跳,“莫非他们说了谎?是贺家人杀了她?”
“不对,”沈临鹤说完,接着摇了摇头,“且不说贺家人对这女子如何,单就说死的还有贺老爷的宝贝孙子就不可能!”
正说着,婴儿的啼哭声再次响起。
不过这次与前几次不同,哭声很明显来自于对面的正屋。
“无人居住的院子里传来哭声,怪不得前面几个租客吓得连夜收拾东西离开。”沈临鹤撇了撇嘴。
而后他看向南荣婳,“是那女子和孩子的魂魄还留在此处吧?”
南荣婳点了点头,“是。”
她环顾小院一圈,感叹道:
“这般用尽心思装扮的院子,怎么舍得离开呢?”
正屋的门窗紧闭,窗台上已落了厚厚一层灰,窗内丝毫亮光也没有,整个房子阴恻恻的。
南荣婳提着灯笼朝正屋走,离得近了,婴儿的哭声更加明显。
走到屋门前,还不等南荣婳和沈临鹤抬手推门,门竟自动缓缓打开了。
所见之处是一个小小的外厅,厅中桌椅矮柜俱全,有几株盆栽却已经枯死。
窗台前一个宽大的书桌格外明显,桌上还散落着几本书和几页临摹的纸。
窗台上花瓶中插的鲜花都已成干花,颓然的垂着,仿若为再见不到它的主人而落泪。
二人走进屋中,只见左手边虚虚掩着一扇木门,婴儿的啼哭声就是从门后的寝房中传出来的。
南荣婳毫不犹疑,直接迈步就朝寝房走去。
沈临鹤透过门缝向里看了一眼。
可能是乌云盖日的缘故,寝房里昏黑一片。
他心头一跳,不自觉伸手拉住了南荣婳的胳膊。
南荣婳一愣,停下了脚步。
不过她这次没有甩开沈临鹤的手,而是面露疑惑地看着他,仿若在说——
声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进去看看有什么问题吗?
沈临鹤撞上南荣婳疑惑的目光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不过他没有松开握着南荣婳的手,而是一脸正经说道:
“我和你一起进去。”
南荣婳眉头轻轻一挑,目光扫了一下沈临鹤握着她的手,顿了片刻终究没有甩开。
她语重心长说道:
“跟好我。”
然后便抬步朝里走去。
沈临鹤心中窃喜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南荣婳这是以为他害怕了?要她保护?
不及他开口解释,南荣婳一把推开了寝房的门。
房间不大,一张垂帐床就占了一半的空间。
床帐很厚,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婴儿的哭声明显是从帐内传出来的。
南荣婳脚下不停,又要去撩床帐,可一下子被沈临鹤扯住了。
沈临鹤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个阻拦大英雄取得成功的绊脚石,但他…
好吧,他承认,心中确实有一丝丝的害怕。
“一定要掀开吗?”沈临鹤眼睛死死盯着床帐缓缓问道。
南荣婳沉默片刻道:
“要不,你先出去?”
沈临鹤暗道,他今日若是出去了,那他的形象可谓是彻底坍塌了。
咬了咬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南荣婳看不起他!
不就是一个婴儿鬼吗!
沈临鹤大义凛然道:
“不,我的意思是你别动,我来…”
南荣婳意外得转过头去看沈临鹤,发现他一脸严肃,并不是开玩笑。
而他握着她手腕的手分明比她还要凉。
南荣婳有些不解,忽地想起在长盛阁大堂中偶然听人说起的‘又菜又爱玩‘。
所以…沈临鹤是又胆小又喜欢刺激?
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南荣婳说道:
“好。”
说完还不忘嘱咐一句,“床帐掀开后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沈少卿要多加小心。”
她的声音沉沉,听上去很有些讲鬼怪异志故事的潜力。
沈临鹤的手更凉了。
给自己加油打气过后,他松开了南荣婳的手腕,试探着向前走了两步。
做好了心理准备,他动作灵敏地将床帐一把撩开,然后急急向后退了一步。
然而…床上什么都没有!
连婴儿的哭声都瞬间停止了!
“这是怎么回事?”沈临鹤纳闷道。
南荣婳似乎早有预料,神色平静说道:
“这小鬼确实淘气,跟我们玩捉迷藏呢。”
果然,南荣婳话音刚落,婴儿的啼哭声在院中响起!
沈临鹤揉了揉太阳穴,淘气的小孩子就够让人头疼的了,更何况一个淘气的小鬼?
二人跟着声音又走回院中。
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他们朝院中角落一块巨石处走去。
那婴儿的哭声分明是从巨石后传出来的。
“我来!”沈临鹤自告奋勇道。
他一下子闪身越过巨石,原本以为会像方才一样什么也寻不到。
可是,婴儿的声音停止了,但巨石后的地上却留下一个手掌般大小的娃娃。
娃娃是用上好的布料缝制的,但针脚却有些凌乱,歪七扭八的样子,一看就不是擅女红的人缝制的。
不过虽然针脚别扭,但娃娃有胳膊有腿,甚至还单独做了衣裳,就连脸上都细细缝了眼睛鼻子和嘴巴。
可见缝制之人的用心。
沈临鹤轻轻将娃娃拿起,递给南荣婳看,可南荣婳接过来的一瞬间,却皱起了眉。
沈临鹤见状忙问道:
“有什么不对吗?”
南荣婳轻叹一声,“原来如此…这娃娃跟着那个婴儿和他的母亲,一起掉入了湖中…”
“而这个娃娃中,藏着缝制娃娃的人对那个孩子最深最深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