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意楼下,吵闹声越发激烈。
另有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跟着起哄——
“金公子父亲乃是堂堂工部尚书,比之沈家有过之而无不及,金公子怎能咽下这口气?!”
“是啊金公子,人活一世不蒸馒头争口气!可别让沈纨绔比下去!”
……
三楼房间的门被敲响。
文相羽赶紧起身开了门。
一个长相柔美的女子站在门外,见到文相羽的那一瞬间,眼中满是柔情。
“相羽,楼下金高兴又来闹了,我进来待一会儿吧,等他走了我再出去。”
文相羽温声笑道:“好。”
女子进了房间,与沈临鹤他们三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坐到了方才文相羽坐的位置上,开始摆弄茶具。
不过片刻,门外就传来了金高兴的叫嚷声:
“沈临鹤开门!檀儿姑娘是不是在…在里面!你凭什么…什么,霸占着檀儿姑娘!”
金高兴的声音结结巴巴,一听就是灌多了酒。
“哎呦金公子!”门外响起一个甜腻的女人声音,“奴家找了金公子好久,金公子怎的在这啊!”
“奴家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找了我们楼里最美的姑娘,就在楼下等着呢!金公子随我来吧?”
“什…什么最美的姑娘!今日我就要见到檀儿姑娘!她是不是在里…里面?!”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用力的拍打,发出了‘咚咚’的声音。
“沈临鹤!你把檀儿姑娘交出来!”
“沈…”
金高兴刚要再使劲拍门,门却突然从里打开了。
金高兴一个站不稳,差点摔倒。
他身边站着一个打扮艳丽的女子,一脸委屈道:
“沈少卿,金公子非要过来,奴家拦都拦不住!”
女子眼角已长出了细纹,但风韵犹存,年轻时的容颜可见一斑。
“与芳姨无关,不怪你!”
沈临鹤桃花眼微挑,直把芳姨看得捂嘴偷笑。
“真高兴,看你今日这暴躁模样,好像不太高兴啊!”
沈临鹤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扶着门朝金高兴嗤笑道。
“你不…不要叫我真高兴!”
金高兴火冒三丈,他最讨厌别人这样叫他,但偏偏沈临鹤每次都这样。
“你说要找谁?檀儿姑娘?”
沈临鹤朝里努了努嘴,“喏,煮茶呢!”
金高兴想进屋,奈何沈临鹤挡得严严实实。
他只得踮着脚,朝里看去。
只见苏茹檀正安静地坐在窗边煮着茶,动作优雅,赏心悦目。
金高兴神情一下就变了,“嘿嘿嘿嘿…檀儿姑娘!”
他刚要往前迈步,却被沈临鹤硬推了出来,还把门关的严严实实。
佳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金高兴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真高兴,檀儿姑娘可是我包了的,这半年都只能陪我,你想见她啊得经过我的允许!”
沈临鹤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
“沈纨绔!我告诉你,檀儿姑娘可跟你平时相处的女子不同,她可是有名的高门才女,若不是…若不是苏家被判了罪,她也不至于成为罪奴!”
“你要是敢玩弄欺辱于她,我…我跟你拼了!”
金高兴越说越上头,竟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说的话也让人动容:
“我先前就被檀儿姑娘的才情所打动,日思夜寐,全是檀儿姑娘!我是真心实意要求娶檀儿姑娘的!”
沈临鹤装作一副被其深情打动的模样,鼓了鼓掌说道:
“没想到金公子是真男人啊!这样吧,沈某今日成全你!”
沈临鹤挪开了脚步,指了指房门大声喊道:
“金公子,去吧!你今日便可去求娶檀儿姑娘!我们都给你作证!”
金高兴的眼泪一下就收了回去,他看看周围越聚越多的人,酒也醒了一半。
这…不可能啊!
就算苏茹檀以前的身份再高贵,长得再美貌,再有才情,她如今也只不过是个风月场所的罪奴!
让他一个高门公子去求娶身份如此低贱的女子,那是万万不能啊!
他只不过是想让原先高不可攀的才女伺候自己,看看她是如何低三下四博得自己怜惜的。
可沈临鹤如此一说倒让他有些下不来台。
“我…我这…不是…我这…”
金高兴说话磕磕绊绊,奈何沈临鹤一副不明白的样子。
“金公子这是太过高兴了?美梦终于要成真了?”
“我想檀儿姑娘会被金公子的真心所打动,愿意考虑一下公子的!”
金高兴这么一听,一下回过味儿来。
沈临鹤这是故意的?!
“一个花楼女子而已,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还考虑一下?!呸!”
说完,金高兴带着他的几个跟班怒气冲冲地下楼了。
沈临鹤装作可惜的模样,对着周围人叹道:
“大家看看,我还以为金公子多么真心呢,给他机会他竟然不珍惜,唉…”
说着,摇了摇头转身回房了。
房内,苏茹檀已煮好了茶,茶香飘散开来。
“呵,相羽,你这煮茶的功夫再练也比不上苏姑娘!”
沈临鹤在茶几旁坐下。
苏茹檀忙给他斟了杯茶,说道:
“多谢沈少卿为我解围。”
沈临鹤摆了摆手,歉意说道:
“若想摆脱金高兴的纠缠,只得出此下策了,逼他说出那些伤人的话,苏姑娘莫怪。”
苏茹檀面带笑意,但掩不住落寞的神色。
“不打紧,事实便是如此,经过这段时日我也习惯了。一朝零落成泥,便被碾作尘土。”
文相羽见她这副模样,目露怜惜之色。
他轻轻握住苏茹檀的手,温声安慰道:
“檀儿莫伤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苏茹檀回望文相羽,眼中悲哀之色褪去,柔情尽显。
“咳…”
刘巡撇过头去,而杜缙更是挡住了眼。
苏茹檀笑容娇羞,不好意思地说道:
“外面没人了,我先出去,你们继续聊。”
说完,对文相羽莞尔一笑,起身向外走去。
文相羽的目光一直粘在苏茹檀身上,直到她出了门才收回视线。
“哎呀,真让我们这种独身老男人羡慕啊!”刘巡表情夸张道。
杜缙也撇着嘴拉着长音道:“比不上——比不上呐——”
文相羽好笑地摇了摇头,待看向沈临鹤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文相羽先开口道:
“如今有这半年时间我已经很满意了,半年后,我自己想办法,多谢临鹤!”
若不是沈临鹤,苏茹檀来了这种地方岂能保住清白?
沈临鹤帮了他们俩,而他自己却将纨绔的名号背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