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宽爷爷没有想到,自己生产队里一次分田有了这么大的动静,本以为只是一个把田分到个人手里,刨去公粮余下的就是自己的了。自己年龄大了做不了太多的事,但自己家里确实如生产队长所担忧的,家里除了自己懂个种田的手艺以外,陶家的人都不擅长做农田里的活。看着陶宽爹学得一门好手艺,让陶家衣食不愁,却也让陶家慢慢得离开了田地。这是陶宽爷爷所不愿看到的,但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了,后悔肯定是没有用的,从陶宽爷爷心底来说还是情愿陶宽爹学着手艺,家里的其他人可以不用劳心劳力去靠着一亩三分地去生活,那太累了。话筒传出来的声音打破了陶宽爷爷思绪,从话筒里声音可以听出是大队支书的声音。作为一个大队里的最高管理者,分田这样的事理所当然是主持人。陶宽爷爷不想站起身来,坐着听就是了,今天也不可能有实质性的工作,这一点陶宽从来的人就可以看出,现在是大队支书讲话,接着就是公社里的人讲话,最后还得有个人来做总结,会议的流程陶宽爷爷还是熟悉的。从解放以来,农村也时常得开会,开会的内容五花百门,尤其是那段知青来的前些时候,开会更为频繁。按理说,生产队长召集社员开会,开会的人都算是出工,是可以算工分的,反正自己在家也是闲着,能坐着开会挣个工分也不赖。话筒声音变了一个人的,这个声音是陶宽爷爷不曾熟悉的,听着就可以感觉到说话的人年龄不是很大,甚至可以说是年轻。陶宽爷爷这个时候便站了起来,这时候陶宽爷爷才发现,自己在坐着瞎想的时候,前面的人都站了起来,自己这个时候站起来,根本就看不到桌子前说话的人。陶宽有些懊悔,既然是不能看到说话的人,干脆就坐下来,等他们站久了自然也就坐了下来,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再去看看是谁也不迟。会场上人多,但几乎没有嘈杂声音,站在话筒前说话的人,声音不是很大,但极为清楚,几乎每个字都能听清楚,而且还是比较标准的普通话。这时候的陶宽爷爷静下心来,仔细听着话筒里的声音。陶宽爷爷听懂了:还是要分田,但也听到一些不太懂的词语,没有了过去的开会常用的词语,这让陶宽爷爷想再次得站起来看看说话的人。然而一阵掌声响起,也预示着这个人讲话结束了,陶宽爷爷期待着再一个的讲话。让陶宽爷爷没有想到的是:掌声结束了,没有了另外人讲话了,会场有些骚动,大家有些朝前挤去的迹象。陶宽爷爷这个时候也有些坐不住了,自己虽然年龄大,不能去挤,但也不能落后啊,万一是好事呢。话筒里再次响起了大队支书的声音,大队支书的话,让那些想往前挤的人缓了下来,大队支书说的是本地话,陶宽爷爷听得很清楚:你们都坐好,我在念名字,叫到名字的人就上来。大队支书是最直接管理人员,和银井湾所有人最熟悉的管理人员,他的话没有其他人不听。整个会场变得安静了,大家都竖着耳朵听大队支书念名字。陶宽爷爷也仔细听着叫谁的名字,生怕被错过了。被叫到名字的人都是生产队里的五保户,他们挨个得去桌子上。这些名字和他们本人,陶宽爷爷都很熟悉,都是生产队里不能靠着自己的体力挣到自己的饭吃的人,也都是需要生产队里的其他人帮忙才能完成所有的劳作,在以前的日子里,也都是最先领到口粮的人。陶宽爷爷对他们很熟悉,首先是年龄,都是和自己相差不大的年龄,要么是身体不好,要么就是残疾了的,但都没有子女,得靠着生产队才能生活,也就是这个新社会,换做是解放前估计得讨饭才能生活。没有子女的老人都很难,即使有着生产队里的帮忙,生活依然过得很苦,但不会饿着就是。也许个人有个人的个性,大队也动员他们去敬老院,他们却不同意,照着他们自己的话,自己还能过日子,不想去占社会的便宜,只是清苦罢了。陶宽爷爷看着这些五保户都到了上面,随即也下来了,但上去的表情和下来的表情却截然不同,上去的时候有些焦虑,下来的时候却眉开眼笑了。很显然,这些人都是很同意刚才的做法,才有这样的表情。名字依然念着,叫到名字的人都去了桌子前,这个时候,陶宽爷爷听到了林家男人的名字,陶宽爷爷就站了起来,想挤到前面去看看什么情况。但大家都站着挡住了陶宽爷爷的视线,陶宽爷爷很无奈,只能坐下来耐心点,毕竟大家站着的时候,肯定会改变的,自己急也急不来,生产队里的所有人总也有叫到自己的名字。现在的陶宽爷爷这个时候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自己就该坐到前面点去,省得自己这样的担心,看来这个开会的风气是要改变了,不会像以前那样,一开会就开个半天,最后要做的事,几个人合计一下,半天就结束。今天不同,开会的时间很少,实实在在做事的时间很多,那些被叫到名字的人也都是做好了手里的事才开心得。陶宽爷爷还不能掉以轻心,自己还没有听到陶宽爹的名字,也就是说自己还没有被叫到前面去。陶宽爷爷也耐心等待被叫到陶宽爹的名字,只有被叫到陶宽爹的名字,自己才能走到前面去,也才实实在在得知道他们做的是什么,陶宽爷爷也确定大队支书不会忘了自己陶家的,陶家虽然不是需要生产队里来照顾,但也有今天所做工作的一份,只不过是时间问题。陶宽爷爷抬起头来看看天上的日头,也就估计着这个时候也快到了下工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