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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都已经表明自己有仙气,而且也展露出十六岁便是大宗师的实力了,可人家却一点都不惊讶,甚至依旧轻蔑,他是不是得怀疑下,对方可能真的很无敌?

可是,除了怕,他发现自己更多的竟是愤怒。

这种愤怒的来源也很奇怪,大概就是……

特么的,老子十六岁升大宗师,又得了仙气,这般大才天底下怕也绝无仅有了!

你特娘知道以后,就不能震惊一下,夸我两句吗?

我女人在这呢,这点门面都不给?

这就好比过年的时候,你在亲戚面前“无意间”透露你今年升职了,加薪了,交到女朋友了,女朋友家境还贼好……可是亲戚听完后,只淡淡说了句这红烧猪蹄有点咸了,你火不火大?

想不想掀桌子?

我不要面子的吗?

咦,等下……好像哪里不对?

为什么自己突然开口闭口就门面门面的……跟他们钟家人似的?

总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个声音在耳边跟自己说,刚才很失门面,很难受……

这是怎么回事?

钟家的中二,已经出现人传人迹象了?

而此时——

钟瑾仪:“门面终于找回,舒服了!”

于是,秦源又挠了挠下巴。

咦,现在好像没那种感觉了?

……

此时,秦源又回过神来,看向地上。

只见野猪妖人已然不见,地上有的,只是身体同样被一分为二驼背老头。

驼背老头竟还未死,惊恐而绝望地看着秦源,两只手拼命地在地上爬行。

“你、你究竟是谁?你那又是……何方妖术?”

秦源瞥了他一眼,笑道,“不牛逼了?现在知道震惊了?蝼蚁呢,怀璧其罪呢?”

“你,你……”

“省点力气吧,”秦源蹲下去,看着半截的老头说道,“听好了,我方才用的便是仙术,仙术就是用来杀死你们的妖术的。从现在起,你们这些人奸,我见一个杀一个。”

“呵呵……”

驼背老头虚弱地叹出了最后一口气,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说不清那是他的自嘲,还是对秦源的蔑视。

总之,他死了。

秦源脱掉他的鞋,果然看到左足底下,有个三叶印记。

视线一转,他又看到了断墙下的小伙子。

过去摸了摸脉搏,竟然还活着,于是果断恰人中……

精神小伙醒了,清楚状况下,一脸的惊恐。

“我问你,你们从哪来,要到哪去?别问你说了能不能活这种傻问题,问的话,下一息你就会变成他那样。”秦源指了指断成两截的老头,说道。

精神小伙脸色煞白,哆哆嗦嗦道,“我们从南山过来,一路要往京城去的。”

“去京城做什么?”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师父让我不该问的别问。”

“那我再问你,你们拜妖会人那么多,平时如何联络?”

“我们会留下带有妖息的石头做指引,那石头一般是拳头大小,两头有尖角的,循着石头就能找到联络点。”

“对了,你们那口袋变人的妖术是什么?”

“那是为了种妖魄,人进了袋子就被妖魄附身了,然后我师父又用了些障眼法,让人看上去消失又变回,实际上人一直在袋子里。

等那人出来后,只要过七七四十九天,妖魄就能长成,到时候妖魄回收,那人便死,而我师父需种得九十九个这样的妖魄,修为便能更上一层,为二品妖士。”

“他看上去挺强的,眼下难不成只有三品?”

“对,三品的妖士。”

秦源皱了皱眉,心想看要这些邪术士真的很强,三品就这样了,要是二品、一品那还得了?

难怪钟瑾元、圣学会和痴情上人都说要小心他们。

“你还知道什么,接着说。”

“没有了,真没有了!”

“那我送你上路!”

“等下!”精神小伙顿时浑身筛糠似的抖了起来,嘶哑地喊道,“我、我还知道他们去京城,是为了两件事。其一是坏大成国运,其二是找一个好像叫‘旦’的东西,但具体是啥我不知道!我什么都说了,求你留我一条狗命,留我一条狗命啊!”

“听着不是很正经啊……”秦源摸着下巴,转头看了钟瑾仪一眼,问,“仪儿,他说的是什么蛋吗?

钟瑾仪言简意赅,“不知。”

秦源心想,那玩意儿怕不是个大宝贝?

无论如何,这些邪士的事,看来一定要管了。

回京以后,先找到他们的联络点探探再说。

又问钟瑾仪,“那这人怎么办?”

钟瑾仪想了想,说道,“送衙门去,让他们押送去清正司,严加审讯。”

“好嘞,听你的。”

秦源便将他手脚全部打断,又废了他的经脉,然后从老头的尸体中掏出麻袋,将他装了进去。

老头的尸体中,还有一个纳石,里头有不少东西。

秦源现在没空细点,想等回去后继续开盲盒。

不过发现其中有个妖气甚重的瓦瓮,一看就是炼妖魄的东西,便直接用仙气将它毁了。

如此一来,附在之前那名壮汉身上的妖魄,没有了续养,很快也会消散。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纳石里头,还随意地堆放着大约几十斤重的碎银子、铜钱,一看这师徒俩就没少挣。

秦源便毫不客气地掏了一部分出来。

这下,吃饭和开房……咳咳,住宿的钱就有了。

钟瑾仪的伤没有大碍,秦源稍稍帮她正了正气便好了。

于是两人先御剑去了县衙,将人扔给了值守的衙役,如此这般说了一下,便回去了。

相信这些衙役看到他们两个都是大宗师之后,应该不会怀疑他们的话,毕竟大宗师亲临,就为骗他们白跑一趟京城,听上去就很扯。

忙了一整晚,剩下的时间,总算是自己的了。

秦源找了县城最好的一家客栈,先和钟瑾仪美美地吃了一顿,然后便找来了小二。

豪气道,“来一间天字号的上房!最大的那种!”

昨晚在小小的云彩里终究有些缩手缩脚,所以今晚,他想大展拳脚!

却不想,钟瑾仪奇怪地看了眼意气奋发的秦源,说道,“不是该两间么?”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

钟瑾仪要分开睡,倒不是出于什么礼制。

众所周知,当初高祖柴莽与皇后赵艳花相识于微末,二人两情相悦,赵艳花未婚先孕,后高祖又与齐爱芬一见钟情,未婚生子,其后他又遇到了倾国倾城的牛翠娥,两人同样未婚便住在了一起……

这三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被后人传为美谈。

所谓上行下效,因而在这个世界,未婚女子与情郎在婚前若有亲昵之举,也不算太丢人。

不过,也不是很鼓励,因为一旦两人最终分手,那么基于偏保守的社会氛围,女子在一定程度上会被嫌弃。

所以关键在于,最后结不结婚。

在蓝星上,有一种说法是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其实在很多时候也只是说说而已,但是放在这个世界,这话是真理。

你想啊,你睡了人家姑娘,又不跟她结婚,最后姑娘嫁不出去了,你不是耍流氓是什么?

当然,若是在钟家,这事儿必然会更严重一些。

不以结婚为目的与钟瑾仪恋爱,在钟家人眼里,大抵是相当于把钟府门口的楣匾拆下来扔地上,踹了三十多脚,然后又吐了口痰。

这究竟会引发什么后果,没人知道,毕竟没人会想这么做,而钟家人也不相信这世界还有人敢这么做,因而也没有既定的预案……若是有,那钟家各位大宗师也只好自由发挥了。

所以钟瑾仪倒是不怎么担心,小秦子睡了自己以后会跑……

她之所以要分两间房,纯粹只是昨晚几乎一夜没睡太累了,今晚想好好睡一觉,而她习惯于一个人睡。

两人在一起她是睡不着的,更何况,小混蛋太能折腾了……她觉得应该让他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此类事太过,于修行也无益。

而且他才十六岁,还小,会不会影响长身体钟瑾仪也不知道。

怎么说呢,钟瑾仪现在确实有点既当小妈又当媳妇儿的感觉,大概是年龄差在那。

秦源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小的,毕竟他穿越前就是二三十的人了。

于是他就起身,走到小二跟前,悄悄给他塞了点碎银子,又问,“那有没有两间天字号的客房啊?我们要最好的,差的住不惯!”

小二心领神会,立马嘿嘿一笑,说道,“没啦,别说天字号的,就是咱整个客栈,都只剩下这一间了。您还别不信,今儿外头为何这么热闹?咱这过节呢,十里八乡的全来县城看热闹,这客栈还不满客了?”

好家伙,有理有据、摆事实讲道理,熟练得像是专科毕业的有没有?

秦源都开始琢磨,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说的是真的?

钟瑾仪见状,也就不说什么了。

开房。

两人都没有身份文牒,但是无妨,多塞几粒碎银子就行。

如今这世道,谁还在意这个?有钱赚不就行了!

县城里最好的客栈,最好的客房,在钟瑾仪眼里,大概也就是还能凑合睡吧。

一声不响地跟着秦源进门,转手她自己又把门关上。

然后坐在床边的圆桌上,用手指轻轻拭过桌面,看看没什么灰尘,她这才把手放在桌上。

然后看着秦源,严肃地说道,“从昨晚起,你便已是我的男人了。我会对你负责,把你迎进钟家的。但是你也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守好你的本分。”

秦源看她这样子,再说下去大概会搬出三从四德来,连忙打算道,“我也会对你负责的。不过话说,你把我迎进钟家是什么意思?我……要做赘婿了?”

这他就不乐意了,要是进了钟家,他得天天面对慈爱明事理和忠孝明大义,说话都得打着算盘来,万一哪句错了随时都可能原地爆炸,这日子还能过?

再说了,自己住钟家,那岂不是要把苏若依她们撇一旁?

说好了一碗水端平的,如此行为,岂非形同禽兽?秦源认为,自己的人品和良心,不支持自己这么做!

钟瑾仪闻言皱了皱眉,问道,“你不愿意么?我家人待你这般好,你应该知道。”

“不是不愿意,其实按照我的资质吧,做赘婿那也是史上最强赘婿!”

微微一笑,秦源坐到钟瑾仪身边,然后话锋一转道,“不过,你想啊,你父兄待我极好,这点我虽然百分百承认且感激,可是他们的脾气你也知道,你能确定在朝夕相处中,我每句话都能说对?

到时候万一哪句话错了,他们对我不满,你夹在中间又如何做人?哎,其实我个人无所谓,我主要是心疼你啊,仪儿!”

说着,秦源的爪子就伸了过去,轻轻地放在钟瑾仪的手背上。

钟瑾仪已经习惯小混蛋说着说着就对自己动手动脚了,倒是也没怎么在意,只是皱着眉沉思。

又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毕竟自己的父兄什么脾气,她是最清楚的。

“那,你说怎办?”

“我说啊,咱们就搬出去住呗!当然,我是说婚后哈,婚后搬出去住,我会努力攒钱,买一套大宅子的!”

“宅子不是问题,钟家在京城还有不少宅子。”钟瑾仪说道,“问题在于,我父兄是不会答应的……”

秦源点点头,“这倒是个问题。所以说,这事咱们得从长计议!等咱们有把握让伯父和大哥同意让咱搬出去住了,再告诉他们这事,然后再成亲如何?”

秦源不想让钟家太早知道这事,毕竟他们一旦知道就肯定会马上翻黄历,前脚他们翻好黄历,后脚他们就会把自己弄出宫去,到时候自己在宫里经营的一切,就都化为泡影了。

别说敏妃和苏秦秦舍不舍得自己,就是凤床底下的那两位,可能也会依依不舍吧?

当然,秦源也不想一直在宫里待下去,但他决定起码待到自己的仙气足够,有能力接敏妃、苏秦秦出去为止,他相信作为一个挂逼,这个过程应该会很快。

钟瑾仪听罢,又沉思良久,过了会儿,突然眉头一皱。

转头,一脸正色地看着秦源,说道,“你这般说法,那本使昨晚岂不是白睡你了?”

虽然觉得秦源说的有道理,但钟瑾仪昨晚之所以那般做,就是定了要与他尽快成亲的想法。

家里催得紧,又好不容易遇到意中人,她也不想再等了。

秦源嘴角一抽,心想我忙活了大半夜,你竟然说白睡了?

忙道,“不白睡啊,我这不也是在想办法嘛!再说了,咱俩现在依然定下终身,那双合道不是可以练起来了么,什么都没耽误!”

第三百二十章 牛顿的盲区

秦源好说歹说,钟瑾仪总算是答应了,此事暂时不与家人提起。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二人莫名消失好几天,要让钟家人相信他们什么事都没有,也是万难。

事实也确实如此,因为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就在今日晌午时分,越发觉得不对劲的钟瑾元与钟载成,怀着试一试的心情去了雾源谷找他们,结果人没找到,倒是找到了秦源那件被撕碎的衣服。

以及,钟瑾仪脱掉的外袍。

钟家人一开始还担心两人是遭遇了偷袭,或是别的什么原因,但是检查了下雾源谷四周的十二个剑阵结界,发现结界纹丝未动之后,就放了心。

毕竟,那可是老祖拖鼻涕设下的结界,当初设了三十六个,五百年过去虽有所消耗,眼下只剩下了十二个。但便是这十二个,天底下也绝无一人能在不破坏它的情况下,悄然闯入谷中。

所以,他们拿着被撕碎的衣裳,联系了下钟瑾仪当初要强闯秦源房间的事,立即展开了丰富的想象……

你再说两人啥事没有?

客栈,夜已深。

钟瑾仪催促秦源把等吹灭,秦源虽然很想点着灯睡,但也拗不过指挥使的一再要求,只好吹灭了灯。

好在,窗外还有月光进来,倒也若隐若现。

然后……

“你又要作甚?”

“没事,我就抱着你睡。”

“手又往哪放?”

“我总要有个地方放吧?”

“……”

“……”

“你这又是作甚?本使你!”

……

第二日。

秦源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自律惯了的钟瑾仪,则已经早早起床,调息修炼了一个时辰功法了。

自从体内多了仙气之后,她也开始尝试着去修行仙气,一早晨下来,感觉颇好。

昨晚小混蛋还是没让她好好歇息,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间隔的时间,在这时间里,秦源就把他所知道的修炼秘诀,全部都告诉了钟瑾仪。

钟瑾仪修行的时间比较长,经验自然也就丰富,因而在知道方法后,修起来相对比较顺畅。

现在,她已经隐约掌握仙气爆发的窍门了,当然这之中也有很多困惑,她本想回去与大哥讨论,但不清楚秦源愿不愿意让外人知晓他有仙气的事,于是便暂时作罢,想着总得问问他的意思才对。

不得不说,在保守秘密方面,钟瑾仪比她的父母兄长可靠谱多了。

收了气息,钟瑾仪洗漱完毕,看了眼还在睡觉的秦源,想出门去让小二端早膳过来,又怕自己会打人,于是只好作罢。

坐在床边,挨饿。

想叫他,又不忍心叫醒睡得正香的他。

只好“嫌弃”地看着他,心想他怎生这般能睡?好在那乾西宫是没有娘娘的,要不然就他这样,怕不是得被管事太监打死?

好吧,以他的修为,怕是没有哪个管事太监敢打他。

快到中午的时候,秦源这才醒来,一醒来就又胆大包天地想亲一下钟瑾仪,却是被她一把推开了。

“快起吧,我们需赶路了,这般下去,两天两夜也未必能到京城。”

秦源看着一本正经的钟瑾仪,不由神清气爽地微微一笑,心想你昨晚怎么不提第二天还要赶路的事呢?

后来是你不让睡的好吗,现在又说这个?

不过当然不舍得说她了,于是便乖乖下床,洗漱好之后,赶紧让小二送来饭菜,与她好好地吃了一顿。

吃完饭之后,秦源便拉着钟瑾仪,去了街上。

“不赶路,又去街上作甚?”钟瑾仪问,却也没有拒绝。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与他这般走走停停,四处看看,这种感觉也颇好。

平日里,总是穿梭于后宫与家之间,这般机会是极少的。

更何况,与他在一起,一点都不会觉得闷。

秦源对她神秘地一笑,卖了个关子,说道,“回头你就知道了。”

不多久,他就按照小二说的地址,来到了一个轿铺。

所谓的轿铺,就是专门制作轿厢的铺子,这些轿厢有些是用在马车上的,有些则是抬轿上的,造型、大小不一,五花八门,但都非常精致。

钟瑾仪又好奇道,“我们难不成坐马车回去?”

“不,我只是想提升下飞剑的舒适度。”

秦源说完,就开始挑轿厢。

普通的轿厢是不成的,因为飞剑速度快,那种轿厢不但风阻大,太耗正气,而且很容易散架。

怎么说呢,这世界虽然有修仙,部分领域牛顿管不着,但多少还是能管一些地盘的。

秦源挑了个不太大,仅能容得下两个人的轿厢作为骨架,然后拿出画好的图纸给铺子里的师傅,要他们按照图纸来专门打造。

图纸并不复杂,无非是将轿厢的高度降低,随后前边部分作出一个“∠”锐角的减风阻造型,再将前边的轿窗缩小,除轿窗外的部分全部用实木封住,提升牢固性。

铺子里的师傅看得一脸纳闷,心想自己做了半辈子的轿厢,就没见过这样的,一个轿厢你非要做成这般奇形怪状,这是要上天啊?

钟瑾仪又忍不住说道,“你要将这东西,装到飞剑上去?”

秦源点点头,“对!这样我们两个就可以坐在轿厢中,不必受风吹日晒了。”

“……”

钟瑾仪一脸无语地看着秦源。

大宗师御剑,何等潇洒飘洒,这般心旷神怡之事,为何他非要弄得如同土财主一般?

钟瑾仪想不明白,于是就不再想了,心想由他去吧,反正坐在轿厢之内,别人也瞧不到自己,不至于失了门面。

但还有一事她不明白。

“然而,”她问道,“你又为何非要做成这般奇怪的造型?”

秦源呵呵一笑,立即以一代宗师的语气说道,“这就牵涉到空气动力学了。我跟你说,这个造型之下,风阻就不会那么大,轿厢就不会被吹走,一会儿你便知道了。”

钟瑾仪想了想,淡淡道,“轿厢不被吹走不是很简单么?我在周围布个风阻界不就好了?”

“风阻界?”

“便是破开空气的结界。有此结界,剑上之人不会感受到风来的。”

“……”

秦源沉默。

小丑又是自己?

想了想,似乎升上大宗师之后,墨子剑法中的某个角落里,好像是出现过这种技能。

只是这种角落里的文字,往往都是无关紧要的备注,所以自己常常忽略……

尴尬地讪笑了一下,秦源又一把抢回图纸,撕了!

看样子上天以后,牛顿是管不到啥领域了啊!

第三百二十一章 回京

安装好轿厢的飞剑,可能不叫飞剑了,因为主视觉是在轿厢上。

秦源管它叫“飞厢”!

飞厢看上去很精致,外边套了绸布,整体呈玫瑰金色,布上还有各种铜钱的花纹,厢盖周檐还挂着串了珠子的流苏。

轿厢里头的座榻被拆除了,因而底部是平的,铺上了柔软的摊子,秦源还特意带钟瑾仪去买了两个柔软的坐垫。

以及一床薄被。

就问舒不舒服,贴不贴心?

钟瑾仪看着一脸兴奋的秦源,隐约猜到他是想让自己表达下“惊喜”,或者至少是夸他两句。

可是钟瑾仪实在做不出来。

大宗师自有大宗师的身份矜持,好好的飞剑弄成这样,就好比是土财主出门挂着三斤重的金链子,传出去会遭人笑话的。

更何况她钟家又是门面之家。

可是看着秦源那兴奋的样子,钟瑾仪发现自己又不想打击他。

小混蛋难过起来,自己也会难过的。

于是她勉勉强强地“呵”了一下,便赶紧钻进轿厢,然后放下轿帘,这样至少没人看到自己。

要是有个面罩就更好了。

秦源自然没想那么多,面子不面子的他无所谓,毕竟他又不混江湖,而是江湖要来混他——什么圣学会、墨岛、清正司,不都是自己找上门来的么?

坐着舒服,还能对着亲亲好老婆坐,不比什么都强?

上轿!起飞!

刷地一下,飞剑便稳稳地平地而起。

坐在轿厢之内,非常稳当,而且再也不怕烈日晒顶了,虽然钟瑾仪设了结界,但并没有完全阻挡空气,依旧有丝丝凉风送入轿厢,极为舒爽。

首飞非常成功!

甚至,连钟瑾仪的脸色也好了不少。

这东西,虽是有些别扭,倒也……确是舒爽。

“怎么样,舒服吧?我跟你说,一会儿路过下个县城,咱们再去买套茶具,坐在里头边喝茶边看风景,岂不更妙?”

钟瑾仪道,“那还需买些茶叶,普映台的红茶更好。”

嗯,指挥使大人想开了。

左右都已经这般了,为何不待自己好点?

恍惚间,她又有些期待去下一个县城,然后自己“不情愿”地被他拉着手,在人来人往的街头闲逛。

陪他看人间烟火,又看他做稀奇古怪的事,似乎比在京城有趣。

……

于是,两天一夜的路程,两人却足足“赶”了三天。

到京城的时候,距离两人的“消失”,已经过去足足三天三夜了。

原因不在于秦源走得太磨蹭,实在是钟瑾仪也不催他。

尤其是到了最后一个县城,明明到那时是晌午,两人吃个饭再启程,天黑前便可入京。

可,下去后,秦源故意磨磨蹭蹭找饭馆,一会儿说这家不行,一会儿又说那家太脏,光是找饭馆就花了一个时辰。

然后,点菜、吃饭又花了半个多时辰,这还没完,吃完饭又说这儿有位老友要去拜访,于是又拉着钟瑾仪东走西逛。

街头的小玩意儿倒是买了不少,奇奇怪怪的小吃,钟瑾仪在他的“大力推荐”下也吃了,味道出乎她的意料,竟颇是美味。

于是,天就这么渐渐黑了。

结果到最后,他就来一句,“啊,我想起来了,我那老友似乎搬家了?”

当时,钟瑾仪只是点了点头,说,“原来如此。”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钟瑾仪当然知道他在耍花招,可是她发现,自己就是不愿意戳破。

或者说,自己竟然也……想再与他多“赶”一个晚上的路。

无论如何,终于还是回到京城了。

京城可不允许飞剑进入,于是两人在城门口“下轿”。

要入城,需有身份文牒,但两人是光着走的,自然没有。

于是秦源给了一位守城小兵些碎银子,要他找人去钟府报个信,让他们送文牒过来。

一听是钟府的人,那小兵哪敢怠慢,连忙就找人通知去了。

站在城门口,钟瑾仪问秦源,“一会儿,你去我家么?”

秦源想了想,说道,“还是去一趟吧。”

与钟瑾仪两人不辞而别,离家三天三夜,秦源心想,这要是不给钟家一个说法,怕是钟载成和钟瑾元会连夜杀到乾西宫来。

钟瑾仪又道,“我从不欺瞒父母家兄,回头要讲你自己讲,我不戳破就是。”

秦源苦笑了一声,“那你也得稍微配合下啊?”

城门口有不少人进进出出,有背着包袱的青年游子,有推着独轮车的老汉,也有骑着健马的军士,或者坐着马车的富家公子。

不过无论什么身份,在进城前都必须接受盘查。

秦源和钟瑾仪两人就站在门口,等待送文牒过来。

不断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耳畔满是车轮声、马蹄声和守城军士粗暴的呵斥声。

就在这时,两人忽然都感觉身边微微一凉,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又扑面而来。

秦源和钟瑾仪对视了一眼。

没错,又是与驼背老头身上相同的气息。

那应该是一种变异过的妖气,只有仙气方能感知。

两人同时朝着这股气息的源头看去,只见离他们不远处站着一人。

那人身材高大,穿着一身蓝色的布衫,颧骨略高,眉毛略微向下耷拉着……看上去有些眼熟?

确实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秦源一时之间又想不起他是谁了。

直到那人通过盘查,快要进去之时,秦源双眼才猛地一睁,恍然大悟!

他想起来了!

没记错的话,那应该就是……

秦源细思极恐,他竟然是拜妖会的人?

想了想,秦源决定上去打个招呼,探探口风。

却正在这时,只听城门里头传来了一个爽朗的笑声。

“哈哈,贤弟、仪妹,你二人终于回来啦!”

钟瑾元站在里头,朝着秦源和钟瑾仪挥手。

守城的军士看到钟瑾元,纷纷跟他打招呼,钟瑾元刚拿出文牒,一校尉就摆摆手表示不用看了,立即放人。

这还真不是那校尉玩忽职守,实在是钟家在大成国太过特殊了,你要说钟家会带歹人进城,大概等同于说皇帝会造反一样假。

“拜妖会的事,你勿管了。”

进城时,钟瑾仪轻声对秦源说道,“我会通知清正司的。”

秦源笑了笑,轻声道,“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如何应付元大哥和伯父的灵魂拷问。”

第三百二十二章 快请老黄历!

秦源和钟瑾仪回到钟府的时候,其实离午饭时间才过去半个多时辰,但这一点都不妨碍钟载成吩咐厨子,立马开一桌大席的兴致。

就好像,两人刚刚“征战”归来,要摆个接风洗尘的庆功宴一样。

话说,钟家父子和钟夫人在这几天里,已经不自觉地凑到一起,开了好几场“形势研讨会”了。

为防止误判形势,他们甚至还去雾源谷中又搜集了一番“物证”,结果你猜怎么着?

又搜到了秦源被撕碎的裤子!

当时他们就认定,这次妥了!

甭管这是谁撕的,总之起码能证明,当时双方的情绪都很激动,激动得产生了火花。

既然大事已妥,那招待秦源的规格就要上一个层次了啊!

以前那是秦公子,现在是秦姑爷,那能一样吗?

招待规格一上来,气势就上来了,气势一上来,两人还不从实招来,然后把这事儿给定严实了?

所以,今天招待秦源的酒,是正儿八经的三十六年女儿红——不是雾源谷那小屋里的,而是藏在钟家祖宅的酒窖里的!

坛盖一揭开,那叫一个酒香四溢!

桌上,也是平时连钟府都难得一见的珍馐美味,有从万里之外的南疆运过来的竹参、海刺、鲍胆,还有从北蛮之地过来的白晶熊掌、冰原驼鹿茸……总之都是宰相府都未必能吃到的。

钟夫人今天可谓是盛装出席,那一袭缎子红曳地长裙,端的是一个贵气逼人,钟老爷子和钟瑾元也换上了衣裳,喜气洋洋的。

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了今天这顿饭,对于钟家有历史性的重大意义,也从另外一个侧面表明,他们已经不想再等,准备“收网”了。

说实话,秦源看到这阵仗,是有点略怂的。

在蓝星上,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去见女朋友父母时,也有些紧张,但跟现在概念完全不同。

毕竟,蓝星上的女朋友家,法律还能覆盖,但在钟家,大成律根本不在服务区。

秦源赶紧送上从小县城带来的见面礼,依旧不值什么钱,但一通彩虹屁说得又是如滔滔江水一般流利。

说得钟老爷子哈哈大笑,容光焕发。

坐在秦源身旁的钟瑾仪现在很确定,秦源那张嘴确实了得。

酒过三巡,宾主相宜,自无需再提。

见时机差不多了,钟载成就悄悄给钟瑾元使了个眼神。

钟瑾元心领神会,立即从纳石中掏出那破碎的衣服和裤子,笑呵呵地摆到秦源跟前。

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贤弟,这套衣裤是你留在雾源谷的吧?我给你拾来了,你瞧瞧,衣裳里可有少什么东西?”

秦源笑脸顿时微微一僵,心道不妙,居然被他们捡到了关键“物证”。

此时,钟瑾仪脸上也微微泛起一丝绯红,却是不敢再多看那衣物一眼,赶忙低下头,若无其事地喝汤。

嗯,那衣服……是她动的手。

楚南红敏锐地发现了女儿的神色变化,不由欢欣鼓舞地一阵窃喜。

好,如此一看,这事儿就是傍晚出月亮,明了!

秦源连忙将衣裤收入纳石,塞入怀中,然后说道,“元大哥,那日我……”

“不必解释!”钟瑾元大手一挥,笑眯眯道,“我就问你,那日可是仪儿带你去的谷中?”

“啊……那自然是,要不然我怎敢擅闯府上禁地?”

“那我再问你,那晚之事……可是你心甘情愿?若有不忿,你现在讲还来得及!”

说这话的时候,钟瑾元脸上是带着阳光般灿烂的笑意的,但是就坐在秦源身边的他,一只手好像有意无意地呈拳状压在秦源跟前。

嗯,那是砂锅大的拳头。

秦源嘴角微微一抽,连忙说道,“区区一件衣服,何来不忿呢?元大哥说笑了。”

“哈哈哈,好,好!”

钟瑾元一拍秦源的肩,长长而又欢快地吐出了一口气。

爹,这小子认了啊!

那衣服是他自己脱的,咱可没逼他,这事儿他自己认了!

钟载成一听,高兴地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立马冲钟瑾元道,“元儿,快去拿老黄历,拿你太祖爷爷留下的那本万年老黄历!”

当场翻当场定,别让他跑了!

秦源当时懵了,啊这,什么情况,这就要定日子了?

连忙道,“其实那晚是因为仪儿教我练功,我练得酷热难耐,怕走火入魔,这才情急之下毁了衣裳。”

钟载成和钟瑾元顿时都不约而同地一怔。

难道两人那晚并未发生什么?

钟瑾元看向钟瑾仪,钟瑾仪立即点了点头,“确是如此。”

倒也没说谎,毕竟那晚她就是找他练“双合道”的。

钟载成只好不情愿地把屁股挪回到原位,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幽怨地看了钟瑾仪一眼。

然后又看向钟瑾元。

元儿,继续啊!

钟瑾元淡淡地哼了一声。

爹,不急,咱还有招儿!

钟瑾元不慌不忙地又问道,“贤弟啊,那你们这三天,去哪了?”

秦源看到钟瑾元那眼神里透着炙热的射线,不由咕咚一声咽了下唾液。

思考再三,说道,“我们去外边转了转。主要是仪儿她从未远足,想陪她看看外地的风土人情,一时兴起便去了……竟也没与你们打招呼,还望伯父伯母、元大哥勿怪。”

“也就是说,你们两个人,三天三夜一直在一起?”

“既然同游,自然……是在一起的。不过……”

“哈哈,不必多说。元大哥就问你一句,在这之中,你可还开心?没有人逼你吧?是不是你自愿带她去的?”

砂锅大的拳头,又摆在了桌面上。

秦源还能怎么说,总不能说自己很不开心,不想去的吧?

便说道,“自然没有人逼我,我也想带她去走走的。”

钟瑾元当即又呵呵一笑。

爹,他认了!

带着咱冰清玉洁的仪妹出走三天三夜,连晚上都没分开过,他还承认是自愿的,光这条也够了!

钟载成顿时舒心地靠倒在椅背上,哈哈一笑,大手一挥,“元儿,请老黄历!”

秦源都无语了啊。

这特么也够请老黄历了?

你们这是铁了心要选日子了啊!

这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毕竟看这气氛,自己要是敢再比比,钟瑾元可真要掀桌子了。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钟瑾仪淡淡道,“是我让他带我去的,他不去不行。”

说完这话,钟瑾仪起身离席。

“我吃饱了,老黄历之事,先暂缓吧。”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夜接圣驾

钟瑾仪离席,是因为她不知道如何与父兄撒谎,瞒过那些细节。

再者,她到底也是女孩子,也怕父兄越问越细,到时候她如何招架?

反正,衣服是她给他脱的,睡也是她先睡秦源的,但这种事难道要拿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么?

钟瑾仪的离席,顿时让膳厅喜气洋洋的气氛冷了下来。

钟瑾元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钟瑾仪突然就变这样了?

难道……她对他不满意?

哪方面不满意?

还是两人在旅途中闹不开心了?

钟瑾元、钟载成都重重地叹了口气。

得,这么一来,老黄历的事得压一压了。

“贤弟,你二人此次出行,是否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钟瑾元道,“我与你说,我仪妹虽然脾气差……啊不对,脾气直爽了些,但是秉性是极好的,再说两人之间有些小摩擦,也是正常,牙和舌头还打架呢,你不可挂在心上!”

钟瑾元是真怕两人就这么黄了,就赶紧劝和!

这要是黄了,回头上哪再找这么好的妹夫去?

就这妹夫,现在难道只有仪妹一人投入了感情吗?他钟瑾元难道没投入?光妖材和法宝就送了多少?

秦源听他这般说,终于松了口气,又心想我和她哪有不开心,只有很开心,哪有小摩擦,只有大摩……咳咳。

“元大哥放心,我二人总体还是很愉快的。回头到了宫里,我再去哄哄她。女孩子嘛,发点小脾气实属正常!”

钟瑾元也松了口气,喜道,“这就对了,我就说嘛,我贤弟怎是那般没耐心的汉子?”

钟载成也赶紧说道,“对,对,我贤侄向来心性宽宏,我瞧的出来!”

好家伙,钟家父子竟然倒拍彩虹屁了?

秦源突然感觉自己有点飘啊!

稳住,稳住别浪!

“哪里哪里,在伯父面前,小侄岂敢当‘心性宽宏’这四个字?倒是伯父与钟大哥,不以小侄不辞而别,私带仪儿出门而责,还对我温言宽慰,这才是宽宏大量。”

一番话说下来,自是宾主笑颜,气氛和谐。

晚饭过后,照例是喝茶谈天的时间。

这次主要聊钟载成三千精骑平漠北的番外故事,比如他一剑破敌八百骑的事迹,钟瑾元就讲得绘声绘色,秦源又捧哏捧得尽心尽力、恰到好处,自然聊得极开心。

不过,聊天中,秦源发现钟瑾元会不时地看向窗外,似乎是在看天色。

钟载成这次也没多聊,聊到大约亥时,便破天荒地主动结束了话题。

秦源也就不再多说,起身告辞。

聊完过后,钟瑾元亲自送秦源回房间。

“贤弟,好好歇息,大哥还有些事,就不陪你了。”

“元大哥请便。”

秦源话音一落,就只见钟瑾元身影一晃,骤然消失在夜空之中了。

皱了皱眉,心想他要去做什么?

……

京城西南,五百里外。

一队大约两百余的人马,静悄悄地在官道上前行。

队伍的最前边,是五十名身披银色长袍的骑士,这些人端坐马上一动不动,仿若静止,即便你盯着看,也看不出他们的胸膛起伏,就像没有呼吸一般。

这是剑修高手到一定境界的标志,他们可以一刻钟只呼吸一次,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屏气之时,更有助于神识四散,侦查更远的范围。

五十骑士之后,则是一顶黄色的轿辇,由八个身高七尺、一身虬肉的汉子抬着,八个汉子仿若机械人一般,步调一致,抬得那轿辇四平八稳。

再往后,则是一百余步行的剑士,这些剑士无不目如鹰隼,随便拉出一个,那番凌厉之气都足以震慑一方。

队伍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行进着,悄无声息,甚至连马蹄声似乎也都被什么东西掩盖了,没有任何声响。

蓦地,前方黑夜之中,忽然闪出了一个人影。

前方骑士并未有丝毫慌乱,似乎早已知晓,只是领头一位老者,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队伍暂停。

钟瑾元先看了眼队伍中间的那顶黄色轿辇,然后恭恭敬敬地双臂齐肩,又双手合拢,弯腰行了大礼。

“臣,钟瑾元,奉命接驾!”

最前方的老者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轻声对说道,“钟将军起来吧,入列便是。圣上刚刚睡下,莫惊扰了他。”

钟瑾元看了眼那老者,老者正是剑庙渔樵耕读四大赵老之首,渔长老。

冲他点了点头,钟瑾元便悄然入列,走在轿辇的最右侧。

心中却也是嘀咕,剑庙四大长老有三个都在,听说这次剑奴也在,为何突然之间,圣上又急招自己随军护驾?

难道这最后五百里路,还有不可想象的刺客不成?

什么刺客,竟敢夜袭圣驾?

剑奴又去了哪儿?

钟瑾元正想着,却见身后一人走了上来,轻轻地捅了捅他,然后冲他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钟瑾元看到那人,就皱了皱眉,心情很是不爽。

那是陈家的大公子陈世番。

如果说在大成,还有什么家族能跟钟家相媲美的话,那就是陈家了。

当初,高祖柴莽有三个好兄弟,雷奴、狗牙、拖鼻涕。

其中,雷奴下落不明,有人猜测雷奴就是剑奴,因而才有剑奴五百岁之说,但也有人说雷奴不是剑奴,剑奴至今只有三百岁,因为史书上第一次提到剑奴,是在三百年前。

抛开剑奴不谈,另外两人,拖鼻涕便是钟家老祖,而狗牙便是陈家老祖。

当年论资质,狗牙是远胜过拖鼻涕的,因而陈家人一直有点瞧不上钟家人,事实上在几百年的传承中,陈家人也的确压钟家一头。

钟家世代显赫不假,但是陈家更是如日中天,到了钟载成这代,纵然他有诸如三千骑平定漠北之容,但陈家也有两千骑平西夷三十六国之耀,若认真论起来,可能人家陈家还略胜一筹。

加上陈家更善于交际奉迎,故而在朝野之中,陈家的声望比钟家盛,是自然而然的。

再说这位陈大公子,自幼也是练武奇才,又有家学渊源支撑,如今早已是天下共知的剑修大家,据说修为深不可测。

论实力,钟瑾元不得不承认,如果自己没有获得仙气,可能还在陈公子之下。

钟陈两家的后代,向来都是被比较的,而这位陈公子每年都找他来比剑,每次都赢他,赢完之后嘴上客气,可那语气和眼神,分明是奚落。

没办法,陈家就是瞧不上钟家,这是有历史渊源的。

就为这,钟瑾元自小就憋着一口气。

如今他修仙小有成就,想想与他已经是三年未比,原本正想找他比一次呢。

却不想,今日他竟也在。

这倒是让钟瑾元更纳闷了。

钟、陈两家都派了人来,圣上这次出巡,到底遇到了什么?

第三百二十四章 挑衅圣驾

“瑾元兄,三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陈世番走到钟瑾元身边,声音浅浅地说了一句。

钟瑾元瞧都没瞧他一眼,哼声道,“还行。”

“对了,令妹可曾婚配?”陈世番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说起来,我也未曾大婚,仅有三个侍妾而已。”

钟瑾元转头瞪了他一眼,“我仪妹已然觅得如意郎君,不日即可成亲,日后休要再说这些,免得我翻脸!”

陈世番眼中露出一丝困惑,但随即又露出淡淡而不屑的笑意。

这厮,定然是胡说八道。

钟家那位闺女,凶名在外,身边又有钟瑾元、钟载成这两位“左右护法”,这些年为攀上钟家这门高枝,有多少公子是站着进去,躺着出来的,问问整个京城,何人不知?

普天之下,还有谁如此勇悍,敢娶这位女魔头?

也就,自己敢!

钟瑾仪他是见过几次的,因为每次与钟瑾元比剑,她都在场。

陈世番见过一次钟瑾仪不戴面具的样子,就是在三年前,他与钟瑾元最后一次比剑的时候。

那时候,他就惊为天人,认为天底下也只有这般女子,才能配得上自己。

当然,也只有他这般男子,才配得上……不对,是降服得了钟瑾仪。

于是,他便笑着摇摇头,很不客气的对钟瑾元说道,“你这厮,又开始妄语了。”

钟瑾元什么脾气?听这话当时就火冒三丈,要不是圣驾在侧,他定然要大鹏展翅了。

什么意思,这是吃定了我仪妹嫁不出去?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回头等翻好老黄历,老子亲自上门给你介绍介绍我那堪称百年奇才的妹夫!

“你他娘的,嘴要是再不把门,回头我帮你缝上!”

“瑾元兄莫气,我的意思是,若是令妹无人敢娶,我可代为接手。令妹如今这般大的年纪,若是还能嫁入我陈府,不但能结我两家之好,而且于钟家而言,也不失为光耀门楣之事,对么?”

钟家人爱面子不是秘密,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而作为除了皇族以外的天下第一名门,陈家也确实有无数人想攀高枝,因而陈世番在钟瑾元面前,丝毫不掩饰他的优越感。

当然,天下第一名门是他陈世番自己封的,可钟瑾元还认为他钟家才是天下第一豪门呢!

毫无疑问,陈世番这么一说,路就直接走窄了。

这番居高临下的话,钟瑾元又如何能忍?

“陈世番,你是在找死!”

钟瑾元二话不说就抓住了陈世番的手腕,暗运混合了仙气的正气,要与他一点教训。

却不想,陈世番只是淡淡一笑,反手也抓住了钟瑾元的手腕。

两人便暗中运气,开始较劲。

从小比到大的两人,自然谁也不肯认输。

于是双方层层加码,劲儿越使越大。

片刻过后,两人都已是满脸通红,且眼中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竟然,不分胜负?

钟瑾元瞪大眼盯着陈世番的眼睛,陈世番亦然。

四目相对中,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什么。

此时,只见那渔长老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了他二人身旁。

渔长老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

两人见状,只好都轻哼了一声,互喷了一把鼻息,然后忿忿不平地罢了手。

钟瑾元把悄悄手放到身后,使劲转了转手腕,这才稍稍缓解了些疼痛感,方才疼得他差点飚出泪来!

心中暗道,陈家果然了得,此贼……竟也是仙体了!

陈世番也没好到哪去,悄悄地把手插到了兜里,疼得直咬牙。

心中也道,这厮竟也是仙体了?难怪这般嚣张!

哼,钟家竟也有这般家运,倒是稀奇!

一片寂静中,队伍继续前行。

不多会儿,便来到来一出空旷的芳草地。

突然之间,空中传来一阵诡异的大笑,那笑声犹如乌鸦般聒噪,听着令人心烦。

“嘎嘎嘎……嘎嘎!”

但是队伍直接选择无视,继续默默前行。

笑声过后,只听四周似有无数孩童,书声琅琅地念了起来。

“绍成朝,荒无道。河东旱,河西涝。

庙堂上,站行尸。荒野外,多饿殍。

国运竭,妖遍地。士靡靡,匪处处。

五百年,江山坐,仙灵现,天下变。”

那声音极是刺耳,却飘忽不定,仿若从天而降的缥缈之音。

毫无疑问,这是针对皇帝陛下的挑衅与嘲弄。

而且,是骑脸挑衅,可谓胆大包天。

连钟瑾元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究竟是何人,竟能在剑奴眼皮子底下耍这等把戏?

大成素有“剑奴不死,大成不倒”的传闻,在很多人心中,剑奴是这世上定海针神般的存在,即便是有了仙气之后的钟瑾元,也从未妄想过哪天能挑战剑奴。

来者,必非凡人!

想到这里,钟瑾元便悄然从纳石中拿出了家传的奔雷剑,那是当年仙剑所赠的天下十三名剑之一。

再看陈世番,也已悄悄掏出了随身长剑,此剑名曰“印火”,也是剑仙所赠的天下十三名剑之一。

尽管队伍中所有人都神色凛然,却并没有停下,而是视若无睹地继续前行。

不多会儿,只见渔长老大袖一挥,袖中忽地飞出数十把飞剑,那些飞剑就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刺向夜空各个角落。

随即,一只只黑鸦骤然在空中现形,却都是被飞剑刺穿了身体,纷纷掉落下来。

那朗诵声随即戛然而止,怪笑声也消失不见。

显然,是有人用了术法,借黑鸦之口弄了这般把戏罢了。

不过这些黑鸦隐藏地很好,连渔长老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全部搜寻得见,可见施法之人修为之高强。

话说回来,若是寻常戏法,怕是还未接近御驾,便早已被前方探路的大宗师给毁了。

队伍继续前进,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但此刻每个人的心中,都隐隐压了一块石头。

按照常理,施法之人定然在附近,最多不超过数里地,如此公然的挑衅圣驾,剑庙不可能放过他。

但,渔长老竟然没有下令追。

所有人都曾一度相信,剑庙是大成国无法逾越的存在,是皇权跟前最可靠的存在,正如它高高地耸立在皇宫最高处,睥睨着世间的一切。

所以理论上,挑衅圣驾之人,剑庙绝无可能放他回去才对。

但这次,剑庙竟然没有反击。

挑衅圣驾而能全身而退者,自大成立国以来似乎从未有过。

这是第一次!

于是就难免会让人想象,还会不会有第二次?

仙灵现,天下变?

……

第三百二十五章 钟瑾元的赌约

圣驾有惊无险,终于于黎明时分顺利抵达京城,期间再没有发生什么波澜。

很显然,暗地里的那位大能只敢远远地挑衅一下圣驾,但还不敢行刺圣驾。

让钟瑾元他们过来,无非是以防万一罢了。

禁军没有出来迎接,一切都是静悄悄的,甚至京城百姓都不知道,皇帝陛下已经回来了。

钟瑾元完成任何,正要回家补个觉,却被渔长老拦下。

一同被拦下的,还有陈家长子陈世番。

“你二人回去,各自禀报家主,说京师有拜妖会余孽潜入,圣上要你们两家配合清正司,将他们一网打尽。限期,一个月。”

钟瑾元和陈世番都不由神色一凝。

朝廷有剑庙、清正司,还有百万雄师,圈养的奇人异士也有上万,一般情况下,圣上是不会亲自点钟、陈两家的卯的。

如果让他们出手,那就是此事已非同小可,而且还有可能,剑庙当下又不方便去管。

联想起之前的事,钟瑾元隐约明白了什么。

这次,剑庙似乎元气大伤了!

可到底是什么力量,能让剑庙伤了元气?

难道是那仙灵第一的谷蛟确实太过凶猛?

好像有点牵强,毕竟仙灵他也见过,强归强,可总没有到剑奴和三大长老、几十剑士一起出手,都打不过的地步吧?

渔长老顿了顿,又补充道,“一个月后,圣上会亲自过问此事。陈、钟两家世受皇恩,你们勿要让圣上失望。”

说罢,便转身离去。

钟瑾元立即不爽地瞪了渔长老的背影一眼。

糟老头子怎么说话呢?什么叫陈、钟两家,陈家凭什么排在钟家之前?

这么一想,他就决定,这次非赶在陈家之前,灭了那些妖人不可!

他要一巴掌扇两个,既扇陈世番这不知天高的小东西,又扇渔长老这排名不分主次的老东西!

陈世番又何尝不是这种想法?

天下人尽知,陈、钟二家虽未封王却胜于封王,而且皇族的亲王要优中选优才有资格获封,且封王后又不可代代世袭,但是陈、钟两家却是铁打的庄稼,朝廷对两家的优待代代世袭,门面不输亲王。

所以,坊间对两家的比较从未断过。

往常,陈家一直压钟家一头。

但那毕竟是老一辈的事情了,如今钟家自钟载成起,就一直不服陈家,至于这钟瑾元,虽每每比剑都败给自己,却也是死鸭子嘴硬,怎么都不肯承认他差自己一截。

如今圣上钦点两家查案,正是最直观的第一次对比,他自然要赢了。

不光要赢,而且赢了之后……还得让钟家触触霉头,让他们知道知道铁硬还是钢硬,起码十年内看到陈家的人,都低着头说话!

于是略一思忖之后,他便说道,“瑾元兄,你看你我两家,谁能先完成这圣上钦差啊?”

“两家?”钟瑾元呵呵一笑,“何必两家,此等小事我钟家便可办妥,还需要你陈家作甚?”

“是么?”陈世番也呵呵一笑,“你还需要出动整个钟家?我一人便可。”

“我一只手、一脚即可!”钟瑾元瞪眼。

陈世番淡淡一笑,很欣慰自己又轻易地激怒了眼前这个莽夫。

然后问道,“那我们打个赌吧。就看我们谁能先找到并端掉对方的老巢,若是我陈家侥幸胜出,当如何?”

钟瑾元怒道,“呸,就凭你陈家?你们若赢了,说什么老子都照做!若是我钟家赢了呢?”

陈世番哈哈一笑,说道,“不如这样,咱们谁输了,就袒胸负荆到对方府上……就在大门口吧,当着街坊四邻的面,大喊三声‘吾技不如人甘拜下风,请某家恕罪’,如何?”

陈世番这般,完全是在拿捏钟瑾元易冲动的弱点。

因为很显然,如果冷静地去分析,谁都知道陈家在清正司衙门、禁军、京兆府、锦衣卫的人脉更多,能获得的情报也更多,赢面自然就更大。

这番话,他如果跟钟载成去说,钟载成可能会立即把他打出来,但绝不会同意——那老头子脾气暴归暴,正经事上可精着呢,要不然怎么可能三年平新原州,又三千骑平漠北?

他怎么不知道钟家输面大赢面小?

可是钟瑾元这暴脾气一上来,当真是谁都拉不住。

立马说道,“好,一言为定!”

陈世番又怕钟瑾元变卦,随即拿出两张纸,各拟了一份契约,要钟瑾元签字画押,以为凭证!

钟瑾元二话不说,照做!

陈世番微微一笑,也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画上了押,然后将其中一张递给钟瑾元。

“瑾元兄,白纸黑字在此,这事儿就不能改了!谁胜谁负,我们到时候见分晓!”

“特娘的,谁赖谁是儿子!”

钟瑾元收起契约,转身便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陈世番乐得又忍不住嘴角一扬。

这厮,当真是一匹夫啊!

……

钟瑾元回到府上的时候,秦源和钟瑾仪已经在用早膳了。

累了一夜,钟瑾元腹中空空,自然也去了膳厅。

看到钟瑾仪,他立马说道,“仪儿,回头你把你在清正司、禁军、锦衣卫、京兆府、九门的人脉整理整理,我有大用!”

钟瑾仪这会儿正跟秦源拉锯战呢,秦源要给她夹菜,她觉得太腻歪了,就端着自己的碗不肯。

听闻此话,顿时就愣了愣。

人脉什么的……自己有吗?

倒是认识锦衣卫指挥使、禁军统领,可大都只是同僚的关系,除工作以外没有任何私谊。

至于清正司就更不用说了,内廷卫跟他们向来不对付。

于是,便如实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就这么会儿功夫,她碗里就多了块牛排,一块鹿肉,外加一个溏心蛋。

钟瑾仪无奈地瞪了秦源一眼,秦源却一脸嬉皮笑脸地看着她。

钟瑾元这会儿没心情看他们你侬我侬的,皱了皱眉,说道,“你这指挥使是怎么当的?这点人脉都没有?”

钟瑾仪淡淡反问,“你有吗?”

“嗯哼……”钟瑾元立即被汤呛了一口。

然后沉默。

特娘的,老子好像也没有啊?

这下麻烦了,似乎上了陈世番那小子的套?

要是没有这些衙门帮忙,得不到信息,这还怎么追查?

钟瑾元在外面的时候,早就听说那些妖人行踪诡异,手段了得,料想自己一个人追查,必然是千难万难。

这时,只见秦源笑呵呵地问道,“元大哥,你要这些人脉做什么,可否与小弟说一说?”

第三百二十六章 啥,拼人脉耳目什么的?

“哎!”钟瑾元叹了口气,说道,“圣上说,要我们钟家与陈家一起追查那些混入京城的妖人。我与陈家那小子打赌,看谁能先端了对方老巢。谁要是输了,谁就需去对方府上负荆请罪!”

他话音刚落,只见钟载成就背着手,脚步轻盈走了进来。

“元儿,你刚说什么负荆请罪?”

钟瑾元就又把刚才的话给说了一遍。

钟载成一听,当时就老眼一睁,胡子一抖,差点就跳起来。

逆子!你这是要坏我钟家门面!

陈家在朝野人脉遍地,又在江湖上结交甚广,能调动的眼线连自己都难以想象,这种事咱钟家拿什么跟人家……咳咳,这种事咱钟家不占优势啊!

老爷子终究不肯承认钟家在这方面离人家差得远,但这种话,打死他也不会说出来。

再者说,赌约都已经定了,再说有什么用?

为了钟家的门面,只能拼一把了!

但是怎么拼呢?

这可能是自他投胎钟家以来,钟家面临的最大危机了!

钟载成坐在餐桌前,再也没了吃饭的心思,右手握成拳,关节有节奏地敲着桌面。

“爹,您在朝野间应该有不少旧相识吧?能不能帮我打听点消息出来?”钟瑾元怀着试一试的心情,问钟载成道。

他可真特么问对人了。

直接问得钟载成老脸微微一红。

沉默了一息之后,他终于挺了挺胸膛,说道,“老夫在各衙门……自然是有些熟人的。元儿勿急,此事事关钟家门面,为父肯定会帮你的。”

嗯,回头去翻翻与夫人结婚时的人情薄,看看有哪些还没翻过脸的。

钟载成倒是认识几个老东西,活这把年纪了,谁还没狗屎运认识一两个不嫌弃他臭脾气的朋友呢?

可惜大都已经不掌权了,唯一还掌权的就是清正司范司正,可是前两天刚跟他因为下棋吵了一架……要不拎点东西给他去道个歉?

钟瑾元看老父亲那底气不足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

自己爹啥样,他还能不知道么?

“得,看样子这事,得咱钟家自己来了。”

于是,膳厅里又陷入了沉寂。

连钟瑾仪也黛眉微蹙,毕竟这事儿要是输了,折的是钟家全体的脸面。

秦源再次打破了沉默。

笑呵呵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元大哥,听你的意思,似乎那陈家的耳目,比咱们要广?”

钟瑾元没好气地纠正了下。

“略广!”

有点被戳到了痛处,要不是秦源已经是盖章认定的半个钟家人,他很可能直接就掀桌子了。

秦源点了点头,又问,“除了这,咱还输他陈家别的么?”

钟瑾元瞪眼道,“输他个甚,我钟家除了皇家,从不输任何人!贤弟你莫要胡说!”

秦源摸了摸下巴,开始思考。

别的不输,单说耳目人脉这块……自己倒是也有一点点哈。

清正司自不必说,自己是专司情报的青影使,这类情报只要自己想要,他们就不可能不给。

至于九门、禁军,那不还有另一个大舅子么……咳咳,先不算大舅子吧,就姜应泰,也不至于不帮自己忙——要是真不帮,就去敏妃那软磨硬泡。

京兆府要是有什么发现,有姜应泰在,应该同样可以拿到。

你要说江湖势力的话,首先圣学会好像是江湖上最大的组织了?嗯,墨岛也不遑多让……再不济还有景王、庆王私下的势力和耳目,那就算个添头吧。

哦对了,痴情上人和他的镇山宗,马上也要来京城了,他手上应该有点线索,要不然也不会专程跑京城来。

自己去找他,他应该会很高兴的。

还有,在城门口遇到的那位妖人,是宫里的,就由自己来盯吧,那也应该是个线索。

这么一算,情报方面应该不比陈家弱吧?

想到这里,他便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我看咱也不差他们什么嘛,这局咱们的赢面没准还略大一些。”

钟瑾元、钟瑾仪和钟载成一听这话,顿时都苦笑一声。

话是好话,可是听起来就很假啊!

也罢,他又不知道状况。

钟瑾元道,“贤弟,你这话很提气,说得很好。不过你不知道情况,就不要掺和了!另外,你修为也不够,这事儿你别管,好好在宫里待着就行。”

钟载成也道,“贤侄,你有这份心伯父很高兴。不过这事你帮不上忙,那些妖人的厉害你或许不知道,所以就别操这份心了,安心在宫里待着。”

钟瑾仪也不想秦源管这事,但是听父兄这么一说,就有点不乐意了。

淡淡道,“秦源是我内廷卫最得力的密探,他这么说或有他的道理。”

我钟瑾仪的男人,什么时候这么不堪了?

他还是大宗师仙体呢,本使有说什么吗?

岂有此理!

钟瑾元和钟载成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里很复杂。

仪儿啊,你维护自己男人,说明与他感情好,我们很高兴。

可是,你这么顶你爹和兄长,还没嫁出去胳膊肘就往外拐……我们就有点心酸了!

秦源却是嘿嘿一笑,赶紧又给钟瑾仪盛了一碗汤。

老婆,多吃点,咱不怕胖!

……

早膳吃完,从钟家出来,秦源与钟瑾仪一起信步走进皇宫。

按照秦源的说法,那叫消消食儿,吃完就坐飞剑不健康。

到了乾西宫,两人这才分别。

照道理,这会儿该睡会回笼觉的,不过秦源现在没这个心情。

因为宫中的那位妖人,叫王真。

正是敏妃所在成华宫的管事太监,先前秦源去成华宫时见过他一面的。

只是那时候他没有仙气,即便有仙气也离得比较远,所以感应不出他身上的气息。

很显然,那种变异过的妖气,连剑庙都察觉不了。

不得不说,这些拜妖会的人,确实有一手。

现在问题来了,王真接近敏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从之前的情况看,他似乎没有对敏妃下手。

但不代表,他一直不会。

拜妖会的人在京城不断聚集,他们的任务是破坏国运,以及寻找一个叫“蛋”的东西。

蛋不蛋的先不扯他娘的蛋,单说破坏国运,如果杀了一国皇后,不知道算不算破坏国运?

或许没那么简单,所以还是得弄清楚,这些人到底什么计划。

事到如今,无论是为了钟家,还是为了敏妃,或是为了完成圣学会的任务,亦或是……为了维护世界和平,他跟这群妖人,必然要不死不休了。

麻利的,就是干!

第三百二十七章 敏妃的奇怪梦境

秦源想了想,决定还是老规矩,先派纸人去探探消息。

找到王真的住处,然后让纸人藏好,随时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不过因为不知道那老太监的深浅,所以也不好确定纸人直接这么过去会不会被他发现。

于是又决定,先去趟成华宫,探探那厮深浅。

妖人诡异莫测,他自不敢大意。

主意打定,他正要出门,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不由“哎呀”一声!

卧槽,那哥们还活着不?

……

宫中某处空闲的小屋。

摆着花盆的地砖,以非常缓慢的速度移动着,移动着……

过了许久,那地砖终于到了一边,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随后,从洞口处,钻出来一个黄不溜秋的脑袋。

当然,如果不细看,很容易就把它当成一个黄土块。

百里长卿费力地探出半个身子,也没有力气去清理满头满脸的泥土,只是双眼无神的、痴痴地望着小屋的门口。

秦兄……今日会来吗?

他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有个我?

不会的,不会的,秦兄义薄云天,怎会忘了我呢!

那他,没准是被发现了破绽……被杀了?

或是被囚了?

三天三夜了,足足三天三夜,他水米未进,此时嘴唇已经龟裂,一层薄薄的皮脱落下来,被他咬进了嘴里,然后狠狠地咽了下去。

卡嗓子……嗓子一点水都没有!

正常情况下,他饿三天倒是能挺住,关键是他之前身受重伤,一直在运功疗伤,所糜耗的体力是何其之大!

这么一来,无水无米三天三夜,他的体能就达到了极限!

现在他连爬出去的力气都没了,更别提杀出这皇宫去!

秦兄……今日你会不会来?我的心,为你而等待!

正当他心中自苦,几近绝望的时候,猛然间发现门开了。

刺眼的阳光撒进来,刺的他的眼睛一阵生疼,让他不得不眯起眼。

在一阵耀目的光晕中,他终于隐约看到了一个亲切的、高大的、发着光的身影,悄然出现!

缓缓向自己走来!

是他!他来了!

秦源走进小屋,手里捧着一碗饭、一碗水,左腿微屈,右腿僵直地拖在后面,那鞋尖点着地面,就这么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这一刻,百里长卿猛地鼻子一酸,激动得想哭,但显然他已经哭不出眼泪来了。

“长卿兄,你……还好吗?”

“秦兄,你……可算来了!”

“对不起长卿兄,我来晚了,可是我身不由己!我……”

“我知道,我知道!秦兄定然是被抓去拷问了,要不然不可能这么久都没来!”

“啊,长卿兄,你怎知的……确是如此,可我,我没有出卖你!”

秦源温暖的大手,紧紧地握着了百里长卿的手。

百里长卿浑身一颤,哽咽道,“秦兄……这三天,你定然吃了不少苦吧?”

“额,这三天,我……”

秦源轻咳了一声,又道,“哎,不说了,没什么苦不苦的,吃饭!”

说多了,怕你太激动,身体遭不住。

说完,秦源就把一大盆饭菜,和一盆清水,放在了百里长卿面前。

百里长卿此刻手筋脚筋已愈合大半,便立即颤抖着手,端起清水咕咚咕咚先干了,然后就开始疯狂干饭。

那可能是他吃的最美味的一顿饭菜!

“长卿兄,吃完你先在这待着,晚上我便带你离开此地,如何?”

百里长卿瞬间泪目。

“秦兄,我等你!我就在这等你!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就是我百里长卿的亲手足!”

……

告别了百里长卿,走出小屋,秦源叹了口气。

其实这哥们,心思挺单纯的……以后对他好点吧,能少骗就少骗。

骗得都不好意思了是怎么回事?

小小地自我谴责一下之后,秦源又直奔成华宫。

……

成华宫里,敏妃正端坐在寝殿,看尚衣司的太监,给她展示本月新裁剪的几款秋衣。

身为贵妃,每月她都可得尚衣司量身定制的十五件新衣,每件新衣在正式裁制前,需打出样板,让她过目才可。

当然,如果是皇后,则是一月三十件。

如此,理论上就是,皇帝可以夜夜做新郎,皇后么……天天穿新衣,听上去好像很和谐?

敏妃努力地让自己表现得兴致盎然的样子,不时和苏秦秦探讨哪款衣裳看好,哪个颜色漂亮。

但事实上,她发现自己总在走神。

比如看着眼前那件没有裹胸设计的衣裳,她便会想起,适合他来教琴时穿。

可是,自己不是已经决定,以后不见他了么?

不过,他最近在做什么呢?

最近一段时间,敏妃总觉得自己很容易走神,会胡想乱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晚上做梦也是,昨天晚上她就梦到……梦到秦源其实不是真的太监,他还光着身子在他设计的“泳池”中游泳,然后又对自己吟诗,隐约吟了一首很风雅的诗句,可惜自己想不起来了。

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自己还很不羞耻地给他递过去浴巾……就仿若已经习惯了一般。

敏妃不喜欢这种感觉,甚至起来后有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负罪感。

尽管,她也知道,这种叫“春梦”,很多女孩子都会有,苏秦秦有一次就红着脸悄悄跟她提起过,那时她还想做那种梦得是多想嫁人啊!

除胡思乱想外,也有些没精神,敏妃也请过御医来瞧,但御医说没什么问题,也许是她前些日子受惊所知。

受惊,便会这样么?

就在这时,只听外头宫女来报。

“娘娘,乾西宫小秦子求见。”

一听这话,敏妃就又像被火烫了一下,不安地皱了皱眉。

再见他,怕不是晚上又要做那种梦了?

但是突然间说不见就不见了,未免也有些太过刻意了吧?

于是沉吟一番后,便道,“让他来这吧。”

寝殿里有太监有宫女,便显得没什么了。

此时,站在寝殿一角的管事太监王真,从头到尾都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也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拜见敏妃娘娘。”

秦源入殿行礼,笑呵呵的,一如往常。

眼角瞥到了一旁的王真,见他似乎也看了眼自己。

第三百二十八章 难道还要我自己送上门去?

敏妃看到秦源,觉得他的模样,似乎比之前更俊俏了几分,不由又皱了皱眉。

怎可总这般胡思乱想?

“小秦子,你来找本宫何事?”

“无甚大事,我前两天出宫了一趟,买了个小玩意,心想可以给娘娘解解闷,便带过来了。”

说着,他便从怀中掏出一个机械的小青蛙,那东西只要一戳它的屁股,它便能动几下,应该是从墨家的机关演化而来。

当然,也是在小县城买的,他这趟可买了不少小玩具,敏妃、苏秦秦、苏若依的都买了。

敏妃端坐着,看秦源演示了一遍,觉得那小东西甚是有趣,很想拿过来也把玩一下。

但是很快就打消了念头,只是淡淡道,“小秦子,你有心了。不过本宫不喜这些……苏秦秦,赏你了。”

苏秦秦一听,顿时开心地蹲地上,拾起那小东xZ进了袖中,但最后还是气呼呼地瞪了秦源一眼。

你竟不给我买!

自从认识敏妃后,你就变了!

秦源无奈地一笑,然后又道,“另外还有个事,我想再参观下这里,汲取些灵感,我那乾西宫,总觉得缺了点啥。”

敏妃点点头,“好,你可自便。”

这时,只听王真忽然说道,“秦公公,便由老奴陪你逛逛吧。”

秦源心里升起一丝困惑,以前每次来,这老东西都不搭理自己,今天怎么这般热情?

不过,倒也正好,自己也正想找他呢!

于是立即说道,“好啊,那就有劳王公公了。”

两人便一起出了寝殿。

王真先带着秦源,在前院转了转。

“王公公,先前是昭妃那边的对么?调过来不久吧?”秦源先开了话题。

王真笑了笑,“没错儿,昭妃娘娘心疼敏妃娘娘,兴是看老奴办事还利索,便派来这成华宫帮衬下。”

“王公公过谦了。我听说王公公在乾宁宫也是排的上号的高手,有您在,这成华宫就让人安心多了。”

“呵呵呵……老奴不过区区五品之资,离高手差远了。倒是你啊,秦公公,听说眼下已是六七品之境了?而且又有不少神乎其技的墨家神通,连大宗师都需避让三分,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说完,老太监眯着眼,微笑地盯着秦源的脸庞。

秦源那晚用机关术困住了大宗师,自有很多双眼睛看到,虽然庆王已严令手下不得对外吐露半句,但毕竟那么多人,到底还是隐约露了些消息出去。

只是这种消息,当时在场的没有一人敢打包票确认。

你要是去打听,谁都会说不知道、不清楚,毕竟庆王下了封口令,要不是过命的交情,谁那么傻跟你说,我亲眼见着了,千真万确啊?

所以外人听来,这消息真假难辨,或认为那是夸张之词,或认为有人看走眼了,那机关不是秦源的,而且其他墨家高手的。

而此时,老太监显然也很有兴趣知道,传言是真是假。

秦源闻言,顿时哈哈一笑,掸了掸自己的衣袖,挺了挺胸膛,满面红光地说道,“嗨,雕虫小技罢了。我吧,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也不会入宫的。其实,我在入宫前也习武,而且小有所成。你别跟别人说,也不是我跟你吹,以前有个高手说我没准能上大宗师!”

王真笑着听完秦源的话,然后点了点头,“秦公公年少有为,今后一定会成为大宗师的,不像老夫,已是朽木不可雕也,呵呵。日后秦公公高升,可要记得让老奴也跟着沾沾光啊?”

秦源大袖一挥,又拍着胸脯,说道,“嗨,这话说的,苟富贵勿相忘嘛!肯定的!”

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

王真便不再多言。

又执起秦源的袖子,热情道,“来来来,秦公公,我再带你去后院转转。”

二人从前院的影壁后离开,往回走去,不知不觉便经过了一个假山边,秦源忽然感到隐约有股凉气从假山中缓缓流淌而出。

那种气息,与王真身上的一模一样。

秦源知道,这假山之中一定有问题,不过里头到底是埋了东西还是什么,不得而知。

没有看那假山,秦源便笑呵呵地继续跟着王真往后花园走去。

秦源来过几次后花园,但每次只是从鹅卵石小径路过,并没有停留,于是这次他就顺理成章的,以此为由要在后院逛逛。

王真也没有阻拦,便陪着他逛。

后花园之后,也有两处地方淌着变异的妖气,一处是竹林中,另一处则是来源于一棵针松。

秦源不放心地又转了转,确定只有那两处之后,这才笑呵呵地出来。

“有劳王公公了。”

“哪里哪里,秦公公常来坐,老头子攒了些好茶,正愁没人一起喝呢!”

“好啊,”秦源就顺势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奴婢房,问道,“那间便是王公公的屋子吧?”

“非也,是那间。”王真笑道,“秦公公要现在过去吗,茶水管够。”

秦源倒是想去看看,但是又觉得这么做有些突兀,这老东西看起来谨慎的很,说不定会有所怀疑。

于是说道,“今天就不去叨扰了,改日一定去。”

“呵呵,好,秦公公肯赏脸便好。”

……

秦源回了寝殿,准备与敏妃告别,却被苏秦秦挡在了门外。

“敏妃娘娘已经休息了,她让你看完便自行回去吧。”

秦源皱了皱眉,心想敏妃的态度,这两天转变得有点大啊?

想起那晚她靠在自己肩头轻睡的样子,仿佛余香仍在。

“你回去吧。”苏秦秦又催促道。

秦源看着一脸“冷漠”的苏秦秦,又觉得有些好笑,这小醋坛子,八成是又打翻了。

于是一把拉起她的小手,说道,“你过来。”

苏秦秦蓦地红了脸,压低声音道,“你放手,那么多人看着呢!”

秦源把苏秦秦拉到一旁,然后拿出一个精致的小耳坠,塞给她。

“下次来见我,挑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戴上它。”

在蓝星上,男女之间,送饰品已是比较亲昵之举。

而在这个世界,送耳坠、项链、手镯之类的含义,基本等同于送定情信物——只是秦源不知道。

苏秦秦精致的小脸越发的红了。

这些日子,虽然她与秦源从未正式确认过什么,但在很多时候,心中的那种情愫,已经不言自明。

“我、我还没想好呢!”她压低声音说道。

这倒是真话。

宫里头确实有很多太监和宫女,出于寂寞而临时“搭档”一下,假扮夫妻,称“对食”。

不过,等宫女到了年纪,便会出宫,从此两人便老死不相往来,毕竟宫女还要嫁人。

苏秦秦对此一向鄙夷,她觉得要么两个人一直在一起,要么就不要在一起,要不然……就不干净了,怎么对得起以后的夫君呢?

所以在她心里,如果跟秦源在一起了,那自己就要永远要和他在一起,不可以再嫁人了。

可是跟他在一起生不出孩子……

苏秦秦很喜欢小孩子,以前她也想过自己要生好几个小孩的。

另外,她又想到,等自己老了被赶出宫去了,秦源也未必能出宫。

那自己只能独守空房。

她怕自己到时候会反悔,以前她也听过有宫女与宫里的“对食”的公公分开后,在外头耐不住寂寞,又找了汉子……那公公最后哭得可伤心,差点就要投河自尽了。

小秦子要是为自己跳河,那就太可怜了!

虽然觉得自己不会那样,但苏秦秦觉得……最好还是想清楚,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呢!

想好了,就不许再找别的男人了!

在秦源看来,送耳坠虽然亲密,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绝对想不到,苏秦秦已经都想到给他戴绿帽子,他投河的场面了……

见她迟迟不肯收,秦源也只好收回。

说道,“那这样吧,你什么时候想好了,便来取。”

苏秦秦幽怨地看了秦源一眼。

明明要讨人家做妻子,你就不能说点好话,让我坚定一下决心吗?

什么叫想好了再来取?

要我想了,自己送上门去吗?

气死我了,你个大无赖!

第三百二十九章 竟还有此等妖法?

秦源回到乾西宫,开始那三处有妖气的地方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在他看来,无非是两种情况。

一种是王真怕放在屋中被搜出来,所以分三个地点藏了什么妖物。

第二种,则是一种阵法的三个阵脚,因为剑修的剑阵,如果能找到阵脚,大宗师也能感应出某些气息波动,除非那剑阵由顶尖高手做过掩饰。

那么换作是王真这个妖人,就应该叫“妖法”的阵脚了。

此时,秦源已经让阿三、阿四、阿五分别在三处地方附近隐藏了起来,观察王真还会有什么动作。

本来他还想让阿大去王真的房间隐藏,但是又怕王真在屋中也设了妖术,阿大进去要是被发现,那就打草惊蛇了。

于是只好让阿大趴在王真房间的屋檐上,希望能听到些什么。

安排好一切,秦源便盘坐在屋中,开始吞吐仙气。

无论怎样,提升实力永远都是王道。

不过在开始吞吐之前,他想起还没给大舅子说正宗的仙气修炼之法,于是便掏出传音石,借助老甲的传音大阵,给钟瑾元大致说了下气海穴修仙之事。

没想到,没过多久,大舅子就直接来了一句,“小宝道友,你虽是好意,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你错了!”

秦源就奇怪了,心想这货试都没试,怎么知道错了?

“牛哥,你倒是你试下再说啊!”

“试个甚!我修仙五年已得要领,难不成还不如你?”

“靠,你妹的,那我不管你了!”

“你说谁?”

“我说你妹,我睡你妹,怎样啊?”

“气煞我也!你在哪,敢一决雌雄否?”

不欢而散。

秦源继续修炼。

不得不说,有了柴莽的修仙之法,加上他自创的血气修法,以及皇宫之内仙气浓郁的优势,他体内的仙气增长速度几近疯狂。

一股股仙气就如同一条条溪流,缓缓涌入体内,又汇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引导它,疯狂地冲击气海穴。

现在秦源的气海穴,严格说只能算气井,就小小的一个眼。

持续冲击疏通后,到一定程度就能升为气池,这也是他现在要努力达到的境界。

拥有气池之后,他能储存和能瞬间爆发的仙气,将天差地别。

秦源感觉,从上次钟瑾元出那惊天一剑的强度看,他现在可能也是在气池级别。

若是再往上,到了气湖的境界,没准一剑能将整个皇宫从中间劈出一条深沟来——如果没有遇到干扰的情况下。

痴情道人当初一剑劈开了湖泊,又抬手毁了一个山头,这爆发力与钟瑾元相当,顶多略胜一筹,他应该也是在气池级别。

也就是说,目前寻仙会内的各位道友,大都应该在气池级别,无非也就是气池大小的差别。

所以要追上他们的进度,自己也必须快速升到气池境!

这一修炼就忘了时间,甚至连午饭都没吃,直接天就黑了。

直到阿三传来“吱吱”的提示音,秦源才收了气息。

不错,今天地收获比上次更多,现在体内的仙气浓度,已经比六月十五那天,多出两三倍了。

切换到阿三的视角,秦源发现黑夜中,王真站在假山旁,大袖一挥,手中顿时多了一个黑色瓦瓮,去掉盖子后,只见一阵妖风顿时从瓮中喷涌而出,钻入了假山之中。

很快,王真便收起了瓦瓮,然后往竹林走去。

如法炮制。

显然,他是在加持妖气。

那么这些东西可能是一个妖术的阵脚,却不知此妖术何用?

会不会对敏妃有影响?

一想到敏妃,秦源就有点紧张了。

必须立即把这事搞清楚!

于是他指挥趴在屋顶的阿大,趁王真不在,先瞧瞧进屋藏好。

阿大得令,当即利索地门缝中钻了进去,随后藏在床底。

王真给三处阵脚都加完妖气后,便回到了屋中。

没多久,他忽然设下了隔音结界。

紧接着,他的声音响起。

“请转告大统领,一切已准备妥当。”

“三天后皇太后大寿,庆王一定会来后宫拜寿,届时可依计划行事。”

“对,敏妃这头已万无一失。”

三句话后,便再无声音。

秦源心下微微一惊。

看起来,拜妖会似乎在皇太后大寿之日,有所行动?

而这行动,既关乎庆王,又与敏妃有关?

破坏国运……最有希望成太子的皇子……最有可能成皇后的敏妃?

难不成,他们要一起杀了?

秦源想得头皮一麻。

这拜妖会这么疯狂吗,可这是在皇宫,这些妖人真有那个本事?

就凭那个妖阵?还是另有高手进来?

好家伙,现在皇宫都已经这么不保险了么,这大成看着真有亡国之兆啊!

秦源又不禁摸了摸下巴,那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呢?

如果想阻止这些妖人的计划,倒也简单,直接把这事告诉钟瑾仪,钟瑾仪再通报剑庙,直接将王真那厮抓了,然后毁掉妖阵即可。

不过这么一来,自己在宫里的线索就断了,宫外那些妖人还是抓不到。

要不然再等等?

正当他这么想着,忽然透过阿大的视线,他看到床底下钻进来一只老鼠。

那老鼠东嗅西嗅,很快就来到了阿大所在的位置。

阿大一直开启着伪装技能,所以与地面是一体的,现在那老鼠就站在它上面。

撒了一泡尿……

三品的阿大一动不动,表示能忍,毕竟他曾在别人鞋底,踩过臭水沟。

但是秦源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忽然,床吱嘎吱嘎地一阵响动,似乎是老太监坐了起来。

随后,又传来一阵“呵呵呵”的笑声。

黑暗中,那笑声显得格外恐怖与阴森,听得秦源背后发凉。

好在,没过多久,那莫名其妙的笑声就消失了。

没过多久,如雷的鼾声响起。

秦源松了口气,但是越想越不对劲,于是命令阿大,立即撤出。

阿大便贴着地面,悄悄地从门缝中溜了出来,跑到屋外后,赶紧抖了抖身子。

随后,又安静地趴在了屋檐上。

却不想,没过多久,又一只黑猫悄然爬上了屋顶。

那猫走路时悄无声息,好在阿大已是三品的纸人,勉强听到了些动静,这才发现。

然而等它发现时,那猫已经“喵呜”一声,伸出利爪扑了上来!

那黑猫阴气四溢,一看就是妖物,阿大自不可能继续不动。

于是当即一个闪身,又挥起宝剑,朝那黑猫砍去。

“噗呲!”

一剑封喉。

那黑猫当即惨叫一声,飚着血从屋檐滚落下来。

但是当它落地的时候,骇人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地上躺着的根本不是猫,而是一个没穿衣服的小太监!

秦源大惊,原本坐在地上的他,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竟还有这等妖法?

甚至连阿大都懵了,看看自己的宝剑,又看了看地上的人类尸体,不停地挠后脑勺。

咦,杀人了?

要不要挖坑?

“挖个鸡毛坑啊!”秦源探得了阿大的想法,连忙说道,“换个地方趴好,那老太监可能要出来!”

阿大只好收了要挖坑的冲动,继续趴好。

可是,趴了一会儿,只听屋中静悄悄的,连鼾声都不见了!

秦源眉头一皱,让阿大趴在门缝中看看。

这一看不要紧,直接就让秦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屋内,已经空空如也!

第三百三十章 百家术斗妖术

老太监已经发现了纸人,这点毋庸置疑。

如果说那猫是他的妖法,那么那老鼠也很可能是他的妖法,所以秦源高度怀疑,王真已经知道他方才的对话,被自己窃听了。

秦源不知道那厮一开始是如何发现躺在床底下一动不动的阿大的,但他现在确信,拜妖会这些妖人之强、之诡异,确实非寻常人可比。

秦源不再犹豫,当即将纸人全部都招了回来,随后从纳石中掏出长剑,严阵以待。

嗯,他现在又害怕极了!

毕竟他的纸人很多人都见过,王真很可能猜到纸人就是他的,现在人家已经在赶来杀人灭口的路上了。

对了,为什么要说“又”?

秦源掏出剑时愣了愣,他发现自己手里拿着的,竟是那晚在钟瑾仪让自己拿过的吟霜古剑。

不用说,定然是大舅子在归还给自己纳石之时,放进去的。

手里拿着吟霜剑,那丝丝凉意从手心传来,体内的冰魄似乎越发活跃了。

这是好事,可还是很害怕怎么办?

秦源又想起了钟瑾仪,打算给她传个音,让她带点人来帮忙,毕竟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嘛!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传音石已经传不出音去了!

信号被切断?

这特么也行?

秦源眉头一皱,登时屏气凝神,因为很明显,老太监已经到了!

不多会儿,屋顶上的阿二发来“吱吱”的警告。

秦源顺着阿二的视线看去,猛然瞧见乾西宫的上空,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群蝙蝠,那蝙蝠成群结队,足有上百只,绕着乾西宫无声地盘旋着。

乾西宫旁边走过一队内廷卫,竟然对此异象毫无反应,似乎什么都没瞧见。

而在寝殿内的他,则感觉空气陡然间充满了某种诡异的能量,像波纹一般动荡起来。

耳畔充斥着“嗡嗡嗡”、“嗡嗡嗡”的声音,就好像蓝星上电视剧中出现鸽子盘旋时必用的配乐,但比那种更尖锐,让人顿生头晕目眩之感。

秦源赶紧用仙气稳了稳心神,果然大为好转,但与此同时他发现,这么一来,体内相对而言本就不多的仙气,在缓缓减少。

这么下去,身体很快就会被掏空啊?

可是那妖太监竟毫无踪影!

好强啊,好害怕!

秦源想了想,立即调动屋檐上所有喂了毒的镖管,对准那些蝙蝠,便来了一轮齐射。

躲暗处玩阴的,自己好像也会一点点。

嗖嗖嗖,屋顶上一百多个镖管顿时一通齐射,毒镖像雨点般射向蝙蝠,眨眼间那些蝙蝠便纷纷中镖。

然而,下一秒他就发现,毒镖只是穿蝙蝠身体而过,蝙蝠竟安然无恙!

秦源顿时心头又是一惊,好可怕的妖术!

而此时躲在某个隐蔽角落的王真,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的轻笑。

小娃儿倒有些手段,竟在屋顶布了这么多毒管。

也是有趣,一个六七品的墨修小太监,不知道得了什么机缘,竟有这一身墨岛都少见的机关。

可惜太蠢了,凭这点本事,他就敢管宫里的闲事?

不自量力……如他这般的蠢人,能死在自己手里,也算他不枉此生了。

话说回来,这么好的苗子,回头把他炼化成妖物,倒是极好。

也算是意外所得吧,不枉费自己跑这一趟,要不然大半夜杀这么个小东西,说出去脸上也无光。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一阵激扬的琴声。

那琴声从寝殿传来,瞬间穿透了窗户,随后幻化出一把把刀剑,直劈那些蝙蝠而去。

秦源弹奏的,正是《刀剑如梦》!

音家高等战曲,原创宝光加成!

辅之以部分仙气!

为什么突然想起以琴音对抗呢?

因为秦源琢磨了下,那蝙蝠似乎不是实物,更像是幻化出来的,因而才不吃毒镖的“物理攻击”。

你要这么说,那音家战曲幻化出来的刀剑,不正好跟它一个类型的么?

怎么称呼?法术攻击?

反正这妖术总得吃一样攻击吧,要不然就是无敌了,那这老太监还窝在宫里做什么,直接把皇帝做掉不就完了?

果然,战曲一起,那些蝙蝠便纷纷被“刀剑”砍落,随后消失不见。

这下,王真微微皱了皱眉。

屋中,似乎还有一个音家的高手?

不过,王真只是觉得,自己不过有那么一点轻敌罢了。

甚至有点想笑。

音家的人,又能高到哪去?

不过正好闲来无事,便陪他们玩玩!

顺带手,也试验试验自己新学的几个妖术,希望他们别那么快死才好。

想到这里,他便掏出一个竹筒,打开盖子,筒中顿时跳出一只肥硕的黑色虫子,大约拳头那么大。

带它落地后,王真嘴中便念念有词起来。

那虫子似乎听到了召唤,开始不断地抖动翅膀,随后只见它尾部,便如同连珠炮似的,排出无数半截小拇指大的虫子。

刹那之间,成千上万的虫子便朝着乾西宫飞快地爬去,如同一股黑色的潮水。

那些虫子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所触之活物,无不或成枯骨,或尸骨无存!

秦源借着阿二的视线,看得头皮直发麻。

此时,音家战曲幻化的刀剑,基本已经无用了,因为那些虫妖实在太多,根本杀不完!

眼看那黑色的潮水已经漫上了台阶,秦源又悟了。

这个是群体攻击,所以得用群体伤害技能啊!

于是,他当即起身,双手负背,抬首望月,一身浩然正气喷薄而出。

朗声念道“北风卷地百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正是出自边塞诗人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绝对够得上儒家排名前十的风雪战诗!

此诗柴莽未曾剽窃,因而同样原创宝光加成!

刹那间,只见院中狂风暴起,大雪纷飞,无数妖虫被暴风雪席卷而起。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秦源话音一落,又只见平地起冰,之前残余在地面的妖虫又被牢牢地冻在了原地!

王真登时眼皮子微微一跳!

里头,竟然还有个儒家高手?

如此磅礴的风雪战诗,竟是他首创原作,难不成那人是号称儒家第一才子的余言行?

这小畜生,到底找了多少帮手?

但是听着听着,老太监又忽然觉得,好像哪里又不太对了?

“纷纷暮雪下辕门,去时,额……去时雪满天山路,啊这个这个……山回路转……路转……大雪啊,你真特么的大!”

老太监差点喷血!

这是一代大儒余言行?

第三百三十一章 软饭真是香

秦源终于背不下去了。

不过好在,似乎背错不扣分哈?

光是前几句,那凌厉的风雪诗句,配合原创宝光,再配合他部分真气,就已经将所有虫子全部都杀死了!

秦源不由松了口气,然后在心里好好念叨了一句:虞老师,谢谢你当初留堂让我背那首诗……

却就在这时,只见院中又突然长出一朵奇异的鲜花。

那鲜花长成之后,迅速从地底蔓延出无数的根茎,那些根茎异常强悍,轻易便穿透了地上那一块块一人多高的透明冰块,导致冰块纷纷碎裂。

随后,它们又以摧枯拉朽、漫天遍野之势朝寝殿延伸而来!

秦源不由呼了声好家伙,随后回首一个掏,便掏出了两台旋转刀陀,丢到了院子里。

刀陀飞速旋转,那些大而强的根茎,凡触之即断,溅射出无数绿色的粘液。

那粘液溅射在旋转刀陀上,顿时冒出阵阵白烟,很显然它有很强的腐蚀性,在这么下去,刀陀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此时除了侦查的阿二,其余四个纸人也在奋力地砍那些根茎。

然而那花的根茎似乎可以无限生长,断了一条便又长出一条,端的是一个无穷无尽。

比他用赤鲵可方便快捷多了!

而更诡异的是,这触手怪竟然还能开口说话。

“呵呵呵,老夫原以为杀你如同灭蝼蚁,没想到这小小的乾西宫,竟还藏着另两位高手,倒是失敬了!此花名为三生彼岸花,打不死杀不尽,且看你们如何破之,哈哈!”

打不死杀不尽?

秦源表示好害怕!

于是立即启动早已在四周埋伏好的三个雾偶,话说这也是他最后的三个雾偶了,先前制作的那一批都已用完。

大雾顿起,却不想那妖花虽动作微微一滞,但很快就通过无处不在的根茎找到了雾偶,瞬间将其击碎。

“哼哼,雕虫小技,墨岛就这点本事么?”

被嫌弃了……

秦源站在窗边,砍断了几根破窗而入的“触手”,看了眼那艳丽的花朵,眉头一皱。

随即手一抬,终于放出了墨家天字号的大机关,飞鸢。

巴掌大的飞鸢扔出窗外后,瞬间就变成了个庞然大物,随后便依照秦源的意思,如同一支利箭般朝那花朵冲去。

那“触手怪”见状,慌忙调集了一些“触手”前去阻拦,眨眼间就有十余条触手缠住了飞鸢。

可飞鸢是何等机关,又加持了秦源的仙气,岂是这些“触手”能阻拦的?

只见它轻轻挣扎了几下,那些“触手”便纷纷断开!

正当飞鸢临近,要叼到那奇花之时,只见那“触手怪”顿时暗光一闪,那些触手仿佛又重新被加持了大量妖气,以更快的速度围拢过来!

这次,几乎所有的根茎都缠住了飞鸢!

飞鸢终于动弹不得!

可飞鸢动弹不得,秦源还没出手呢!

只见他一声长啸冲出屋外,随即举起吟霜,重重地朝那花朵劈去!

这一剑,冰冷的霜气四溢,连周遭空气中的水汽都凝结成冰,冒出一股白色的烟雾。

“噗呲!”

奇花落地,切口布满晶莹的霜雪!

刹那间,那些根茎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依旧躲在暗处的王真,这下终于脸色一白,浑身上下如同被那霜气打到,连血气都为之一凝。

他、他这一剑,至少有大宗师之力!

他不是人,他才是妖,他才是妖!

如若是他人类,又怎可能这般年纪便是大宗师了?

但惊骇了一阵之后,他又重新稳住了心绪。

大宗师又如何,自己照样杀他!

刚这般想着呢,却见那小太监已朝他飞驰而来。

嗯,阿二一直在屋顶看着呢,都这么久了,它还能找不到那老太监到底藏在哪么?

秦源现在太害怕了,所以决定今晚一定要做了他,否则谁知道他会不会去叫更强的妖人?

王真见秦源竟主动除了乾西宫,不由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好,很好!

本来还忌惮你那乾西宫里机关重重,既然你自己出来了,那便是你找死!

大宗师又如何?今夜就让你瞧瞧,真正的妖术!

于是不再掩藏,王真运足体内妖气,噌地一下从草丛中跳将出来,在空中又轻轻哼了一声,登时身形大变!

如同那驼背老者一般,他身体暴涨,体内之妖呼之欲出!

被逼成这样,王真也是叹了口气。

毕竟,这很容易引起剑庙的注意,所以必须速战速决才行!

他一声怒吼。

“来啊!”

“来了!”

秦源答应一声,随即吟霜剑便已落下!

一道带着凝霜的剑气,以不起眼的气势,悄然朝王真飞去。

王真不屑一笑,自己妖身护体,岂会怕你这区区一剑?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脑海,他便猛然感觉自己浑身一僵,然后才是一道白光从自己眼前闪过。

“梆!”

王真那一丈多高的妖体,瞬间就被巨大的冰块冻住了!

秦源终于松了口气。

然后欣喜地看了手中的吟霜剑一眼。

此剑,与万年冰魄果然是绝配!

不但能将施放冰魄的速度提升一倍以上,普通强手根本避无可避,而且施放时举重若轻,很容易被忽视!

得此一剑,自己的战力无疑又提升了一个层次!

指挥使老婆的软饭真香!

怕一会儿有人来,秦源赶紧掏出之前从驼背老头那搜刮来的麻布袋,将巨大的冰块收进了袋子中。

那麻布袋也算个小法宝,可容纳的东西,远比它看上去的要大,关键是它可以藏活物,而纳石就不能。

秦源之所以要用麻布袋装,主要也是怀疑妖化状态下的王真,没有被冰冻而死。

将王真拖回寝殿后,秦源稍稍等了一会儿,然后才手一挥化开冰冻,又赶紧用景王送的捆妖绳将他困住。

再放倒,用地上无数个机械鬼爪将他从头到脚全部抓住。

想想不放心,又挑断了他手筋脚筋。

往伤口喂了点毒。

一切都准备就绪,这才想起来,是不是得先看看他死没死?

解冻后的王真,正处于昏迷状态,可能是体内妖气不继,也可能是重伤,倒是解除了妖化状态,恢复了人样。

摸了摸他的脉搏,好像还有跳动。

秦源琢磨着,先把他叫醒,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到时候再杀不迟。

于是又是恰人中,又是扇巴掌,废了好大的劲,这才把奄奄一息的王真给弄醒。

“欢迎来到乾西宫,我叫小秦子。能耐不大,本事没有,全靠同行衬托。江山父老能容我,不使人间造孽钱,小秦子给您鞠躬。”

怕这货活不长,秦源先把“场面话”说完。

王真这个时候显然没心情给他叫声“好”,只是瘫软无力地躺在地上,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打量了下寝殿。

最后落在了一个移开了凤床,正在挖坑的纸人身上。

突然,他瞪大眼睛道,“这、这就你一人?”

“就一人啊!”

“音家,儒家的高手……”

“什么音家儒家,”秦源呵呵一笑,“都是我啦。别夸,一夸我容易骄傲。”

“这不可能,这……”

“行了,废话少说。”秦源问道,“你想痛快点死还是慢慢被我折磨死?痛快点的话,你就跟我说说,你们拜妖会接下去什么计划。”

只见王真惨笑一声,“好,好……我这便说。”

秦源皱了皱眉,这痛快得有点过分了吧?

第三百三十二章 妖都没你狠!

王真颤颤巍巍地扭动身体,把脸转向秦源,似乎是有话要说。

但是被机械爪抓住的右手腕却是暗暗一抖,手里便悄然多了个东西,然后就想拼尽全力将它捏碎。

若是其他人,没准要被他瞒过去,可秦源是什么人,哪怕对手放个响屁他都怀疑人家在用暗器的人,岂能注意不到这小动作?

当时就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

“老东西,还不老实!”

骂了一声,再去看王真的手心,顿时乐了。

本来还以为是暗器呢,原来这老小子拿的是纳石。

不用说,既然他想销毁纳石,那纳石中肯定有好东西。

王真见纳石被秦源夺走,顿时满脸赤红,脖子大动脉连着额头的青筋纷纷暴起。

此时他终于开始后悔!

早知道这样,这纳石就应该藏在屋子里的,那地方很隐蔽,一般人绝对找不到。

但是因为发现了那纸人,他出门时有些不放心,所以取出来带身上了。

他当时想的是,东西自然带身上最安全了!自己只是出门,随手杀一个小太监罢了,能有什么风险?

嗯,凤床底下的那两位当时也是那么想的,他们回头应该能好好交流一下。

王真喘着粗气吼道,“秦源,你敢坏我拜妖会大事,大统领不会放过你的!他会把你练成妖,练成猪狗,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秦源嘿嘿一笑,“大统领什么的我倒是有点怕的,但是我只要杀了你,他怎么知道是我干的?你还是担心担心你以后翻身方不方便吧,因为一会儿可能有点挤哈……不过肯定热闹。”

说完,又对阿大说道,“阿大,洞挖深一些,宽敞一些,王公公是个体面人,别屈了他。”

阿大悄然回头,奇丑无比的脸对着王真瞧了一眼,好像是阴阴地一笑,然后又回头,加快了速度。

秦源坐在地上,开开心心地当着王真的面,把纳石中的东西一样样的掏了出来。

银票三张,计三千七百两。

黑色瓦瓮两个,看上去很邪性,先嫌弃地丢一边。

各种颜色的丹药十来瓶,秦源也不敢用,暂时丢一边。

猫皮、狗皮十来张?这应该就是将人变成猫狗的道具,特么的!

传音石三个,应该是联络不同的三个对象的,这东西回头有大用,秦源先收了起来。

最后是一张皇宫地图。

和周珏成的那张差不多,只不过这次更详细,不但标出了最新的侍卫巡逻时间,而且各门的盘查哨口上还标注了时辰。

这说明到时候还会有妖人进宫。

至于为什么标注时辰?

这很容易猜到,无非是规定了拜妖会的人进来的时间,想必这段时间内的守卫,是被安排好的。

自从六月十五事件后,宫里已经加强了防卫,一般侍卫绝对不敢在这个时候顶风作案,所以那些侍卫要么是被妖术控制,要么……

要么就是誉王的人了!

誉王上次元气大伤,颓势已现,不排除他为了对付庆王而孤注一掷的可能性!

人被逼到绝路,没什么事是不敢做的。而搞掉庆王和敏妃,完全符合他的利益。

当然,这也只是猜测,究竟如何还要继续追查才知。

纳石中除了这些,还有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大抵都是做妖法时要用到的,秦源对妖术一点兴趣都没有,于是全部收拢,打算一会儿去厨房,全部烧掉。

收好东西,秦源又问道,“好了,现在你可以选择了,是要回答我几个问题,痛快点死,还是咬定青山不松口,被我慢慢折磨死?”

王真咧嘴惨笑,“你倒是问问看呐?”

“好,第一个问题,你在敏妃寝宫里布了三处阵眼,那是什么妖法,做什么用的,说说看。”

“那是帮她强身健体用的,哈哈哈。”

“你特么……”

“你好像很关心敏妃?”

“对啊,要不干嘛问你?”

“呵呵,无根之人,要这般念想何用?”

“这你就别管了。”秦源说着,把阿三和阿四又叫了过来,然后说道,“你们两个,把他身上的肉一块一块挖下来,注意慢慢挖,不要让他太快死!主要是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那么硬。”

阿三和阿四刚要动手,却见王真一阵大笑。

“哈哈哈,我妖家世世代代为众妖之奴,身为奴隶为主人而死是无限荣光。过不了多久,妖王殿下将会重新主宰这世界,你们这些凡人众将匍匐在它的脚下颤抖。而我们……”

秦源大怒,一巴掌甩了过去,直接甩飞了他几颗大牙。

“真特么当奴才当出优越感来了?我尼玛……阿三阿四,赶紧动手啊!”

但话音一落,他便发现王真的头已经歪到了一边,嘴角缓缓淌出一股黑色的鲜血。

“我擦,死了?”

秦源皱着眉摸了摸他的脉搏,果然已经完全停了。

这样都能自杀?

想了想,又对阿三说道,“把他的头砍下来”。

谁特么知道他这是不是妖术假死?

阿三毫不犹豫地就手起刀落,一剑砍掉了王真的头颅。

看着在地上咕噜噜乱滚的头颅,秦源琢磨了下,又觉得不够保险。

万一人家的妖术,是可以断头重生呢?

断阳可以再造,断头重生理论上也不是没可能。

于是又对阿四说道,“把尸体扛到厨房去,我要烧一烧,给他丫的挫骨扬灰,看他怎么重生。”

老子现在害怕极了!

就在这时,只听地上那头颅猛地开口了。

“别,别烧别烧,我说,我都说还不成吗?”

直到现在,王真才意识到自己惹了一个多恐怖的对手,同时也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恐惧!

这出先假死,随后断头重生的妖术,天底下会的妖士寥寥无几,正是他引以为傲的保命底牌!

若非机缘巧合,加上三十年的苦修,他也决然练不成这门妖术。

王真原本极为笃定,认为有此妖术,自己定然死不了!

你想啊,一般人看到脉搏和心跳都停了,是不是就以为人已经死了?

好,就算那个人非常谨慎,不放心地又将他的头给砍了下来,这总该做到头了吧?

可这个小畜生,竟然还不放心,还要挫骨扬灰?

他这算是谨小慎微,还是丧心病狂?

妖都没你这么凶……

第三百三十三章 差点就绿了啊

再说秦源,一看特么掉下来的头都说话了,吓得当时就像一条受惊的老狗似的跳了起来,差点没当场窜出窗户去。

心颤颤地想,这世界原来真有这等妖术?

倒是几个纸人来了兴致,纷纷围拢了过来。

能说话的头颅,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阿大先好奇地踢了它一脚,然后嗖地一下躲到柱子后面。

阿三发现它只是“哎哟”了一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于是也上去踢了它一脚。

咕噜噜,头就滚到了阿四脚下。

阿四很高兴,终于轮到自己了,于是捡起头一个大脚就踢向窗外。

好在被秦源一把接住了,但是细一看血淋淋的霎是可怕,就又丢到了地上。

王真龇牙咧嘴,疼得嗷嗷直叫。

“别踢了,真拿老夫的头当球踢啊?我说,我说还不成么?”

秦源这才制止了纸人,然后蹲下来说道,“那行,赶紧说。”

“我说了,能否别烧我,让我的头与身子合葬?反正我是活不了了,只要这样过一刻钟我就会死,只想留个完整的尸首!”王真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道,“你要是肯跟天道发誓,我就说!”

当初他投入拜妖会,就是想谋个长生不死,现在眼看要死,他自然是什么都顾不得了,哪怕有一点希望也不放过。

秦源心想,不烧你让你合葬,你这不明摆着还能活么?

但很快,他就呵呵一笑,说道,“也行,我对着天道发誓,不烧你,也会让你的头与身子合葬。不过,我要过一天一夜才会合葬,这样你的血流干了,想活也活不成了。”

嗯,来点自以为是吧,显得自己不太聪明的样子。

王真心中大喜,他那妖术只要在三天三夜之内合葬,都可起死回生!

于是连忙说道,“那好,我说,我都说!”

“好好说,说错一个字,那些可不做算了!”秦源又冷哼道,“我既然问你,就肯定已经知道一些事了,你最好别冒险!”

“自然,自然。”

为了把握最后的机会,王真一口气把能说的都说了。

原来,在成华宫所布的阵法,是一种催动情欲的妖阵。

此妖阵,只针对敏妃。

具体来说,他们是想让敏妃陷入对意中人的幻想之中,渐渐地就会无法自拔,然后在皇太后寿辰时,引庆王至成华宫,到时候妖阵一动,敏妃就会把他看作是意中人。

嗯,庆王也会受到妖阵影响,想起他的意中人,接下来剧情就不可描述了。

再然后,有人会撞破这个“奸情”,因为敏妃是未来的皇后,皇帝自然不会放过庆王,所以庆王不得不连夜出逃。

为自保,他必须与青云阁、圣学会、拜妖会等一起,反朝廷。

皇室父子相残,天下大乱,大成国运便会更加衰微。

……

秦源听完,心噗噗直跳。

特娘的,这妖计要是真得逞,岂止是皇帝要砍庆王,自己也想砍了庆王啊!

砍了庆王,然后深夜哭着找皇帝一起撸串有没有?

陛下,你女人被人睡了?真巧,我也是!

想到这里,秦源就忍不住问道,“此妖阵如何破解?快说!”

“那三处都埋有九尾妖骨,拿出来便可破之。”

秦源听完,当即对阿五使了个眼神。

阿五义愤填膺,二话不说就飞了出去。

很快,便在成华宫的那处假山下,挖出了妖骨,随后又在另外两个地方也挖出了同样的妖骨。

果然,那些地方的阴冷之感瞬间消失了。

秦源松了口气,然后对王真的“头”说道,“算你老小子识相,要不然我肯定把你剁成肉酱,丢云碧池里喂鱼。”

鱼吃了你,然后再被楚宴修那厮吃掉!

王真吃力地撑起一副笑脸,但眼中隐隐闪过一丝狡黠。

竖子,你对妖术根本一无所知!

又道,“秦公公,我撑不了多久了,你还想问什么,赶紧问。”

秦源看他脸色越来越白,地上的血也淌成小溪,忙道,“你说说,你们在京城有几个据点?还有,平时你是如何联系他们的?另外,听说你们还在找一种叫‘蛋’的东西,那是什么,快说。”

“京城的据点我真不知道,平时我是通过传音石联系上头的,那人应该在宫里,但究竟是谁我也不知。至于‘蛋’,我从未听说!”

“你不老实!”

“哎哟喂,我句句是真啊!句句是真,求你一定要说到做到……”

“那天你出城去我看到了,你是不是去联络了?”

“我,我是出城为娘娘办事,你可以去问他,买花苗呢……”

王真的声音越来越弱,没过多久,便眼睛一闭,真的“死”过去了。

这次倒不是他装的,而是的确失去了意识。

秦源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阿大,发现这货还在挖——那洞都挖了好几仗深了。

“行了,过来帮忙。”秦源冷笑一声,“咱说到做到,说让他合葬就合葬,绝对不带一点水分!”

……

子夜时分,月朗星稀。

一股残存的变异妖气,悄然进入成华宫奴婢房。

小太监王三儿猛地睁开了眼,随后表情木然地坐起,轻轻地从身边躺着的几个太监身上跨过,出了门。

月下,他悄无声息地走进了王真的房间,爬到床底下,找到一块地砖,轻而易举地撬开。

底下是一个黑色的瓦瓮,打开翁盖,他从中掏出三块妖骨。

叼在嘴中后,王三儿瞬间变成一只黑猫,随后来到了假山下,又去了竹林中……

不多会儿,变回人形的王三儿又回到了奴婢房,如往常一样,回到自己的炕位睡好。

刚刚躺下,他忽然眉头一皱。

方才自己,出去做什么了?

而此时,寝殿内的凤床上,敏妃轻轻地翻了身。

睡梦中的她,又看到秦源在乾西宫刚刚修建好的阳光房里,泡着澡,笑吟吟地要她弹琴。

“你若不弹,便要喂我吃葡萄!”他说。

“小秦子,你怎这般不正经?”她红着脸,说。

可是分明觉得自己,又好开心……

……

与此同时,乾西宫寝殿的凤床之下。

王真那具没有头颅的身体,开始悄悄蠕动起来。

循着微弱的意识,在此前预留的妖息的作用下,一点一点的,朝头某个方向蠕动过去。

旁边的泥土,似乎受到了什么力量控制,纷纷退向两边,给那具无头尸让路。

潜意识告诉王真,头颅确实离自己不远。

这蠢货,果然中计了!

妖气不断涌入他的体内,让他力量大增,蠕动速度也不断加快。

终于,他感觉自己的脖子贴到了头颅!

等下,可是感觉似乎不对?

为什么凉凉的……还非常坚硬?

妖气催动手臂,王真开始摸索。

那东西方方正正的,到底是什么?

费了好一会儿,他才弄清楚了真相。

那是一个铁盒子!

自己的头,竟然被锁进了一个铁盒子里!

更过分的是,那铁盒子,四周至少上了十余个铁锁!

虽然王真本就什么都看不到,但他还是感觉眼前一黑。

头在铁箱之内,这还如何接上?

这妖术再强,总不至于顶着一个铁箱也能敷衍了事,就给活了吧?

起码得头和脖子碰到啊!

修整了一会儿,王真终于怒了!

召集了自己此前预留的所有妖气,凝聚于体内,做最后的挣扎!

没时间了!

他必须一个锁,一个锁地将它们掰断!

此时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很惊悚。

一具无头尸,双手正在掰铁锁!

一个、两个、三个……

足足十多个铁锁,居然真的被他全部掰断!

此时王真的妖气几乎已经耗尽,于是慌忙打开箱子,激动地将手伸了进去!

然而一摸,他顿时眼更黑了,比黑夜更黑!

里面还有个铁箱!

铁箱套铁箱!

小畜生,非人哉!

噗!脖子处,终于喷出一股黑血!

那可能是他最后的一口血了。

王真,卒!

……

此时,坐在凤床边吞吐仙气的秦源,听到地底下终于没了动静,也着实松了口气。

于是把摆在跟前的地雷、木鸢、旋风陀螺收回。

又把吟霜剑插回剑鞘。

最后,冲阿大、阿二它们挥了挥手,“都去休息吧。”

看看时间,似乎也不早了。

于是他起身出门,往一处小屋走去。

“长卿兄,出来了!”

百里长卿一从底下钻出来,秦源就从纳石中拿出一盆水,让他好好洗了洗。

洗完,拿出大宝剑,帮他刮了个胡子。

然后递给他一套太监服穿上,又将先前齐大山的尚食司当值太监的腰牌给了他。

说起腰牌,当初他为了一块腰牌望眼欲穿,现在他那最不值钱的就是腰牌,什么样的都有,都快可以摆摊了。

“跟在我后面,别说话,我带你出去。”

“就……这么简单么?”

秦源呵呵一笑,“那得看谁带你了。”

如今他秦公公,整个皇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就冲他大清早能与钟瑾仪一同步行进宫,宫里稍微懂点人情世故的就知道,他可不是普通的太监。

果然,凭借之前跟钟瑾仪要来的文书,以及腰牌,两人一路畅行无阻。

顺利出宫。

到了外边,百里长卿紧紧地抱着秦源,眼含热泪。

“多谢秦兄!自今日起,我之命,即是秦兄之命!请受我一拜!”

百里长卿要行大礼,秦源连忙上去扶住。

“长卿兄,言重了!快些回家吧,回头令尊该急了。若是他日得闲来看我,可去长乐坊甲十号留信,我得知后自会找你。”

百里长卿重重点头道,“一定,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嗯,不过还是那句话,千万不要将今日之事告诉任何人。”

“秦兄放心,我必守口如瓶!”

百里长卿说完,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秦源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微微一笑。

玉泉宗那头,自己的楔子算是钉进去了。

对了……这么晚了,就不回宫去了吧?

所以,晚上去哪睡比较好呢?

第三百三十四章 妖银

好久没去睡……好久没去苏若依那睡了,本着一碗水端平的原则,秦源掏出传音石,先给苏若依传了个音。

“今晚你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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