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善奴来到灵堂前,刚要喊出“吉时已到,出殡。”没想到门外传来通报声:“四大分舵舵主前来吊唁。”大善奴心中一颤,脸色大变,果然四人同时赶来,这肯定不是一个好的信号。万芊儿仍旧是一脸的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随即一名身材魁梧虬髯大汉走了进来,人未到,哭声已经传来,进来后快步来到灵前,痛声道:“诶呦我的老哥哥,我的万庄主啊,你怎么撇下我就走了呢?我们当年可是发过誓,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的患难兄弟啊,想当初我们吃了多少苦,付出了多少艰辛,才创立了万通山庄。这么多年,我们终于让万通山庄的堂口遍布天下,成为了天下第一庄,可以过上好日子了,你怎么就走了呢?兄弟我本该随你而去,可我们辛苦打下的山庄,总要有人去管。你放心的走吧,山庄就交给兄弟吧。”王一一眼认出此人就是南分舵舵主轰天手雷震。轰天手雷震声泪俱下,但王一在他脸上看不到一丁点悲痛之情,反倒是藏着淡淡的喜色。
大善奴悄然站在了王一的身边,以为王一不认识轰天手雷震,在其耳边低语道:“南分舵舵主轰天手雷震,一身横练童子功,金钟罩铁布衫刀枪不入。在四大分舵舵主中,武功最高,威望也最大。早年老庄主做戾太子刘据的贴身侍卫时,就跟随老庄主了。为保童子功,至今未取,只有一个义子。”大善奴刚说完,轰天手雷震佯装抹了抹眼泪,来到了万芊儿面前。万芊儿躬身施礼。轰天手雷震托大的道:“大侄女,节哀顺变,你放心,万通大哥走了,还有叔父在呢,以后叔父会替大哥管好这万通山庄的。”万芊儿自然听出轰天手雷震的话中之意,但父亲出殡是目前最重要的事,口舌之争毫无意义,淡淡的道:“多谢雷叔叔,侄女我还能应付得来。”随即不再搭理轰天手雷震。轰天手雷震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刚要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大善奴拽到了一旁寒暄。
大门外再次传来悲痛之声,只见一瘦一胖两人同时走了进来。瘦子鼠眼八字眉,两侧太阳穴高高鼓起,步法轻盈。胖子则白白嫩嫩一脸的福相,貌似人畜无害的样子。王一识得两人,正是云中雀卓风和铁算盘赵钱。两人来到万通的灵位前,又是一顿痛哭流涕,说辞和轰天手雷震如出一辙。随即又到万芊儿面前接受万芊儿的谢礼。
大善奴不知何时已回到王一的身边,耳语道:“瘦子是东分舵舵主云中雀卓风,八步赶蝉的轻功练得炉火纯青,为人狠辣做事不留余地。胖子是西分舵舵主铁算盘赵钱,武功不如轰天手雷震,但善于心机擅长经商。”王一佯装不知,认真的点头。这时最后一个分舵舵主也走了进来,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年龄,腰间插着铁折扇。和之前的三名舵主不同,他没有哭泣,只是面带悲伤来到灵位前,三鞠躬吊唁后并未言语,来到万芊儿面前倒是多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王一看着先前的三位分舵舵主都在四五旬上下,而这个北分舵舵主却甚是年轻,想必就是那个刚刚接任舵主的那位。果然大善奴说道:“北分舵舵主御风扇李丹扬。其父去世后他接任的舵主之位。刚刚接任,还无功绩,更谈不上威望。”王一轻轻点头,对这位舵主已了然于心。
大善奴见四大分舵舵主都已吊唁完,走到灵前,高声喝道:“吉时已到,出殡。”出殡队伍一路来到雪玉金汤。之前隐藏的洞穴,此刻已经修成了墓穴,墓门也不再隐藏,一眼可见,甚是奢华。按照仪式将棺椁放入了墓穴中,实则为衣冠冢,万通的尸身早已随着爆炸溶于山中。
轰天手雷震对葬礼漠不关心,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倒是不停的看向雪玉金汤,忍不住对身边的云中雀卓风道:“雪玉金汤可真是好东西啊,被万通一直霸占着,这么多年了,我就享受过一次,还是给他贺四十大寿时候,他高兴才赏赐的。”云中雀卓风道:“咱们还不是一样,谁让他是庄主呢?”轰天手雷震邪魅的一笑道:“庄主这不是没了吗,以后咱兄弟可随时享受啦。”两人相视而笑。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却还是被一旁的王一听见。王一冷冷的道:“哼,万通庄主刚走,两位就说这样的无义之语,不觉得无耻吗?”轰天手雷震和云中雀卓风看向王一,怒目而视,没想到有人敢如此和他俩说话,不由得多看几眼。感觉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王一一撇嘴道:“另外告诉两位一声,万通庄主已经把庄主之位传给其女万芊儿了,我奉劝那些不怀好意,枉做庄主之梦的人趁早滚远点,不要痴心妄想了。”轰天手雷震仿佛被人说中心事,不由得面红耳赤,怒喝道:“你...”云中雀卓风却赶紧将轰天手雷震拽到了一旁,他们毕竟是长辈,确实不该有此言语,此刻发火很是理亏。
出殡仪式完成后,众人聚在前院吃席。万芊儿、王一、四大分舵舵主以及县令和镇上三名乡绅坐在主席。王一和县令分坐万芊儿左右,四大分舵舵主紧挨县令相续而坐。大善奴和一众下人丫鬟在下面忙乎招待客人。不愧是万通山庄,七八十桌的客人被安排的井然有序,照应周全。万芊儿先给众人敬了三杯酒,感谢大家能来参加万通庄主的葬礼。众人又安慰了万芊儿几句,就开始推杯换盏。
轰天手雷震看着王一有些眼熟,想探知王一的底细,却冷冷的道:“这位小兄弟看着有点眼生啊?”万芊儿看了一眼四大分舵舵主,淡然道:“雷叔叔,卓叔叔、赵叔叔,这位王少侠是紫儿的未婚夫婿,他和紫儿的婚事是家父生前认可的。”万芊儿特意将“家父认可”四字加重了语气。王一起身抱拳见礼。轰天手雷震和云中雀卓风对视一眼,端起酒杯来到王一身边。王一再次起身。云中雀卓风道:“原来侄婿啊,好好好,一表人才。”说着看向万芊儿道:“大侄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应该早点告诉我们这些叔叔才对。”万芊儿微笑点头不语。轰天手雷震则道:“既然是侄婿,那我们理当多亲近亲近。”说着给云中雀卓风使了一个眼色,云中雀卓风会意,伸出右手,呵呵笑道:“来,侄婿,咱们亲近亲近。”江湖人士初次见面,不知道对方功力深浅,往往表面客气,却暗自试探对方的功底。
王一心中自然明了,眼见轰天手雷震和云中雀卓风来者不善,不由得暗自戒备。在场的各位武林人士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各怀心思的看着。万芊儿和大善奴知道王一的功力,没有任何的担心,自然不会出手阻止。铁算盘赵钱笑呵呵的等着看王一的笑话。御风扇李丹扬则惺惺相惜,有些可怜王一这个年轻人,似乎已经想到了王一狼狈不堪的下场,面露不忍之色。
王一面无表情,从容的伸出右手和云中雀卓凡握手,冷冷的道:“在下可不配有你这样的叔叔,我们还是各论各的辈份。”手下暗自用力,心中恼怒其先前的作为,寒冰指力不由加大了力度。众人开始还见云中雀卓风面带笑容,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可渐渐的笑容开始凝固,脸上慢慢变得惊恐,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身体不知为何不住的打颤。云中雀卓风何时吃过这种亏,心中大惊,想缩回手,奈何自己的手被王一牢牢抓住,动弹不得,一种无能为力感涌上心头,下意识的看向轰天手雷震,眼神中满是祈求。
轰天手雷震看在眼中,心中一惊,知道云中雀卓风吃了大亏。暗叫一声“不好”,举起酒杯递上前,手臂暗自运力,嘴上却道:“好,各论各的辈分,这样很好。王少侠,老夫敬你一杯。”王一端起桌上的茶杯,淡淡的道:“在下不会饮酒,就以茶代酒。”说着两人端着酒杯和茶杯的手腕就交叉到了一起,暗自运力。轰天手雷震嘴里说道:“王少侠,请。”手下用力,想将杯子推到王一嘴边。但任凭他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王一端着茶杯的手臂纹丝不动。轰天手雷震大惊失色,才知道眼前的少年是个高手,自己和云中雀卓风远远不及。但此时已是骑虎难下,只盼着拼尽全力别太丢了颜面才好。
王一冷哼一声,道:“雷前辈,请。”说着手臂用力,只见轰天手雷震手中的酒杯被王一推着缓缓的向其嘴边靠近。轰天手雷震额头也顺下了汗珠,眼看酒杯就要碰到自己嘴边,空着的右手在其左手腕处一推,随即侧身,手腕翻转,卸掉了王一推来的力道,酒杯落到了右手中,杯中酒半滴未曾洒落。也算他应变得快,表面上总算没有丢人,但行家都知道他吃了亏。这边的云中雀卓风可就没有轰天手雷震那么幸运,寒气入体浑身冻得麻木,不停的颤抖。总算王一没有赶尽杀绝松开了手。云中雀卓风仿佛得到了大赦一般,松了口气,刚要说点什么找回点颜面,却发现双腿已经僵硬得无法动弹,一阵恐惧从心底升起。就在云中雀卓风不知所措之时,王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卓前辈,快回座位吧。”云中雀卓风顿感一股暖流从王一的手掌中流入体内,身体中的寒意顿消,经脉恢复了通畅,两腿也有了知觉,试着迈步果然可以行走了。不由得大喜,快步的回到了座位,死里逃生让其顾不得丢失了颜面。轰天手雷震和云中雀总感觉王一似乎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当初王一并未以庐山真面目见二人,也难怪他们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