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以前。
就算是突然之间听到妖族与城头修士开战的消息。
青州城内居民也不会有太多的震惊和害怕。
见的多了,听的多了,就会习以为常。
更多人心中所想的是,再怎么厮杀惨烈,到头来获胜一方只会是城头的修士们。
城头战事赢得多了,这也让他们潜移默化的认为,每场战役都会胜利。
在一次次的守护中,竟也潜移默化的认为,青州城是坚不可摧的。
然而,他们不知道。
为了守住这座青州关,那座城头从古至今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他们把他人拼尽全力换来的太平,当作了理所当然的事。
以至于,才会有之前有人闹矛盾时,出现了的大张旗鼓的“文斗武斗”之类的喧哗与骚动。
天尚未亮。
突然之间,一条让他们感到气愤、震惊的消息传遍城内。
那一刻,他们好像回想起了好多年前多次时有发生什么惨烈。
他们开始知道害怕了——
“听说没有,镇守大人要和妖族协议来一场八人战役。”
“最终结果只要妖族获胜一场,城头修士都将退出青州关,到时候咱们青州城所有人都会成为妖族的口粮!”
“不是吧,镇守大人怎么能这般任性而为?”
“关乎青州关存亡的大事,竟然都不与我等有过商量,如此看来,镇守大人也没把咱们青州城居民当自己人来看。”
“难不成青州关真的守不住了?”
“有说这些废话的时间,还不如快点收拾东西跑路吧!”
以前即便战斗再惨烈,镇守大人都不会以青州城为筹码赌押。
这次一反常态,如此看来,这次青州城很大概率是守不住了。
如果不是这消息不知道什么原因传开了。
只怕是青州城内无论普通人还是各路修士都会被蒙在鼓里。
直到那场所谓的八人战役结束。
时间紧迫,怕死的人早已经连夜跑路。
他们觉得城头修士们留给他们的选择的时间,就只剩下今晚。
今晚过后,生死存亡不由己。
趁早离开还有活下来的可能。
留下来的人连百分之五十的生存概率都没有。
这座城顷刻之间尽显空荡。
不想离开的人里,偶尔才有一两个修士犹豫一场后,毅然决然登上城头。
那些曾负伤而下城头休养的五境宗师们,只要是还留在城内的,便奋不顾身再次去往城头。
——
城内某处,有座不久前,因一场战斗波及遭殃的院子里。
有个年轻道士,又回到这里。
他低头看了眼那口幽黑古井,全然没有当初的那股贪生怕死。
他有些所望道:“传说中的镇妖井,只是看着恐怖,没什么厉害之处,好像也不过如此嘛!”
他转过身,抬头朝北城门那边看去。
视线投去很远,他看见密密麻麻拥挤出城逃命的身影。
只觉得是人之常情,情理之中。
他将视线投向城头,内心五味杂陈。
棋子就要有作为棋子的觉悟。
他从腰间取下那根红绳,上面串着四枚铜钱。
年轻道士又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钱,串了上去。
“四这个字不太吉利,凑个五,聚个福。”
话音落尽,一步踏出,浑身气势陡然暴涨,去往城头。
年轻道士心湖之上,早些年就已经降服的心魔骤然消散。
一颗金丹孕育而生。
——
乾州。
皇城南郊,有座养剑山,山上依稀坐落着些许建筑。
此刻,山中凉亭里,正发生着一场谈话。
石桌上有一张摊开来的北亭国地图。
为首的那个中年男子,眉宇威严,在北亭国版图上,用手指在骊州那边划过南州,最后停留在青州,轻轻点了点。
“骊、南、青三州是北亭国国门,守住了千百年无忧,守不住就是一朝覆灭。”
“骊州依靠群山险峻,易守难攻。南州得益于骊、青两州吸引了妖族的注意力,虽战事不断,却也属于小打小闹。”
“唯独青州不同,因靠近妖族攻打那座长城的必经之路,总是会吸引诸多大妖过来光顾。”
“前不久,青州城外又有诸多大妖汇聚。”
“虽说第一次用来试探城头众人的围杀战被卢铁行一人给破灭,可被打杀的那几头大妖终究是些修为水分参杂的小角色。”
身旁那个穿着红袍的老人,头发略微霜白,不苟言笑。
他言语平淡道:“近一年来,十二州境内,那些原本藏头露尾的大妖纷纷闹出不小动静,据黑白客修士传来的情报,那些大妖貌似是在寻找镇妖井。”
另一个青衫老人慈眉善目,儒雅随和,他朝为首的中年人行礼,才缓缓开口。
“各州大妖闹出动静,玄青使斩杀了不少作乱大妖,根据传来的情况来看,那群大妖并没有找到镇妖井。”
“各州妖族动静才结束没多久,就又出现了骊州妖祸和青州围杀局,现在又来个八人战役,看样子,那幕后主谋应该是找到了骊州和青州的那两口古井。”
“只不过,骊州的那口古井他没能占为己有,于是又把野心转到了青州?”
老人皱了下眉头,将最坏的结果说了出来。
“那幕后主谋想要夺取北亭国龙脉气运,经骊州一败后,退而求其次,他想将青州占为自己的道场?”
人族的先辈大能以十二口古井建造大阵,本意用来守护北亭国山河气运和皇室龙脉的。
十二口镇妖井分布在十二州,气运相连,古井相通。
只要占据一口镇妖井,并且成功炼化,说不定还真能将一州气运占为己有。
若是野心再大些,本事更高些,那就能以一口镇妖井为阵眼连接其余镇妖井 从而占据整个大阵。
此举若成,整个北亭国都将成为谋划之人的道场。
到时候,这一州之地上,甚至是整个北亭国的所有生灵,皆成为道场主人的傀儡。
若是道场主人是头大妖,那么道场就是猎场,所有生灵都是自己的食物!
为首的中年男子倒吸一口冷气,青衫老人轻描淡写说出来的结果,细思极恐。
红袍老人陷入沉思。
他好像是知道些内幕,却又不敢下定决心。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定了决心,说道:“老崔啊,去了青州后,如果真的是那小子,算老弟欠你个人情,给他留个全尸吧!”
一想到他那个曾经极其得意的弟子,红袍老人瞬间苍老了很多。
老人有些自责,当初就不应该派他去祁州处理那口镇妖井的。
青衫老人叹了口气道:“世事无常,只能顺其自然吧!”
眉宇自带威严的中年男子自然就是北亭国皇帝。
他却全然没有皇帝的那种君临天下的孤傲和权贵。
他就好像只是一个自带些贵气的普通人。
他自然知道眼前这两个看上去比他老、实际上也确实比他多活了几百年的老人所说的那个人是谁。
想当初,第一次在古衙门见到的那个年轻人,是何等的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