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直奔打铁铺,打铁铺这个点人并不多,王春花在门口就能闻到铁的味道和炭火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特有的、难以言喻的气味。
里正先进去喊人,“老铁头,老铁头。”
“老铁,老铁头”,王春花听着里正这样喊铁匠铺老板。差点笑出声,这个年代都是喊人家的工种做称呼。
“哎,来了!来了谁找我呀?”里面传来一道嗡声嗡气的声音。
王春花打眼往里瞧,出来了一位身材魁梧,上肢特别粗壮的中年男人。
这人一身黝黑强健的肌肉,从里面走出来,像个棕熊站起来一样。头上系着一块棕色的头巾,国字脸,面容敦厚。
打铁铺老板出来发现是孙里正,张村长跟王春花三人。
笑呵呵的说“嘿,老张你们不是在农忙吗?”
“是的是的”
“大家都在抢收呢,就是今天。嗯!我们今天有急事来找你。”
铁匠铺老板有点不解“什么事情比秋收还要重要,你知道的抢收不及时,可是会受处罚的。”
“哎,这一点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张村长拉着铁铺老板胳膊往里走,边走边说,“我们找你确实有急事。”
“啥事情,抓紧说,我这边活多着呢。”
铁铺老板掰下村长的手,停下往后院走去的脚步。“行,那你说吧,有什么事情你赶紧说,说完赶紧回去收庄稼。”
“就是最近不是农忙吗?我家有个妹子,她看自家孩子,收割庄稼太辛苦。就想做两把趁手的农具。”张村长看着老铁头也没有在拐弯抹角,直接说出来这里的目的。
“什么?”
“趁手的农具!真的假的?现在的不趁手吗?”老铁头狐疑的看着几人!
“骗你做什么?”张村长看着老铁头一脸不信的样子,指了指王春花。
“今天我这妹子来找我的,我立刻就带着她就急匆匆的赶过来了。”
“是的,老铁头,我们就是来找你的,想让你看一下他这个东西需要多少铁。”孙里正也不想多说废话,因为他刚刚看见王春花画的图,心里还在激荡。再一个家里确实忙!
“春花,你赶紧再画一遍,给老铁头看看。”张村长喊愣神的王春花。
王春花在他们几个说话间,已经把打铁布内部打量了一遍。
里面摆着各式各样的铁具,只是这些铁具看起来大都十分的简单。
铁匠铺子里有许多半成品,看得出来都是农家用的一些斧头镰刀,锹、锄,在王春花看来这都是初级版本,还有就是这些大多都是青铜制作的。
真正的铁制品也有的像镰刀斧头但不多,王春花猜这个应该给官府制作的。
“是的,我这两天,看见几个娃子在地里收割庄稼,实在太辛苦!心疼的紧。我就想着能不能换一下镰刀头部。”
王春花看着对面的中年汉子,这人不光有一身健壮的肌肉。看气质还不像普通的农人,因为这人一双眼睛里刚刚听见改农具时有煞气闪过。
“换一下镰刀头部,你是怎么想得出来的?你应该知道本朝铁管制的非常严格。”老铁头换上严肃的语气,对王春花说。
“我知道,所以我让张村长他们带我来看一看这些农具大概需要多少铁。”说完王春花也不多说。
拿起地上的一个铁棍,就在地上划拉起来。
老铁头在王春花拿起铁棍在地上画的时候。眼神就不一样了,敦厚的面容也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张村长跟孙里正俩人低头,看王春花画图纸,并没有注意到。
再看这个妇人看穿着只是普普通通的农村老太太。看面相也是落在人群里都不起眼的那种农家妇人,没想到竟然也懂画农具图纸。
不过片刻,王春花就在地上画出了耕地需要的曲辕犁与现代镰刀图纸。(曲辕犁,是唐代中国劳动人民发明的耕犁。其辕曲,因以名,区别于直辕犁。因其首先在苏州等地推广应用,又称为江东犁。
曲辕犁和以前的耕犁相比,有几处重大改进。首先是将直辕、长辕改为曲辕、短辕,并在辕头安装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这样不仅使犁架变小变轻,而且便于调头和转弯,操作灵活,节省人力和畜力。)
老铁头越看心越惊,这真的是一个普通妇人吗?
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王春花,确实是农家妇人,从她手上的老茧;穿着打扮以面部肤色就能看出了,这是底层出身的妇人。
王春花无视老铁头的打量,继续手里的动作,她知道自己这样肯定会引起他人的怀疑,但是她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
人是环境的产物,她在这个家庭里感受到了温暖的亲情,以及被需要。她知道自己是渴望温暖的!
之前那段婚姻里,她是受害者,也是夺取者。这么多年自己疗愈自己,也不能说很成功吧。
但是她懂得一点,人是相互的,几个孩子信任爱护她,她愿意回馈一二。
老铁头心里想着,俩眼刷刷给王春花从头到脚打量几遍。
那边王春花把小时候见过的农具都画了一遍,整的村长二人嘴巴里都能放下个水瓢,这有些他们认识,有些见都没见过。
老铁头打量完王春花,转头往地上一看。
哇擦!这老太太这是?
这么一会儿功夫划拉这么多了,他俩眼睛来都来不及看。
转头一看村长跟里正,这俩老货早傻眼了!
得!趁这俩人懵逼中,转身去了后院。
王春花这边画好,想了想没什么要补充的,扔下手里的铁棍,拍了拍手上的灰土。
转眼一瞅,怎么就剩俩人了,老铁头呢?“那个谁呢?”
“哦!那个那个……”张村长转了一圈,没看见老铁头,问孙理正。
“你看见了没?”
“没有啊!刚刚我还看见他人站在旁边着呢!”孙里正挠挠头一脸懵。
咋回事儿?
难道是刚刚自己看的太认真了!是自己看的太起劲儿了!没注意到老铁头人呢?
“行吧!应该没走远,我们等一会儿吧,别急他店在这里,不会乱跑的!”
张村长摆摆手指了指旁边的长条凳子,“有财家的,你先坐会儿。别去后院,那边热的很!”
“好的!”王春花微笑着点头,然后稳稳地坐下来。
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她觉得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不如先看看情况再说。
她来的时候本来没有打算拿出太多东西的,但当她在铁匠铺转了一圈后,心中不禁一动。
原来,这个朝代的农具还停留在初级阶段。如果仅仅制造一把镰刀,那么后续的耕地,翻地和播种等工作仍然需要大量的人力来完成。
这样一来,对于几个孩子,她好像并没有帮到什么忙,她想快速开豆腐作坊,再拿出其他吃食方子来赚钱的计划,就要延后很多。
于是,她决定将自己小时候见过的各种农具都画出来。
一刻钟左右老铁头拉着个有点驼背的瘦削老头进来,老头留着山羊胡子,一张老脸上都是褶皱,嘴里不停念叨着。
“你给我放手!老铁头!你不知道自己手劲儿大吗!我比你大一旬多,一把老骨头了,哪经得起你这样拖拽着走!”
“哎呦喂!你搁着跟谁耍年龄呐,咱俩一个地方出来的。谁不知道谁!
赶紧滴!一会你该感谢我了!”老铁头看都没看瘦削老头,径直拖拽着他来到王春花画的东西跟前,往地上一扔“
呐!自己看去!”
“看什么?有什么……东西……嘶嘶……哎呦喂!呦呦呦!……啾啾啾!哎呦喂!”老头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往地上一看就开始语无伦次了。
王春花看着瘦削老头由一开始的瞎巴巴到现在的怪叫一头黑线。
这又是个老活宝!
细看这老头一身粗布衫子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脚上一双草鞋大脚趾还戳在外面,脚趾甲都是黑的。
王春花撇开眼,不想多看。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几个儿子也是这样的,都是农家汉子,她看不见看不见。王春花无视老头在哪里搞怪,没出声。
张村长见老铁头过来了,拉着孙里正悄咪咪走过去小声的问,“老铁头,老铁头这什么情况?”
“你不认识,这家伙不经常出现,跟个小媳妇一样,天天就窝在家里不出门”老铁头也小小声回道。
王春花看着他那样“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老铁头这货还以为自己声音很小呢!
他跟张老三一样,是个大嗓门,到哪说话那都是噪音。平时低着声音说话跟人家正常说话一个音量。
再看看那老头,估计是没心思听别人说啥,不然非跳起来打他膝盖。
“咳咳!嘿嘿!大姐这是?”老铁头被王春花的笑声搞得莫名其妙,挠着头疑惑地看着她。
王春花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悄悄地指着那个瘦削老头问道:“哦!没事没事,就是不知道这位是?”
老铁头转头看了一眼,笑着介绍道:“他啊!衙门里负责农具的(?衙门里负责农具的称呼是“站班皂隶”。?
“站班皂隶”是古代衙门中的一种职务,主要负责管理农具和其他杂务。
他们通常站在公堂上,负责用刑和其他杂务,包括管理农具的分配和使用。
在古代,站班皂隶属于“三班衙役”之一,其他两类分别是捕班快手和壮班民壮?。)他没事就喜欢倒腾这些东西!就住我家对面。”
王春花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哦!这样啊!那买铁他能做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