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玉清观,香火很旺。
两人瞧着也就刚二十的模样。
女子身着简单青白色素衣,打眼一瞧十分朴素。
但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里衬上,宽大的袖摆上面点缀着一整圈的细小的珍珠,一走一动之间还闪着光。
还有领口裙摆的刺绣,十分的活灵活现。
花纹都是凸起来的,十分华贵。
一旁的少年,一身赤红的衣衫,风华正茂,活像后山的狐狸精跑出来化了型。
今天天气不怎么好,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欧阳棽单手撑着油纸伞,拢在两人头上,就连油纸伞都比旁人的漂亮华贵。
两人下马车,走上略高的台阶。
欧阳棽瞧着偌高的殿宇:“鬼神都是吹嘘出来的,拜的不过是自己的欲望罢了。”
他不信这些,并且不屑一顾。
伏月挑了挑眉。
欧阳棽:“就算真有,那些神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啊。”
欧阳棽:“你呢?你想拜什么?你的欲望是什么?”
伏月:“没有愿望,你说的也没错。”
‘神’的好意也是有要求的。
欧阳棽:“那是,你也觉得我说的对吧?我小时候和家人出去寺庙的时候,差点把我哥和爹娘气吐血了。”
伏月:“头一次听你提起家里人。”
欧阳棽狠狠叹气:“爹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哥在家里,我不听话又不爱读书,说话总是惹我哥和家里长辈生气,我就跑了。”
族中一群老古板,他哥就是一个小古板,但……时间长了,怪想的。
在他们眼中,唱戏就是下三流的行当,不仅他要引族中长辈训斥,还要连累他哥。
他哥虽然嘴上不乐意,但每次演出时他都会捧场,他的气质和那很不搭的,每次都直直的坐在那,一副君子的模样。
不过他确实是君子来着。
恩……
伏月:“你家在哪?成婚要不要送帖子过去?”
欧阳棽:“我怕给他再气吐血了,还是让我在想想吧。”
唱戏就算了,这下子还把自己给嫁出去了。
想想他们的表情就好玩。
伏月耸肩:“反正扬州那些人也来不了,到时候也没……”
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现在的那些同僚,总不能不叫。
山上的凉风更加渗人,尤其是秋雨下后,一场秋雨一场寒,老话总是不会错的。
山上比城里还要冷一些。
两人挑挑选选,最后进了个财神殿。
噗嗤一声两人相视一笑。
上面的神像似是准备和房梁比高。
人身在下面如同蝼蚁一般。
两人屈身拜欲望。
“希望戏坊的生意可以越来越好呀。”
“不是说不信?”
“总得做做样子吧?反正香火钱都捐了,万一神仙心情好,给我实现了呢。”欧阳棽耸肩。
欧阳棽:“听闻玉清观景致不错,我们去看看。”
伏月点头,两人站在一把伞下。
“还没和你说过,我家里是琅琊的,唔……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家族,小时候与兄长还有爹娘一起去寺庙求签,从小我就比我哥疯很多,他读书,我和街头上表演的戏班子玩,总之家中族人时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要是有长公子一半听话就好了。’”
欧阳棽谈起往事,语气也没有生气什么的。
“可别胡思乱想啊,我哥对我很好的,他只是嘴上不说,我可不是像戏本子那样,还惦记家中财产与兄长决裂之余的。”
十几年未见了,平日里也也会有信件来往,不过不多,他只送信给兄长,但没有给他自己的地址。
伏月:“要是想他了,等抽空之时,我们去一趟琅琊便是。”
欧阳棽:“我走的时候是偷偷走的……啧……还真怕他到时候骂死我。”
但是不会,他兄长那个性子,即使骂人……也只是“胡闹、不合理法、没有规矩”几个词轮着来。
两人短暂的二人时光,在玉清观里看风景。
还不错。
无人处,牵着手慢慢悠悠的走。
伏月听他讲自己小时候做过的人狗都嫌的事情。
轻风抚过,细小的雨丝吹到两人脸庞。
很久没有这么清闲散散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