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
楚鹤追的眼前还是一片黑暗,浑身动弹不得,但是,他却听到了他心心念念之人的声音。
“这么蠢的东西,我怎么会迷了心窍,喜欢上你呢?”
萧祈英的声音藏着些许哀伤,转而轻笑了一声,“也罢。”
“反正你已心有所属,我的心意,倒是也没必要让你知晓了。”
“楚鹤追,我真讨厌你。”
“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多次不顾及性命救我于危难,这样的情深义重,你却说你想娶的是别人?”
“该说你负心薄情,还是我一腔愤懑,嫉妒公主呢?”
萧祈英苦笑了一声,“是我自作多情了。”
左右这些年,他们互相陪伴的时光还历历在目,足够支撑她度过余生的每一日。
她该向前走了。
不过,她还是很可惜。
可惜方认清自己的心意,便得知心上之人所求的不是自己。
可惜了他们错过。
“错过便错过吧。”
萧祈英说罢,便转身离开。
而楚鹤追此刻却莫名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错过?
不!
世子,那不是他!
世子……
祈英……
萧祈英!
你别走!
回头看一看他……
他从未想与她错过!
他知晓她的抱负,也知晓她的艰难,所以他原本想着,待他陪着她实现了她的抱负,等到他也有能力保护她,成为能与她并肩而立的人时,他再同她说,他心悦她很久了。
从她在战场救下了他的那一天。
他就心悦她。
楚鹤追还记得,那时自己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连剑都拿不稳,稀里糊涂的投了军,被旁人当作炮灰扔在战场上。
冲天的火光中,他被敌军的马匹踩断了腿,眼见着敌军的刀剑就要割破他的喉咙了。
是萧祈英。
她比他还小些,却将手中的长枪拿得极稳,一下便将敌军挑下了马,断了那人的喉咙。
她高坐于马背上,满脸的鲜血,只冷眼瞧了他一眼,“废物东西,还不跑,等着被敌人的枪贯穿喉咙吗!”
尚且稚嫩却威严的声音,叫人无端就听从她的命令。
后来,他从战场上活了下来,那场战争过后,他也从旁人口中听说了她的名字。
萧老将军的孙女,萧祈英。
从那时起,这个名字就刻在了他的心底。
他想,他要去到她身边。
他想保护她一次,两次,三次……次次。
所以,他白日里苦练刀剑长枪,夜里就研习兵法。
他用了三年时间,从一个普通士兵,走到了她的面前,成了她麾下直属的小军官。
不过,这还不够。
他要的是成为她最亲近的人。
所幸,他做到了。
他历经磨难,终于成了她的副将,能一直保护着她。
他本已经开始计划,如何对她表明心意了。
可……
他再也没机会了。
楚鹤追的眼睛不甘的睁着,他拼命的想看清眼前的一切,想看一看她离去的背影。
然而他眼前,只是一片黑暗。
只有黑暗。
最终,他只得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萧……祈英……”
低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随着风声飘去,只见不远处萧祈英的身形停顿了一瞬,却在一瞬过后,复又继续行走着。
她离开了,没有回头,也没有听见他终于唤了她的名字。
…………
‘楚鹤追’醒来时只觉得身体不适的厉害。
他仔细感受了下身体各处,继而神色冷了下来。
“挣扎什么?你不过是个被抛弃的灵魂罢了。”
“这具身体该爱的是沈穗宁,而不是萧祈英。”
“蠢货,怪不得做不了那乱世枭雄。”
‘楚鹤追’摸了摸脖子,神色十分不耐。
“既然那沈穗宁不领情,那就只好先让她吃吃苦头了。”
“反正两人之间总要有些误会,才能感情更深不是吗?”
‘楚鹤追’闭上眼睛略微思索了下,继而轻笑一声,“那就先从她最珍贵的女儿下手吧。”
…………
“主子,已经派了人去监视楚鹤追了。”
白露面色凝重,“只是,咱们的人有不少都被发现了,所以埋下的暗线稀少。”
江闻玉闻言有些意外,“以前倒是不知道,楚鹤追还有这本事。”
“主子说的是,那楚将军确实厉害的紧,咱们派出去的人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从前派他们出去监视朝中重臣以及权贵,也鲜少有被发现的,这次倒是真的奇了。”
江闻玉眉目微沉。
最近,她心底总有种不安的感觉,这种一日比一日强烈,简直让她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所以,她安排了人去监视朝中还有她身边所有的不确定因素。
哪怕是她用久了的人,也都又查了一番。
而这些人中,唯一让她能升起防备的,就是楚鹤追。
尤其是在得知她派去的人被发现了不少之后。
楚鹤追在定国军中的地位非常,说他是定国军中除了萧祈英外的第二人也不为过,若是他真的想做些什么,只怕影响不小。
只是她现在还不能确定楚鹤追是否有什么不妥。
不过,她是不可能放任她的麾下有人且有这个能力对她产生威胁的。
江闻玉吩咐白露,“去传我旨意。”
“定国军将领楚鹤追,冒犯皇族,殿前失仪,令其受军杖八十,禁足半年。”
“定国军一切事务,由本宫和萧世子一齐处理。”
“是,主子。”
白露得了命令,即刻就出门去传旨意。
而江闻玉也没闲着,她特将楼姜黛叫了来。
见江闻玉神色严肃,楼姜黛也知晓应当是有大事。
“玉儿,你可是有什么事要与我说?”
江闻玉深吸了一口气,“黛黛,确实有件事需要你帮我。”
“关于你表哥,楚鹤追,你知道多少?”
楼姜黛闻言有些不解,今天这事,莫不是同鹤追表哥有关?
不过楼姜黛还是老实说了,“我们自小一起生活过很久,我算是对他很熟悉的,只是他离开家去投军之后的事,我就不太清楚了。”
江闻玉闻言轻笑一声,“那就好。”
“黛黛,我需要你帮我,去跟你表哥,叙叙旧。”
也好让她确定一件事。
昔年,那魏氏的亲娘,用炸药炸了她的宫殿。
事后,她查过那个女人。
那女人自小足不出户,不可能有机会接触炸药,也不可能懂怎么制作炸药,可她偏偏会。
她那时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师父醉酒后,告诉过她一个秘密。
这世上,有一种东西,能夺人身体,换人心智。
她想试一试,这楚鹤追,究竟还是不是楚鹤追。
毕竟,从前的楚鹤追和现在的楚鹤追,差距也太过大了。
一个熟读兵法,心智成熟稳重,是个儒将。
一个蠢钝如猪,想靠女子上位,是个小人。
简直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