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这片坚冷胸膛抵着樊璃后背。
有人低头,将下颔轻放在樊璃发顶拥他入怀。
在这陌生的房间,面对这几个陌生的男人,甚至这几个男人都散发着侵略性的气息、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属于谢遇的那抹森凉率先登场,与少年微乱的呼吸纠缠着,把所有陌生的体味隔绝在两寸之外。
两寸之内是谢遇。
圈在腰上的手是他的,抵在发顶的下颔是他的,彻骨的冷冽梅香也是他的。
“……”三三仰脸看着谢遇,小声道:“谢遇,你煞气好重。”
“你不想樊璃做谢家的儿媳么?”
“他是男的,谢家肯定也不会娶他,假如谢家会娶他呢?”
“……你又不说话,待会樊璃要骂你哑巴了。”
小猫见对方眸色沉冷的盯着谢禅,便跟着看过去。
又看看谢禅吃空的碟子。
它向谢遇说道:“我知道了,你这么生气,一定是怪这人把樊璃面前的东西都吃光了,一二三……五个碟子,他可真能吃。”
泠泠琴声在这空荡荡的暖厅回旋。
谢禅就那么坐没坐相的盯着樊璃侧脸,晦涩的目光落在他眉眼间。
随即下划,在圆润的鼻头停顿一瞬,收走视线时余光匆匆带过那微抿的双唇。
樊璃面前的奶糕被对方拿走。
“樊璃,我等你说话。”
“我没话可说。”
谢禅眼尾微抬,随即垂下目光吞掉一块糕点,舔净手指上的粘稠奶液,又自顾自捡了一颗果子放在嘴里:“脾气挺大。”
樊璃:“打娘胎出来就是这样的。”
对方低嗤一声,语气散漫:“都说南康侯的小儿子像个女郎,养在宅子里生怕被哪家臭小子拐了去,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漂亮得让人心慌呢。”
谢禅嚼着果子换了个姿势,拉下眼皮懒懒盯住樊璃:“方才坐得近,可吓到妹妹了?”
樊璃:“那你要不再近一点,坐妹妹怀里呢?”
对方诧异间蓦然笑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酿仰头喝光。
“问你是不是想做谢家儿媳,你也不说,是没想好,还是害羞不敢和哥哥开口?”
樊璃平静道:“媳字怎么写?”
对面的谢玄安歪坐着含笑说道:“左边一个女,右边一个息。”
樊璃哦了一声:“那在座的好汉里,可有人愿意做樊家的儿媳?”
怀中的小猫:“我愿意!都不要跟我抢,樊璃是我的了!”
一只手拎着小猫后颈皮提了起来,它蜷缩四爪,急急忙忙向谢遇说道:“我先说的!以后我就是樊璃的儿媳了……啊,我是不是说错了?樊璃的儿媳和樊家的儿媳是一样的,对吧?意思就是我要当樊璃的媳妇,要是他给我当媳妇那就再好不过了,我毕竟是男猫……”
一道阴气突然袭来。
三三摸着闷痛的脑袋,眼睛一转幽幽盯住谢遇:“你打我是因为你自己就想给樊璃做儿媳,不许我抢,对么?你会给他做儿媳么?你会的吧,你都亲他了。”
谢禅把猫高提着打量一眼,丢给瑶光:“让它闭嘴。”
瑶光抱着三三,脸色沉沉的望着谢禅:“山南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小将军怎有时间在这里闲聊撩汉?”
谢禅撩开眼皮半斜过去:“本将军的事用得着你插嘴?”
瑶光针锋相对:“凡是和小公子有关的事我必须插嘴。这十姓八族谁也不比谁弱,您想动他,也得先掂量颍川才是。”
青年穿着一身暗红色修身武服,在嘴里塞着糕点说道:“颍川樊氏确实不算无能,不过樊老头子嗣众多,南康侯只是其中最没存在感的一个,若不是他生母以死相逼求樊老头开恩,他怕是连族谱都上不去。”
说着徐徐凑向樊璃:“不知道本将军给他做儿媳,他那坟头可受得住?”
“我家除了我丢人些,抢着给死鬼守寡交代出去了,剩下的阿郎和悦儿都是顶好的,也并未谈论婚嫁。”
樊璃不急不缓的面向对方:“不知道小将军是看上了阿郎,还是悦儿?”
谢禅舌尖蓦然顶住犬齿。
“我只听说那小儿子养得娇气,在灵堂上哭闹笑的要给我那亡兄守寡,却不曾听说别人。”
“是有这样的事。”樊璃顿了顿问道,“所以你这是惦记寡嫂了?”
谢禅目光微暗:“你想做我嫂子?”
“不可以么?”
“可以,有个条件。”
樊璃:“说来听听。”
话刚落后颈便被那粗粝的指腹捏住。
谢禅盯着樊璃嘴唇,将自己吃剩的半块奶糕塞到他唇边:“吞下去。”
“刷——!”
暖厅中马刀出鞘的声响穿破琴声,这时,一柄沉甸甸的刀鞘从后面突袭而至,压着马刀重扣于地。
金铁击地之际,谢禅手腕被一只森白的手死死捏住。
那死去十年的人正襟危坐在樊璃身后,银红双目冷冷盯着谢禅。
“滚去祖宗祠堂领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