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意大利国家议会外,气氛紧张。
数百名墨索里尼的支持者聚集在这里,他们手持棍棒等武器,将大门围得水泄不通,不断高声叫骂,阻止任何人进入。
索卡纳.加尔兰奇议长通过窗口看着这一切,对此他并不感到奇怪。
毕竟当伊诺蒂回来后,国家议会里的反墨索里尼派系,将会再度变得强势。
而这是暴徒们不愿意看到的。
但他们的阻拦没什么用,国防军已经布置了警戒线,士兵们荷枪实弹地在与这些暴徒对峙,而其他议员已经从侧面搭梯子进来了,对此他们很有经验。
毕竟意大利是个崇尚自由的国度,堵议会大门这种事儿其实经常发生,老油条们早就习惯爬梯子了,这一点从他们那敏捷的身手就能看出来。
“议长阁下,时间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秘书走了进来,他提醒着时间,加尔兰奇点点头,随后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公文包,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来到议会大厅,喧嚣声传了过来,加尔兰奇扫了一眼,发现“上座率”大概有六成。
按照议会规定,只要议员到场超过半数,那么投票结果就可以被承认,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随着加尔兰奇坐到议长席位上,议会大厅的杂音渐渐平息,大家对他都很尊重,所以当他出现后,都不再高声说话,即便交谈,也会压低音量。
随着时钟指向一点钟,加尔兰奇拿起小木槌敲了敲,这代表着会议正式开始,侍从们也将大门缓缓关上。
开场白非常简短,加尔兰奇并不准备长篇大论,今天到场的都是反墨索里尼派系的人,他们早就知道这次临时会议要讨论什么,根本用不着自己多费口舌。
随着加尔兰奇摆摆手,伊诺蒂走了上来,他的出现引发潮水般的掌声,反墨索里尼派系的人都把他奉为英雄,甚至还有人吹响口哨,以示支持。
“非常感谢诸位,我很庆幸,能从那些暴徒手中逃脱。
所以今天我能站在这里,并提出议案,真的是天主保佑,感谢他的仁慈和怜悯,愿他的光辉照耀亚平宁,愿他永远保佑这片土地上的人民。”
伊诺蒂摆出一个祷告的姿势,包括加尔兰奇在内,所有议员都低下头,他们是虔诚的教徒,虽然身处高位,但信仰不可缺失。
随着简短的祷告结束,伊诺蒂开始朗读自己的议案,那是关于黑衫军和墨索里尼的,言词非常激烈。
在他看来,黑衫军就是对意大利社会稳定的巨大威胁,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影响意大利的经济和社会秩序,所以必须予以解散。
而他们的领袖,墨索里尼这个狂人也必须受到人民的审判和法律的制裁,包括他和他的党羽,需要立即被逮捕,然后交由最高法院处理。
“所以这份议案归根结底,就是为了恢复意大利的安全和稳定,我们的国家已经被折腾得不成样子,如果再不修正错误,将会变得破烂不堪,被其他欧罗巴国家远远甩开,成为贫穷和落后的代名词。”
在最后,伊诺蒂大声叫喊着,他也有情绪要宣泄,不论个人的遭遇还是国家的状况,都不允许他默不作声。
“不,意大利需要墨索里尼,只有他,才能带领这个国家重现辉煌。”
就在伊诺蒂话音落下的时候,大门突然被人撞开,一行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黑衫军的领袖之一,切塞雷.德.韦基。
“会议已经开始了,你们没有权利再进来。”
一名议员看到他们,当即站起身想要阻拦,但是却被韦基身后的人粗暴推开。
“不,按照规定,只要是合法议员,就有权利进入议会大厅,参与议案的表决。
并没有明确的时间规定。”
韦基是律师出身,他熟悉意大利的各种法律,也包括议会的所有规定。
“请你们落座,等一下有你们说话的时间,但是现在不行,因为伊诺蒂议员还没有讲完。”
加尔兰奇毫不掩饰对这个人的厌恶,毕竟以前韦基在罗马司法界的名声就不太好,说是“诉棍”都不为过,专门替一些有钱人做脱罪辩护,而且善于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威胁和贿赂这些常规手段不提了,一些证人莫名其妙消失,都是时有发生的事情。
通透点来说,这家伙就是一个熟悉法律的恶棍,枪毙都不冤枉的那种。
“我的议案已经讲完了,尊敬的议长阁下。”
虽然不想让自己的老友为难,不过伊诺蒂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不想耽误时间,韦基的出现,就意味着他会提出反对,还不如加快速度,让流程顺利进行。
“嗯,关于伊诺蒂议员提出的议案,还有没有人想补充的。”
加尔兰奇推了推眼镜,一边说话,一边将视线移向韦基。
“尊敬的议长阁下,我有话说。”
韦基当即举起手,随后向着讲台方向缓步走去。
顿时嘘声四起,虽然韦基的几名盟友和狗腿子不断叫骂威胁,但是根本没什么用。
毕竟能入这里的,必须拥有议员身份,故而墨索里尼的支持者不多,即便他们的嗓门再大,也无法掩盖三百余人的发出的声音。
然而韦基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他走到讲台前,非常绅士地向加尔兰奇行礼,即便对方只是白了一眼作为回应,但他依然保持微笑,接过话筒。
“非常高兴能站在这里,不过我想,诸位可能不太欢迎我。
对此我很理解,你们讨厌我,就像我也讨厌你们一样。”
韦基的开场白,就充满了挑衅意味,不少议员都发出愤怒的咆哮,甚至对着他破口大骂。
“肃静,肃静。”
加尔兰奇不断敲击着小木槌,他看向韦基,嘴里的牙齿紧咬,对于这种手段他太熟悉了,毕竟这个浑蛋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每一次他都会通过这种方式破坏会场气氛,挑动对立,制造事端。
所以加尔兰奇在大厅安静下来以后,不得不严肃地对韦基做出警告,如果他再这样做出不当举动,就将他驱逐出去。
“哦,抱歉,我不是有意对他人无礼,只是您也看到了,议长先生,他们对我似乎抱有天然的敌意。”
韦基耸了耸肩膀,做出一个无奈的样子,加尔兰奇则是扭过头,实在不想看他那拙劣的演技。
对于议长大人的无视,韦基早就习以为常,他迅速转换话题,开始为墨索里尼和黑衫军辩护。
这是一场持续一个多钟头的演讲,起初不少议员还会用嘘声干扰,导致数次中断。
加尔兰奇不得不频繁敲动木槌,以便韦基能够快点儿完成他的诡辩。
随着韦基结束演讲,作为反对派,他还有质问的权利。
“敬爱的伊诺蒂议员,我对您的遭遇表示同情,但请您相信,黑衫军并不是一个粗暴的组织,那只是一小撮人的不理智行为,您知道,因为加入的人太多,黑衫军无法仔细判断每一个成员的精神状态,他们或许是太过希望这个国家快速崛起,所以才使用了极端手段,我为此感到遗憾。”
“但是您不能就因为这样,而否定黑衫军的正常诉求和美好理想,因为私人恩怨,就轻易定罪一个群体,这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也是对意大利法律的亵渎,更是对议员身份的玷污。”
韦基开始转移焦点,他把伊诺蒂提出的议案,归结为私人恩怨,极力将其抹黑成一个利用权力,公报私仇的小人。
还不等伊诺蒂反击,其他议员们就愤怒地开始咒骂,加尔兰奇不得不再次敲动木槌,过了好一阵子才让会场恢复安静。
“不,这不是我个人的看法,而是人民的呼声。
看看黑衫军都干了什么吧,他们驱逐政府机构,强占私人财产,肆意殴打平民,这就是你所谓的正义?”
“不要再狡辩了,这就是一个破坏性的组织,他们将意大利搞得乌烟瘴气,让经济千疮百孔,我们必须修正错误,解散这个暴力团伙。”
伊诺蒂的话掷地有声,而且陈述了事实,议员们奉上掌声,以示支持。
然而韦基视若无睹,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不断强调黑衫军的正义性和对意大利民族团结的积极意义。
两个人唇枪舌剑,又是一个多钟头过去,加尔兰奇眼看没完没了,不得不利用议长的权利结束这场辩论,宣布进入投票环节。
然而就在侍从人员打开投票机的一瞬间,突然那些墨索里尼的支持者冲了过去,他们试图破坏机器,阻止投票进行。
眼见如此,其他议员不干了,双方在投票机前扭打在一起,场面立刻失控。
加尔兰奇拿起小木槌,但很快又放了下去。
他看向韦基,只见那个无赖正露出微笑,看着打成一片的人群。
这个家伙又在使用小伎俩了,还是那熟悉的下三烂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