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没走几步,就驻足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某个东西,好像并没有发现洛沐沐和埃舍尔的存在。
洛沐沐望着那人,视线开始聚焦,埃舍尔好像比他先认出了那人,不可思议地低声自语:“怎么会?”
听到这句话,一个猜测在洛沐沐脑中闪过,为了尽快验证自己的想法,他揉了揉眼睛。
再睁开眼睛时,心跳便如疾风骤雨般猛然加速。
十七……
体内血液开始重新流动,他目光不移地望着炉心的方向,手撑着地,缓缓起身。
惊讶、欣喜、忧虑……
种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惹得洛沐沐愣在原地,他好怕……
这是梦。
呆立原地,他瞪大眼睛望着倾奇者,只见对方身上本该洁白干净的布料,已经被黑色污渍染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倾奇者在那里站着,一直专注地审视手中的装置,仿佛在思考什么。
握着装置的手逐渐增加力气,逐渐开始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
话音落下,他将手中装置狠狠摔向地面。
动作迅速坚决,仿佛这奋力一摔,可以将所有困惑与愤怒一并粉碎。
洛沐沐从没见过这样的倾奇者,心中疑惑如潮水般涌起,他不明白对方为何会如此愤怒,就不自觉地唤了声:“十七……”
声音很弱,还带着颤动,但倾奇者却听得一清二楚。
思绪从沉思中被拉回现实,他缓缓抬起头,就见不远处站了一个额前发丝凌乱、衣服却洁白干净的少年。
此刻,四目相对,空气中的气氛也跟着安静了几秒。
在这无声的交流中,洛沐沐能明显感受到对方的疲惫和无助。
心如刀绞,声音哽咽在喉。
十七到底经历了什么……
都怪自己太没用……没能陪着十七一起面对……
无比自责之时,他就听倾奇者唤了他一声:“沐沐……”
声音很轻,满是疲惫。
再也按捺不住压抑在心中汹涌的情绪,洛沐沐快步奔向倾奇者,毫不犹豫地紧紧拥抱住对方。
与此同时,遗失在眼中泪水,才迟迟地从眼角滑至脸颊,又落到下去,浸湿了倾奇者背上的衣料。
此刻,倾奇者就像第一天上幼儿园,经历了整天陌生与不安,直到放学才见到熟悉家长的小朋友。
惶恐一天才找到依靠与慰藉。
“沐沐……我好怕,好怕再也见不到你。”倾奇者声音哽咽,也紧紧回抱住抱着他的人。
他的力气很大,洛沐沐被他圈着,感觉有些窒息,但越窒息他就越……
高兴。
因为这就证明了这不是梦。
他的十七还活着。
真好。
“没事了,十七,别害怕,”他揉了揉倾奇者的后脑,柔声安慰道:“我在呢,别怕。”
熟悉的气味再次萦绕在鼻尖,倾奇者情绪稳了下来,下巴抵在洛沐沐肩上,点了点头。
幸好,还有沐沐。
两人又抱了一会,洛沐沐突然想起什么,让倾奇者松开他,紧张地上下打量着对方,“十七,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他只看见衣服很脏,外套上有几处稍有破损,但他可以确定对方一定没有伤到皮肤,所以开始担心对方有没有内伤。
倾奇者眼含笑意,目光柔和地看着他,微笑着摇了摇头。
“沐沐,你忘了?我是人偶,一般的伤害对我构不成威胁。”
他声音温柔得说着,伸出一只手,温柔地梳理两下洛沐沐额前凌乱的碎发、
然而,就在这抬手的瞬间,洛沐沐敏锐地捕捉到异样,目光立刻被手牵引,抬眸向上看去。
十七的手?!
他瞪大眼睛,瞳孔骤缩,心中猛然一紧,立即抬手抓住倾奇者的手腕,放到面前。
倾奇者试图挣脱了几下,但洛沐沐抓得紧,他不想太过用力。
再加上洛沐沐还皱眉看着他,眼中尽是担忧,就放弃了抵抗,任由对方查看。
看着这双手,洛沐沐鼻尖又酸了起来。
不是说普通伤害不构成威胁吗?
这是怎么回事?
倾奇者掌心焦黑,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纹,裂纹中还有能看见模糊的血肉,简直惨不忍睹。
怎么会……
洛沐沐紧咬着上唇,很是心疼,呼吸好像都变得困难了几分。
那样完美的十七……
那么好看的手……
怎么……怎么……
双手忍不住的颤抖,洛沐沐连倾奇者的手腕都有些不敢抓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弄疼对方,但他又不想放着这两只手离开。
目光闪烁地望着对方的紫瞳,声音颤抖:“十七……很疼吧……”
倾奇者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摇了摇头。
骗人,怎么会不疼呢?
洛沐沐皱了皱眉,在心里埋怨了一句。
突然,他想起自己可以使用元素力,他的元素力又治疗的能力,
顾不得盘问其中细节,他立刻抬起手,调动元素力,指尖泛起柔和的绿色光芒。
绿光如生命之泉般流淌至倾奇者的手,所经之处,伤口缓缓愈合。
焦黑的皮肤逐渐恢复原色,最后直至所有创伤都消失无踪后,洛沐沐才松了口气。
呼,太好了。
幸好他的元素力能治。
然而,尽管表面的伤痕已被治愈,洛沐沐的担忧并没有完全消散。
“十七, 你怎么进炉心了?”
还不等倾奇者回答,身后的埃舍尔就突然插嘴,解释了起来。
“是我找到了消除黑烟的办法,但需要有人携带装置进入炉心。然而踏鞴砂的负责人丹羽先生畏罪潜逃,所以倾奇者代替他去了。”
“你胡说什么?”洛沐沐转过身,毫不犹豫地反驳埃舍尔的话,“丹羽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他突然想起丹羽那个几乎变空的房间,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难道……丹羽真的逃走了?
见他愣在原地思考,埃舍尔得意地轻笑两声,“怎么?想明白了?既然没什么事了,我先就走了,再见~沐沐~”
洛沐沐没有理他,站在原地,有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沐沐,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丹羽房间……已经不剩什么了。”
倾奇者的话再次向他证明埃舍尔的言论,让他的心情沉重了。
“真的是因为太害怕而逃走了吗?”
他的声音特别微弱,像是在问倾奇者,又像是在问自己。
即便如此,他也难以相信那位曾给予他们许多帮助的人……
会在关键时刻选择离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