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光线昏暗，只有墙角一只昏黄的灯泡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于光远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个搪瓷茶缸，假惺惺地笑着。
“强子来了，坐。”
袁强没有坐下，只是站在那里，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屋内的一切。
他注意到墙角堆放着几张兽皮，其中一张赫然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金钱豹的皮毛。
于光远注意到袁强的目光，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强子啊，听说你最近日子过得不错，又是买粮又是买油的。”
“村里现在困难户比较多，大家都要过冬。”
“你家现在条件好了，就帮衬帮衬大家伙儿。”
他故作惊讶看向一侧，惊讶地问道：“村长，你这兽皮哪来的？这金钱豹的皮，可是稀罕玩意儿啊。”
于光远脸色大变，猛地站了起来。
“你……你看错了！”
他语气慌乱，眼神躲闪。
袁强心中冷笑，这老狐狸果然有问题。
“是吗？我眼神一向很好，不会看错的。”
袁强步步紧逼，语气咄咄逼人。
于光远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他强作镇定，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今天就先这样吧。”
“你回去吧，低保的事以后再说。”
他拿起桌上的文件，挡住自己的脸，似乎想尽快结束这场谈话。
袁强知道，于光远这是心虚了。
他也不再纠缠，转身离开了村委会。
他知道，今天这一趟，已经足够让于光远寝食难安了。
袁强出了村委会，冷风一吹，心头那股火气才稍微消散了些。
这于光远，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加快脚步往家走，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彻底扳倒这个老狐狸。
第二天，袁强和大勇一起去了趟国营饭店。
除了送野味，袁强还特意买了许多蔬菜。
白菜，萝卜，土豆，满满当当装了好几麻袋。
“强子，你买这么多菜，吃得完吗？”
大勇扛起一麻袋蔬菜，感觉沉甸甸的。
“吃不完就放地窖里，冬天慢慢吃。”
袁强也扛起一麻袋，两人一前一后往家走。
回到家，袁强和大勇把蔬菜搬进地窖，整整齐齐地码放好。
看着满满当当的地窖，袁强心里踏实了不少。
这个冬天，总算不用挨饿了。
殊不知，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始终远远地缀在他身后，正是于光远。
于光远眯着眼，看着袁强扛着麻袋的背影，心里暗自盘算。
他倒是知道，这小子搞什么鬼了！
第二天一早，村委会的大喇叭就响了起来。
“各位村民注意了，各位村民注意了！”
于光远那略带沙哑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村子。
“现在镇上的国营饭店，野味需求量很大，价格也给得高。”
“大家可以进山打猎，多挣点钱，好过个肥年！”
这消息一出，村里顿时炸开了锅。
不少村民纷纷拿起猎枪，扛着麻袋，兴冲冲地进了山。
大勇急匆匆地跑到袁强家，一进门就嚷嚷开了。
“强子，不好了，出大事了！”
袁强正坐在炕边，慢悠悠地喝着热茶。
“啥事啊，大勇，慌慌张张的。”
“村长说国营饭店要大量收购野味，村里人都进山打猎去了！”
大勇急得直跺脚。
“这……这可怎么办啊？”
袁强放下茶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我早就料到了。”
“上次去送野味的时候，王经理就说了，暂时不需要了，因为市里来的领导要走了。”
“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别的法子，咱们看能不能在大雪彻底封山前，做点其他生意。”
果然没几天。
“于光远，你个王八蛋，你这是坑我们啊！”
“就是，害老子白跑一趟，啥也没打着，还差点让野猪拱了！”
“我家的猎狗都跑丢了，这都怪你！”
院子里挤满了人，个个脸色铁青，指着站在人群中央的于光远破口大骂。
于光远脸色煞白，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他不停地搓着手，试图解释：“大家伙儿冷静点，冷静点，我……我也是听镇上国营饭店的人说的……”
“放屁！”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猛地冲上前，一把揪住于光远的衣领，“老子去了，人家饭店根本就不要野味！”
“就是，我们也都去了，人家说根本没这回事！”
“你个老狐狸，你把我们当猴耍呢！”
村民们群情激奋，纷纷围了上来，对着于光远拳打脚踢。
于光远被揍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地求饶。
袁强站在村委会门口，冷眼看着这一切。
现在，村民们都知道了于光远在骗他们，他的威信也彻底扫地。
袁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于光远，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好戏看完了，袁强朝家里走去。
三姨杨萍风风火火地推开篱笆门，手里还拎着个篮子，老远就嚷嚷开了：“强子！强子！在家呢吗？”
袁强迎了上去：“三姨，这么早，啥事啊？”
杨萍把篮子往他手里一塞：“还早呢？太阳都晒屁股了！文慧那丫头脸皮薄，不好意思来，我替她来问问你，啥时候去镇上登记啊？”
袁强掂了掂篮子，心里暖烘烘的，嘴上却故意逗她：“登记？登记啥啊？三姨，你说的啥我咋听不懂呢？”
杨萍一听这话，立马急了眼，伸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你小子少给我装傻！你和文慧的事儿，这都定下来这么久了，眼瞅着大雪就要封山了，到时候路不好走，你想让文慧跟着你受罪啊？”
袁强故作吃痛地揉了揉胳膊，嘿嘿一笑：“三姨，你这话说的，我啥时候说过不愿意娶文慧了？这不是最近忙着嘛。”
杨萍这才缓了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可也不能耽误你们的终身大事啊。文慧那孩子命苦，爹娘都没了，就盼着能找个好归宿。强子，你是个好孩子，三姨也放心把文慧交给你。”
袁强点点头，神色认真：“三姨，你放心，我一定会对文慧好的。”
杨萍满意地笑了，又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物件递给他：“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拿着，图个吉利。”
袁强接过来，入手沉甸甸的，他知道，这是三姨的一份心意。
“那行，强子，你跟文慧商量个日子，早点去镇上把证领了，也好让三姨安心。”杨萍说完，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去。
袁强看着三姨远去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他转身进了屋，文慧正坐在炕边，低头缝补着衣服，听到动静，抬起头来，脸颊微微泛红。
“三姨走了？”文慧轻声问道。
袁强走到她身边坐下，拉过她的手，将红布包放到她手里：“三姨让我们挑个日子去镇上登记。”
文慧的脸更红了，低着头，手指轻轻摩挲着红布包，半晌才细若蚊蝇地应了一声：“嗯。”
袁强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心里充满了柔情。
他知道，文慧心里也是愿意的。
窗外，阳光正好，照进屋里，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