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甫一进门。
坐在桌后，目不离书的齐湛悠悠开口：“见到安老大那几个姬妾了？”
望舒没见到人。
不过刚才发生的事情，他路上已经听说了。
这件事是他的疏忽。
他原本就是时日紧迫的情况下赶到的安城。
安老大在城内还遗留有一些人手。
望舒之前因着要迎齐湛进城，他使了雷霆手段控制了那些人。
他又紧赶着收拾出了主院，供齐湛入住。
望舒昨日忙着处理那些人去了，城主府的其余人事物还没来得及处理。
望舒刚要开口表示马上去处理。
齐湛声音又传来。
“你年岁也不小了，那几个女子便赏给你吧。”
“啊？啊？”
人类吃惊和不可置信的最本能反应，望舒啊啊两声，一声更比一声高。
心道，那不就是一件小事？
主子至于这么整他？
望舒一脸苦相喊出声：“主子能不能收回成命？我可无福消受。”
什么年岁不小？
他年方二十，比主子还小一岁！
“就这么定了，不许把人发卖。”齐湛眉眼都没抬一下。
“主子。”
齐湛不理。
付希埋头在臂弯里，发出压抑的笑声“库库库”。
她听到响起的脚步声，望舒人想来是走了。
“看起来，你倒不生气。”齐湛有些阴测测的声音传来。
付希抬起头看过去，见他盯着她看的眼神有些阴郁。
不解：“我为什么生气？”
她除了被人吵醒有些不爽之外，哪一件事关她的事？
至于那些女人说的什么姬妾的事，人都被轰走了。
她难道要追出去骂回来不成？
齐湛把手中的账本“啪”一声拍在桌上，站起身走过去。
“今日起，你在这里住下。”
付希有些懵。
她看了一圈寝屋，摇头：“房里没有榻，只有一张床，我怎么住下？”
那张床足够大，倒勉强可以住下。
但她对那张床已经生出了想法，有点嫌弃。
不知是不是她面上表情太明显，齐湛竟然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还挺疼。
他声音强硬：“忘掉那些话，除了在这里住下，哪都别想去。”
说完话抬腿就走，出去了。
付希：“……”
她心里倒没多少抗拒，在这里住下好像也不是不行。
第二日。
问风兴冲冲来报。
“叶菲在宣城济城的眼线来报，那两个城主明日要来安城。主子，这可是个好机会。”
之前七城攻打惠城的事都看到了，想要攻破一座城池，哪是容易的事？
现在好了，二人主动送上门来。
要是他们把二位城主绑了，到那时，宣城、济城不是手到擒来？
问风想到这些，止不住呵呵笑起来。
望舒却蹙眉，目露狐疑。
“按理说，梁、狄二城的事早应传到宣、济两城了才是，他们怎还敢来安城？”
付希听了，点了点头。
齐湛之所以急着赶来安城，不就是担心消息传出去后，被宣、济两城抢了先？
她看向齐湛：“不会有诈吧？”
比如宣、济二城主并不是要来安城。
而是故意放出假消息，想把他们从安城引出去之类的？
齐湛没说话。
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轻点起来。
这段时日下来，付希算观察出来了。
这是齐湛思考时的标配动作。
不一会他低沉的声音传来。
“原本相约好了四城一道瓜分安城，若你们是宣、济二城主，分城前夕，却接到另两城主出事的消息，会如何作想？”
齐湛说这话是什么用意？
付希想了想，“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齐湛是要换位思考，去分析敌人的想法？
“不错，这不是你说的？”齐湛抬头向她看来，还挑了挑眉。
付希无语了一下，心说他学得倒是快，记得倒清楚。
这样一对比，她脑子里的知识再多，终归不过是纸上谈兵。
齐湛却不一样，使用起来得心应手，之前的离间计还被他使成了连环计。
齐湛资深腹黑，一肚子坏水，难怪使得这么溜了。
她一老实人怎么比得过？
望舒这时道：“若我是宣、济二城主，极大可能不会相信那消息是真的，甚至怀疑消息就是梁、狄二人故意放出来的。”
付希不赞同：“你这逻辑有漏洞，他们既然怀疑消息真假，不会派人去查证？”
宣、济二城主虽说之前被齐湛忽悠过，但那是齐湛手段高明。
且事关他们自己利益，这才成功。
并不代表他们一点脑子没有。
正常人怀疑一件事，不会想着先去查证？
“若我预料不错，明日应是他们相约分割安城的日子，他们便是派人去查证，怕也是赶不及了。”望舒说。
付希听了，心想也是。
分城的日子人不出现，别人可没那样的好心把份额给你留着。
但她还有一点想不通。
“你说他们极有可能不相信梁、狄二人出事的消息是真，为何？他们不会怀疑是齐湛出了手？”
齐湛没有参与对安老大的围剿，惠、渭两城人手未有折损。
且惠城与梁、狄二城相邻。
宣、济二城主不会怀疑上齐湛？怎可能？
既然怀疑上齐湛，又怎会不相信梁、狄二城主出事的消息？
既然相信了，又怎会贸然到安城来？
付希表示想不通。
“他们自会疑我，但两相比较，他们更疑梁、狄二人。”
齐湛这时开了口，神色自信。
她不解：“为什么？”
换做是她，比起知之甚少的齐湛，曾经并肩作战过的盟友不是更可信一些？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的。”齐湛向她看来的眼神含着些无奈。
付希：？
她正要问齐湛到底什么意思。
见他嘴角勾了起来，望着她的眼神也变得诡异起来。
好像在说……啊，你真是个头脑单纯的小傻瓜。
付希眨眼。再眨眼。
没等她确认清楚，齐湛已经移开了目光。
她剑还没拔，敌人就退了？
次殴。
望舒开口：“宣、济二人即便两边都怀疑，比起暂与他们无利益纠葛的主子，他们会更疑心与之瓜分安城的梁、狄二人。”
付希听明白了。
论识人心，她真是比不过望舒和齐湛。
不过？
“他们既然已经心有疑虑，明天还会来安城？”
齐湛身体往椅背靠去，“到嘴的肥肉不吃下去，他们怎会甘心？”
“明日城外设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