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形何其熟悉?
付希深怕他一言不合又压下来。
她把面上的不悦收起,牵起嘴角道:“我说错了话,不该怀疑你,我跟你道歉。”
齐湛还真是个喜怒不定的,双方力量悬殊,她只能暂时示弱。
付希以为说了这话他会就此作罢。
齐湛却冷哼一声,一手捏住了她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
他目中闪烁着她看不懂的幽光,一字一字道:“我之前说过什么?”
付希有点恼了。
齐湛说过那么多的话,她怎么可能全部记得?又怎么知道他大爷的指哪一句?
这些话只在心里逼逼。
付希从被下抽出手,状若不经意地把他推远了些,笑笑道:“给点提示?”
话音落齐湛却狠狠瞪来,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还真是霸道!
付希重重闭上眼。
思索了一番,睁开眼,不很确定地说:“若必有一死,你死我前头?”
齐湛说过的最离谱最让她印象深刻的话,就是这句了。
齐湛定定看她一阵方幽幽道:“记得便好。”
还真是这句,就离谱!
转念一想付希却明白了,这是齐湛对她之前怀疑的反驳。
他既然承诺死在她前头,又怎么可能会包庇要害她的凶手?
可这承诺又是不是出于真心?
当初齐湛给出得太轻易了,她又不是他的谁,怎么可能是真心的?
她要信了,肯定是傻到家了。
“不许再忘了,听见没?”齐湛起身,又看着她嘱咐了一句。
“好。”付希一点不违心地答应了。
记得它和相信它可是两回事。
见齐湛又要走,付希又一次起身,“我也想去看看,就让我去吧。”
对于想要杀害她的人,不清楚情况怎么能安心?
齐湛转身回来,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一番,“你这样如何能出去?”
付希低头,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穿着吊带睡裙。
这样出去确实不合适,可她已经没有别的衣服。
想要找齐湛借件衣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在她露出的小腿上扫过。
付希嗖地一下又躺了回去。
拉起被子盖住了全身,蒙住了脑袋,瓮瓮的声音传出来:“那你去吧,有什么情况回来告诉我。”
听到齐湛轻笑了声,旋即响起了脚步声。
付希以为他要离开了,室内的脚步声却一直未断,此刻更是离床榻越来越近。
咯哒两声响起。
付希把被子抬起露出一条缝,见床榻前横着一组屏风。
展开的屏风极大,比床榻还要长些。
这样一摆放,好似把她和床榻从房中隔离出去了一般。
房门打开的声音传来。
齐湛好像对房外的人吩咐了什么,又折身回房。
这是在做什么?
齐湛好似在房中某处坐下了。
未多久有人匆匆而来,来人说了句:“主子。”
是望舒。
“如何?”齐湛声无波澜。
望舒道:“夜间巡逻警戒的人都被打晕了,他们连出手之人的面都未见到,更不知纵火之人是谁。”
静默一阵,齐湛低沉的声音道:“可还有其他异常之处?”
“山庄上下都查过了,并无任何异常,主子,今夜的火……会不会是个意外?”
“不是意外。”齐湛语气肯定,“叫问风一同来书房,我有事吩咐。”
“是。”望舒离开。
齐湛过来搬动屏风时,付希已经拥被坐了起来。
她神色严肃:“你知道是谁是不是?”这整件事情都透着古怪。
齐湛推开屏风在榻边坐下,疲惫一般捏了捏眉心,“可还记得在及云谷之时提过的幽灵?”
这才多久的事?付希当然记得,讶异道:“纵火的人是他?”
“嗯。”齐湛点头。
付希皱起了眉,那人想杀的不是齐湛?
问风没事,望舒没事,怎么冲着她来?
她转而又问:“望舒是不是也知道幽灵的存在?他为什么会觉得是意外?”
警戒人员被打晕,望舒意外这个结论何来?
“他知道。”齐湛往后仰身靠在了床柱上,“那幽灵以前鼓捣过不少诡异荒唐之事,均是冲我而来,此次却不同。”
付希听了心道,这次幽灵是冲着她来的。
望舒以为对方弄错了,所以才觉得是个意外?
可齐湛说不是意外……
付希眼神冷了下来,直直望着他:“你知道那幽灵会对我下手?”
齐湛神色滞了滞,一丝愧疚极快地划过眼底。
他垂下眼皮,嗓音有些沙哑道:“之前不知,现在知道了。”
付希一时之间心情复杂。
幽灵因为齐湛的原因才对她下手,可仔细一想,她却又不能因为这个而去责怪他。
毕竟……齐湛同样是受害者。
“抓不住幽灵么?”付希问。
顾茂之前说的那些事,看来也是这幽灵所为,齐湛是好脾气的人?能忍受这么久?
齐湛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抓不住,也从未尝试过抓他。”
这又是为什么?
她虽然不喜欢杀人,但对于想要她命的人绝对容忍不了。
那些追捕她的人,一开始不杀他们,是觉得她能玩过他们。
谁曾想最后起了杀心,她却已经无力再杀了。
付希想说些什么。
齐湛却已起身向外走,“我去书房议事,你睡吧。”
付希身体往下一歪,侧倒在了榻上。
低声嘀咕:“罢了罢了,他怎么行事,我又有什么立场去说?”
不过可以确定一件事,齐湛的身边不可久留。
危险危险,实在是危险。
付希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觉得又累又困,闭眼,就这么在齐湛榻上睡了过去。
再睁眼已是天光大亮。
“付希你终于醒了。”是杏儿的声音,她不知何时坐在了房中。
付希掀被下榻,“你怎么在这?昨晚也住这里吗?”
“怎么可能?”杏儿过来扶她,带有婴儿肥的脸蛋泛着一层微红。
语气轻快道:“托你的福,不然我还进不来主子的主院。”
付希由她扶着到桌旁坐下。
奇怪道:“不是说,整个庄子人的吃喝拉撒都由你负责?怎么进不来这座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