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自己被定罪,谢晚想起了书中关于黄建国这个人的介绍。
她急中生智,大喊一声:“我怀疑黄建国是特务!”
特务这个字眼,在什么年代,都是个极其重磅的字眼。
刚才还喧嚣的院子里,突然就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自动退后,拉开与黄建国的距离。
“我是去芦苇荡抓特务的!我没搞破鞋。”
谢晚又强调了一句。
刚刚还在替黄建国松绑的任春梅,停了手,退后两步,扭头冲着谢晚喊:“你胡说八道!”
黄建国慌张的看着谢晚连连摇头:“我是清白的,我不是特务。她诬陷我!”
大队长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盯着谢晚质问:“你不要为了洗脱罪名胡乱攀扯,诬告他人,罪加一等。”
谢晚当然知道黄建国不是特务。
但是她记得书里说过,这黄建国的家庭成分可不大好,还有个姑姑在国外。
你不仁我不义,黄建国敢诬陷她,她就要让黄建国也尝尝被诬陷的滋味。
“我没有胡说,你们若是不相信,就去查查这黄建国,他姑姑在美帝国,他全家都是臭老九!”
那个年代,所有的知识分子,都被叫做臭老九,需要跟着贫下中农劳动改造。
黄建国听到谢晚提到他的家庭成份,还知道他姑姑在美国,心里一咯噔,脸色煞白。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谢晚为了脱困,抛出了原主那个隐形亲爹:“是我亲爹告诉我的,他让我盯紧了你这个坏份子,预防你在任家村搞间谍活动!”
谢晚这话一说,大队长不得不重视起来。
之前要随意处置谢晚这丫头时,只当她是任铁柱家的丫头,忘记了她还有个部队的亲爹。
陶红妹有些惊讶,木讷的问:“你爹什么时候跟你联系过?”
谢晚是真的想骂娘!
这个亲娘,又自私又蠢,不想着帮自己女儿洗脱罪名,竟然在这时候来拆台。
大队长也反应了过来,亲爹怎么样?谢晚那个亲爹,早就不要她了。
十几年前陶红妹抱着孩子跑回任家村后,那个男人就没有出现过。
正因为这样,谢晚才一直被村里人叫“野种”。
谢晚肯定是在胡说。
他爹就没来过任家村,怎么会跟她说黄建国的事?
大队长吼道:“谢晚,你少在这扯犊子,你耍流氓就是耍流氓,休想洗白自己。”
谢晚看见挂在村委会墙上的伟人画像,反应过来这年代说语录最管用。
她能记得的伟人的话少之又少,幸好还听过《实事求是》,赶紧用了起来:
“主席教育我们——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你凭什么说我在扯犊子?
就是我亲爹告诉我的,我上个月偷跑到镇上给我亲爹部队打电话了,他那时候说的。
你不调查就给我定罪,你这是不听主席的话,你这是犯了主观武断的思想错误,需要被批斗!”
大队长紧张了。
这个年代不听主席的话,可是很大的错误,真被这丫头抓住把柄,他说不一定真要被批斗。
他赶紧纠正,“我何时说了不调查?
无论是你耍流氓的事,还是黄建国是不是特务这事,都需要狠狠的查!”
谢晚心里一松,只要他们肯查就行。
只要肯查,就不会明天急着把她送劳改场,她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谁知道陶红妹又跑出来添乱,追问谢晚:“你怎么可能有你亲爹的电话?”
谢晚差点暴走。
这哪里是亲娘,这分明就是个恨不得她死的仇人,她冷笑道:“我爹每个月给我汇五块钱,汇款单上有电话号码。
你拿了我爹的钱,却不给我吃饭,你再乱插嘴,我就告诉我爹,以后钱都不汇给你了!”
陶红妹立即紧紧的捂住了嘴巴。
她倒不是要害自己的女儿,她就是好奇女儿怎么跟前夫联系上了?
黄建国又被绑了起来,关进了一间黑屋子。
谢晚也没能逃脱,关在了他隔壁。
特务这事可不是一个村的大队长可以压得住的。
大队长急匆匆的跑到镇上去向革委会汇报,让革委会的人来审问。
村民们散了,门外有民兵把守。
谢晚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没人给她送饭,看来这一夜,只能这么饿着肚子干熬了。
现在她冷静了下来,仔细思考过,就算明天革委会来调查,她也不怕。
她就要咬死了她是去抓特务的,即使黄建国不是特务,但他家有海外关系是事实。
这年代,有海外关系就有嫌疑,她盯紧黄建国,有什么错?
睡到半夜,谢晚被墙边的动静惊动,听见一个声音在说:
“吱吱,这屋里有个妹子,不知道死了没有,死了就有肉吃了!”
谢晚吓得坐直了身子,屋里没有灯,她也看不清是谁在说话。
“吱吱,这妹子是活的,吃不成了。” 那个声音又说。
谢晚适应了屋里的黑暗,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扫视屋内,并没发现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