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见一个值夜班的狱警,牵着一条警犬朝她的方向走来。
狱警一边走一边道:“0097,你都跑了大半夜了,还有四圈半还没跑完。难道想让我们陪你在这儿吹冷风么?给我起来,别想偷懒。”
“你不快点跑完剩下的四圈半,那我就让追风来帮你,保证你能快速完成任务!”
值夜班的狱警说完,就松开手里的绳子。
警犬追风瞬间就朝姜雪奔跑而去,一面跑一面叫:“汪汪汪汪汪汪……”
姜雪吓得面色惨白,啊啊啊啊的连声尖叫,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围着操场拼了命地跑。
那警犬看起来,如森林里的野狼,雄伟威猛,要是被它给追住,自己不得被它扒掉一层皮?
想想,就忍不住胆颤心惊。
为了活命,姜雪如亡命之徒,卯足了全身的劲儿,努力往前奔跑。
于是夜空下,出现了这样神奇的一幕: 一女人在前面,像张牙舞爪的獠牙拼命往前奔跑,一狗在后面追赶,时不时传来一阵女人声嘶力竭的尖叫声和狗吠声。
姜雪有好几次,都摔倒在地上,眼看追风要追上她,又忙不迭得爬起来继续逃命。
就这样,在追风的帮助下,剩下的四圈半,姜雪用一个半小时就跑完了。
当跑完这十圈后,姜雪也累得像条死狗一般,以大字型的姿势,趴躺在地面上。
现如今,她已经不在意现在这动作,是不是符合她的淑女风了。
无所谓了,反正都已经混到这般狼狈了。
要不是胸口还在喘气,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追风在她身边围绕着走了一圈,闻了闻她身上那股汗臭味,嫌弃地回到狱警身边。
狱警重新牵起狗绳,走在姜雪面前,居高临下得看着她,笑道:“看吧!当自身生命受到威胁时,就能发挥出你身体的无限潜力,这不,任务不是很快就完成了么?”
“记住这次教训,每次早上集合时间是七点半,下午午休后集合时间是两点整,迟到一分钟,就会受罚。长记性呢?”
狱警说完,就牵着狗绳,去别处巡逻了。
等狱警离开后,姜雪才敢从原地坐起来,嚎啕大哭。
她活到如今20岁,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生平第一次,活得如此狼狈不堪!
哭了不知多久,她才一瘸一拐的,往寝室楼里走去。
到了寝室楼,她才发现铁门紧紧关闭,她回不去宿舍,只能靠着墙壁,累得歪头睡去。
……
这一夜,不好过的不止姜雪,姜母在寝室里,也同样难受。
姜母没吃晚饭,是第一个回到寝室的。
到了寝室,她拿了从狱警那儿领来的毛巾和桶,去了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身囚服,并顺便搓洗了换下来的脏衣服。
当把洗好的脏衣服晾在晾衣台上,看着对面的那一角天空,才恍然发觉,自己只不过用了一天的时间,就适应了狱中的生活。
想起从前在姜家的锦衣玉食、处处被人伺候的生活,和眼下处处都要亲力亲为,还吃不好睡不好的处境,只觉得过去的一切恍然如梦。
记忆中,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她好像也是过着这般的生活的。
只是,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她完全想不起来了。
其实这样的生活,才是她原本就该过的生活吧?
命运仿佛在她身上,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她拼尽全力,想逃离这样的生活,哪怕毫无底线的不择手段。
可是没想到,兜兜转转,她还是回到了过去……
想着想着,她苍老的双眼里,一片死寂。
她慢慢回到自己的房间,沾床即睡。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蒙蒙中,好像有个声音,一直在她耳边道:“白雪,醒来了。白雪,醒来了。白雪,醒来了……”
白雪?谁在叫她?
这个名字,到底有多久没人这样叫过她了?
这世间,其实已经没几个人知道,她原名叫白雪了。
她眼皮好重,她想睁开双眼,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她耳边呼唤她。
可是双眼如铅般,怎么撑也撑不起来。
心里又抓耳挠腮般,想张开眼看看,到底是谁在她耳边呼唤。
她用尽全力,拿出吃奶的劲儿,才终于睁开双眼,看向眼前。
入眼是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那张脸上,赫然有一条狰狞的疤痕,自右眼眉心处一直延伸到左唇角,如同一条红色的蜈蚣,将那漂亮的五官,彻底的毁掉。
女人穿着一身白衣,形容枯槁,身形消瘦,像从地狱里爬起来的贞子,呲牙笑道:“白雪,你也有今天!还真是恶有恶报。”
“你记住,偷来的总是要还的。”女人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朝她呲牙笑道。
“啊啊啊啊啊啊!我没有偷,这原本就该是属于我的……”姜母吓得从床上跳起来。
睁开眼,看着牢房里熟悉的一切,才发现自己刚刚不过是做了个噩梦。
可是那噩梦,真的感觉好真实啊!
梦中那张狰狞丑陋的脸,仿佛还在自己眼前晃荡。
无论她是闭上双眼,还是睁开双眼,那张狰狞丑陋的脸,还依然在眼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现如今已然是深夜,姜母的惊吓声,顿时吵醒了同寝室的所有人。
“0033,你有病啊!大半夜的在那里狼哭鬼嚎的。”
“我看是亏心事做多了,所以夜半害怕鬼敲门。”胡蝶也被姜母给吓醒了,忍不住朝她翻了个白眼,出言讽刺道。
她有失眠症,每晚都入睡困难。
好不容易睡着,中途醒过来后,再想睡就很难了。
她最恨的,就是好不容易睡着后,又被人给惊醒了。
周围发出一点点声音,她就会头痛。
一头痛,她就会想起她那14岁的女儿,惨死的模样。
“0033,你打扰了我的好梦,我踢死你!”一脾气暴躁的狱友直接起身朝姜母走过来,抬起腿就朝姜母的肚子上踢过去。
姜母捂着肚子,疼得嗷嗷叫。
没有任何人替她说话,大家只觉得她罪有应得,活该。
那暴躁狱友踢完人,发泄完心里的戾气,这才重新回到自己床上躺下,倒头继续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