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刺客、侍卫、士兵
第八十一章：边境之行（其十）——演化神教
路上，双子隐匿着身影赶往白天的那栋废弃大楼。
【这个“演化神教”到底是什么小丑？】
大楼下，双子等待着对方的信号。
【“吃人的”邪教，还能是什么？】
九仰起脑袋，望向大楼顶部。
【双重意义上的“吃人”。】
光君耸耸肩。
素月拨荡流华，晴夜淹没丝丝缕缕的声响。
【我大概能猜到这个所谓的教会利用什么给人洗脑了。】
光君张开嘴，迎着夜风咬了一口。
【一会当面对峙的时候看你表演。】
九揉了揉眼睛，琥珀色的轮廓锁定了无形的身影。
“大楼共十二层，每四层楼为一个关卡。通过这些关卡你们才有资格进入顶层。”斗篷人十指交叉双手合十。
“真是够了。”光君拂过面颊，戴上【狐仙面具】，一步步地走向斗篷人，“带我们上去，或者叫你的主子下来。”
九笑了笑，站在一旁吃瓜。
九明白，面对【演之核】的【造物】，自己的弟弟有着绝对的命令权。
斗篷人转身，朝着大楼跪倒，口中呢喃着什么。
“你们究竟要装到什么时候？”光君忍无可忍，受不了这些【演之核】的【造物】在自己面前打肿脸充胖子。
光君走上前，煜白色的灵火顺着手刃如刀光剑影般斩在斗篷人的后颈。
斗篷人应声倒地，斗篷飘落。
“神，请您息怒。”白衣人从大楼中飘然走出。
“第一，我不是你们的神；第二，叫我光君。”光君抬起【无心之刃】直指白衣人的面庞。
“请您息怒。”白衣人做祈祷状跪倒在光君面前，“请您远离身旁的异徒，带领您的信徒们迎接新世界。”
“嗡！”
【无心之刃】斩断白衣人的手臂，顷刻间煜白色的流火倾泻，而后散作飞扬的星火，没入黑暗之中。
“不要教我做事。”光君的声音如同四面八方射出的箭矢，贯穿白衣人的身躯，“我没让你开口就闭嘴。”
白衣人匍匐在地上，亲吻着光君的影子。
光君转过身闭上眼睛。
“首先，你们一开始派遣一些人四处分发免费物资，博取部分人的好感。然后从这批对你们有好感的人中挑选出一部分向他们渗透你们的理念。”光君睁开眼睛，看向九，后者开启了全息录制，“你们会在分发物资的时候找他们闲聊，听他们跟你们抱怨边境的不困苦，而你们深表同情，会多分给这些人一部分物资。久而久之，你们渐渐获取了一定的群众基础，你们邀请了最初的那批人来帮你们分发物资，然后告诉他们，你们其实是一个教会的组织，来此是为了拯救旧世界的人，创造一个新的幸福世界。”
光君转过身，盯着匍匐在地上的白衣人，绕着他缓缓踱步。
“一旦有人表达出对于新世界的向往，你们就会将他们带到你们的地盘，利用【演之核】拟造出一个虚构的世界，将他们引入其中。”光君顿了顿，“这样虚构的世界对于一般人而言是没有什么吸引力的，但对于长期生活在边境，做梦都希望逃离的人们而言，这就个世界就是一场美梦，一场不愿意醒来的美梦。接触这场梦的人们会更加厌弃现世，期望着能够沉浸于梦中不必醒来。这场梦就是一块有毒的糖，让吃下糖的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而你们会进一步诱导他们，将【演化之神】的概念告诉他们，告诉他们之所以他们现在能看到这个未来的新世界，就是因为【演化之神】的存在。而之所以新世界还未到来，是因为缺少信仰【演化之神】的人。你们要求他们接受你们的改造，否则就中断这场美梦的供应。失去了美梦的人回到现实，就像毒瘾发作的瘾君子，迫切地想要来上一口。所以，你们成功地改造了第一批人。”
光君看向九，示意九替自己往下说。
“当你们拥有了改造好的第一批人，你们会联系内城的人，将他们中的一部分带入内城，并告诉边境的其他人，他们是因为信仰【演化神教】后才用了能够将他们带离边境的灵火能力。”九靠着残垣断壁，生起了一摊琥珀色的篝火，“你们就像毒贩一样，充分利用好这第一批信徒，推销你们的美梦，你们那有毒的糖。你们很低调，不与任何势力作对，可能也严禁你们的信徒惹是生非。你们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利用这个有毒的糖，这个所谓的新世界诱惑更多的人。也许有很多人会觉得，你们没权没势，但只要尝试了你们的美梦，就会染上戒不掉的毒瘾。就像现实里的瘾君子一样，无论如何挣扎，最后都屈从于美梦的召唤。”
“至于现在很多的暴动势力，大概率就是短暂接触了你们的美梦，染上了毒瘾的人却被你们踢出教会，不再给他们提供美梦。但他们仍是你们忠实的信徒，毕竟毒瘾已经生根，只有不断地欺骗自己，给自己洗脑，信仰所谓的【演化之神】才能缓解一下毒瘾的发作。”光君接过九递过来的火把，手一挥，琥珀色渲染成煜白色，“你们明面上不与任何势力作对，但你们却控制了大量的信徒，有的是办法挑起争端。明面上的【演化神教】什么事都不敢做，但实际上又什么都做了。”
“你们的目的很直接，从信徒中挑选出【养分】，将他们作为祭品奉给你们的头头。至于其他的，你们并不在乎。就像那些信徒们挑起的争端，你们不管不问。因为对你们的而言，那都是额外收益。你们只想用边境人的苦难，对于美好的向往来铸成一个【神座】，能把某个人送上神位的【神座】。”光君注意到，自己手中的煜白色火把成功吸引来了隐藏在黑暗中的人，他们就如同扑火的飞蛾般绕成一个圈，却又服从着统一的命令，不上前一步。
“神，您说的对。但我们就是在等待您的加入，才能将美梦变为现实。”白衣人起身，双臂瞬息间复原，高举双手，“神，请您和您的异徒兄长一同感受一下美梦吧。”
“美梦！美梦！美梦！”
“新世界！新世界！新世界！”
信徒们高举双手呼喊着。
不知过了多久，呼声渐息。白衣人上前，拍了拍如同石像般的双子。
煜火流淌，白衣人现出了本体，轻轻将光君抱入怀中，揉着光君的脑袋。
“小九，我才是你的师父，你忘了吗。”姜羽捏了捏光君的脸颊，“我们曾说好了，一起见证新世界的不是么。”
“滚开。”九一剑斩向姜羽。
“九郎啊……”姜羽舔了舔嘴唇，“你就不像你弟弟一样可爱。既然你这么不乖，那新世界就不需要你了。”
“姜羽，你脑子坏掉了吧。是不是沉溺在自己的臆想中无法自拔了。”光君的声音从姜羽身后透了过来，“转过来，好好看着我。看看是不是那个时候被你的美梦欺骗的那个人。”
姜羽转过身，迎接他的却是炽烈的剑刃。
光君悬腾在半空中，白袍飘飞。一只狐狸的硕大虚影浮在光君身后。
九看着自己的弟弟，收起【无暇之刃】，似笑非笑地垂下脑袋。
“姜羽，你用美梦欺骗我们。但你真的知道我们想要什么吗？”此刻的光君，不知道是哪一块【记忆碎片】占据了主导，“姜羽，我没让你说话。既然你妄图成神，成为【演之核】的神，那我就送你一程。”
【无心断念，万物皆空；成败虚实，一剑皆往】
剑锋所向，皆堕虚无。
姜羽的身体被光君一剑斩断。喷涌的，不再是煜白色的流火，而是殷红的血。
血溅落在光君身上，顷刻蒸发。
破碎声传来，光君落于地上，看着濒死的姜羽。
“我知道我杀不死你。你的信徒众多，我没法用【演之核】杀死你。”光君再度挥剑，姜羽顷刻灰飞烟灭，“但我看到【伪神】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
光君缓缓地走向九，伸出了手。
【狐仙面具】消散，【无心之铃】清响，光君如同大梦初醒般一个趔趄。
九一把抱住光君，狠狠地揉了揉光君的脑袋。
九从未忘记他们的兄弟俩的美梦。
【可依靠的人，可心安的家。】
仅此而已，而非一个所谓的新世界。
“哥……”
九凝视着光君润湿的琥珀色瞳眸，不确定光君究竟回想起了什么，有没有回想起什么。
“我的后背交给你了。”光君转过身，注视着将自己与九包围着的信徒，明白如果不把附近隐匿的信徒引出来，而是一个个去找，必然要花费大量的力气。
“怎么说……”九叹然一笑。
“很可惜，他们还是人，我们不能动真格……只能赤手空拳跟他们打。任何的灵火能力都会引起他们体内【演之核】的反噬。”光君举起双拳。
信徒们高喊着“异徒”，挥舞着手中的棍棒冲向赤手双拳的双子。
棍棒落下，双拳四手抵挡。
“啊！”
双子怒吼着，强忍着棍棒的同时挥动着双拳。
【任何的灵火能力，都会将这些人引爆。你们只能用拳头打晕他们。当然，如果不想受伤，只需要燃起一抹灵火就能把他们全部杀死。】
这是姜羽离开前留给双子的话。
半个钟后，双子背靠着背坐在地上，坐在人群中。
“真狼狈啊……”光君急促地喘着气，“不能用灵火……”
“谁说不能用？只不过我们不想杀死他们。”九将一瓶水浇在头顶，“倒也不是不想……”
“而是不能……”光君接过九递来的水瓶，灌了一大口水，“如果是在战场上，我会让他们连渣都不剩。”
“只可惜，没有硝烟的战场，没法直接刀剑相向。”九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伸出手将光君拉了起来，“走吧，找个地方用【生之核】疗伤。”
“嗯。”光君起身，瞥了眼身后躺在地上的信徒，“让他们自生自灭吧。我们不杀他们，但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把胳膊放我肩膀上。”九扶着光君，缓缓离开。
双子离开后，树藏从废墟中钻了出来。
【以后这种事我来，你那两只小徒弟是阳光下的人，不适合做见不得光的事。】
树藏指尖点地，燃起纯黑的火焰，将信息发送给木曦。
树藏看着渐起的火光，伸出手指挑了挑嘴角。
“垃圾，就应该被焚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