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同样也波翻浪涌。
楚天航从未担此大任。明王力荐他在皇帝出巡期间协助守宫,而且临行前明王和他又进行了密谈。
这番密谈让他这个只知嬉玩、为情所困的少年一下子感到肩头责任重大,以至于夜里都睡不安稳。
他只能巴巴地祈祷皇兄早点回来。
城门关闭,宫门也像往往常一样落锁。
叛乱是在亥时发起的。
“”西南边有异动,快去报告王爷。”卢鸣吩咐,然后亲自带了人去查看。没走多远便迎面遇上一队禁军。正要开口询问,对方竟一箭射来。卢鸣头一偏躲过,立刻拔刀抵挡。
禁军二话不说冲上前就是厮杀,双方混战在一起。借着昏黄的宫灯,卢鸣发现这伙禁军手臂上都拴了黄色的布条。很明显,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叛乱。
对方人多势众,来势汹汹,卢鸣等人被逼着退了回来。
接到消息的楚天航心突突乱跳——被六哥说中了?
卢悦等人摆开阵势护住楚天航,接着就看到了退回来的卢鸣等人。
楚天航逼自己镇定下来。皇兄出行带走了大批禁军,如今这宫中形势不明,不知道有多少禁军能用,多少禁军叛变。
卢悦等人都开始交战了,他才勉强稳住心神,努力回忆六哥的交代。
六哥说过,如果真有事,贼人一定会先胁迫太后逼她下懿旨。
他这边动手了,太后那边是不是也遭难了?
“卢鸣,集合听竹苑全部禁卫,务必给我挡住!卢悦,跟我来!”少年热血骤燃,意气豪迈。
守着他这个听竹苑的禁卫没有叛变,卢鸣迅速组织兵力缠住叛军。
楚天航带人绕了偏门直奔太后宫。 沿路有些宫院里有骚乱,但楚天航也顾不上了,他目标明确,匆匆前行,几次差点和叛军迎面对上,仗着宫中路熟,几番拐绕终于接近了太后宫。
太后宫的侍卫首领是先皇嫡系亲卫队的刘卫,他们已经和叛军交锋了。
看样子他那里和太后这里的攻击是同时发起的。
他们出其不意,突然袭击,一下子打乱了叛军的节奏。
卢悦等人除了自己训练,还和李猛、韩愈诚等名将后人有所接触,这些人,既有名将家族传承的沉稳厚重,又有年少轻狂的标新立异。所以他们的打法既有章法,又新奇古怪,让叛军一时竟弱了气势。
刘卫的压力大减,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刘卫,太后何在?”楚天航问。
“在宫里,”刘卫挡住几个人的进攻。
听到是楚天航到来,宫女太监把门打开放楚天航和卢悦进去。
“天航。”太后在嬷嬷的搀扶下迎上来。
“母后……”楚天航上前,见太后无恙,放了些心,“母后,城中怕也乱了,他们一定夺下城门,阻止皇兄回城。”
太后挺直了腰背,“乱臣贼子,他们休想得逞!
楚天航看着太后,照着六哥交代的话说,“巡防营怕也被他们渗透了。镇国公魏家一腔忠义颇具威望,邹家也很可靠,我需要母后的手谕向世家求助搬来救兵。”
太后看了看楚天航,“我儿长大了,母后这就下旨,可是你如何出去呢?”
楚天航眼里有纠结担忧,“只要侍卫们能拖出叛军一会儿,我就能出去。只是母后……”
太后知道楚天航的意思,她抬手拂了拂楚天航的脸,“天航,你皇兄不在。你也是楚家的子孙,列祖列宗都在看着呢。今天的事你得扛着。现在的局面不是一般人能压住的。你是亲王,有着天生的威仪。我这里你不用担心,他们能顶一阵子的。就算他们顶不住,母后也绝不让敌人奸计得逞。”
“母后……”楚天航红了眼圈。
太后立刻写了手谕,封好交给楚天航,“换个衣服,去吧。”
莫名有种悲壮的感觉。
楚天航伸手抱了抱母后扭头离开。
这是他从小生长的地方,每一条路径他都熟悉,包括那些不为人知的路径。
刘卫拖住叛军,为他做好掩护。
楚天航带着卢悦在墙柱、树影的遮蔽下逃进御花园,一会儿便消失在假山的乱石堆中。
两炷香后,御街尽头大槐树下的古井处探出一个脑袋。
卢悦把楚天航拉上来,两人拍了拍满头的泥土沙砾迅速躲到大槐树后。
街上全部戒严。楚天航弄不清情况,只觉得街道上弥漫着一种诡异危险的气氛。
他稳了稳自己的心跳,一路绕行往镇国公府。
楚天帆三人策马狂奔。他知道这条道上一定有人设伏兵。
纵马飞驰,最怕的是有绊马索。展进在前面探路。
到一个岔路口,楚天帆突然停住了,“不走官道了,从这边过去。”
展进诧异,“那边有河过不去。这样不是离南营越来越远了吗?”
楚天帆看着漆黑的夜色,“我们也不一定非要到南营才能搬来救兵。”
展进满腹狐疑,但也没有再问,跟着明王拐进了岔路。
道路变窄,越来越难行。三人不得不慢下来。看不清周围的景色,展进察觉出他们到了一个高岗上。
明王下马。从马背上的褡裢里摸出个什么东西。
“嘭嘭嘭……”一朵朵烟花在高空中炸开,漆黑的夜里,格外绚丽耀眼。十几里都能看见。
楚天帆往南营的方向看了看,“走,我们去迎接大军。”
展进惊喜,“哎呀,没想到王妃造出来玩的东西竟有这般妙用。夜间传递信号。这个可比哨子效果好多了。”
看来王爷已经安排好了。展进吊了一夜的心安定下来。跟着王爷,踏实!
提到王妃,楚天帆的心颤了颤。青青,你要好好的,我马上就回来!
伏兵没有等来求救的人,却等来了南营大军的金戈铁马、犹如闪电的骑兵,后面是黑压压的步兵。
“完了,主子的计划完了。”黑暗中有人仰天长叹。